纯白的世界，杀机凝如实质。


    钟涣抬手，并无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指尖凝聚起一点幽暗的光芒。那光芒深邃无比，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其中蕴含的不是毁灭性的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力量——那是规则层面的否定与抹除！


    他并未动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将那点幽暗的光芒，如同弹落灰尘般，轻轻推向裴晏。


    这一击，看似缓慢，却封锁了裴晏所有闪避的空间，带着一种“存在”本身即将被否定的大恐怖！


    裴晏瞳孔骤缩！【洞虚真瞳】运转到极致，他能“看”到那点幽光所过之处，纯白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如同数据流错误般的扭曲和断层！这绝非物理或精神攻击能够抵挡！


    寂灭之刃的净化之力？面对这种直接针对存在规则的否定，净化如同螳臂当车！


    【心灵壁垒】？更是形同虚设！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裴晏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回想起钟涣的话——“接下一击”。并未限定方式！也回想起在“心源地狱”中，钟涣演示的，并非强行对抗，而是……引导与偏转！


    规则！必须利用规则！或者……创造规则的空隙！


    他猛地将寂灭之刃插向脚下的“地面”（那并非实体，而是意识空间的具象化），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将其作为一个“锚点”！同时，他将所有的心神、意志、乃至对生存的渴望、对真相的执着，全部凝聚起来，不是形成盾牌，而是化作一股极其凝聚、极其坚韧的“意念之刺”！


    他不去硬撼那否定一切的幽暗，而是将自己的“存在”概念，高度浓缩，试图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钢丝，从那股否定力量的规则“缝隙”中……穿过去！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意志与规则的理解力的比拼！


    是“存在”与“否定”的终极博弈！


    幽暗的光芒临体！


    裴晏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笼罩了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于无形！他的意识在剧烈震颤，几乎要崩解！


    但他死死守住了那一点由自身意志凝聚的“核心”！如同狂风暴雨中不灭的灯塔，如同浩瀚沙漠中唯一的绿洲！


    我思，故我在！


    他的“存在”意念，与钟涣的“否定”规则，发生了无声却无比激烈的碰撞！


    纯白的世界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无法承受这种层面的交锋！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点幽暗的光芒，在触及裴晏“存在核心”的瞬间，并未能将其彻底抹除，而是如同遇到了某种无法完全否定的“悖论”，微微一顿，然后……绕开了那最核心的一点，从他意识的“边缘”擦过！


    裴晏的“身影”在纯白世界中剧烈地闪烁、明灭，仿佛随时会溃散，但最终，顽强地稳定了下来！


    他接下了！


    虽然极其勉强，意识受损严重，仿佛大病一场，灵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确实接下了钟涣三成力量、蕴含规则否定的一击！


    纯白世界恢复了稳定。


    钟涣看着虽然虚幻了不少、却依旧挺立的裴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以及一种更加炽热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光芒。


    他沉默了足足三秒，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你……果然总是能给我惊喜。”


    裴晏强忍着灵魂层面的虚弱和剧痛，抬起头，眼神依旧锐利而坚定，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接下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他直视着钟涣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不是‘观剧者’，不是‘摆渡人’的首领，而是……你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