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作品:《大坝风云

    下一刻,赛伊德握住外来者的脖颈猛地将他掼到了地上,外来者手指死死攥着插进他小腹的那把刀,对压在自己身上的赛伊德说道:“你别逼我,我刀法烂,没法确定下一刀会捅到哪里,会不会把你捅死。”


    赛伊德身后的士兵们噤若寒蝉,他们从未想过赛伊德亲自任命的副官会忽然反水,现在他们的长官还在副官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惊恐地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


    赛伊德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口中涌出的血呛了一下,温热的血液灼烧着外来者的脸颊,覆在他脖颈上的手指渐渐收拢,他却依然紧紧握着刀柄:“赛伊德,只要你现在杀不死我,我就会缠在你身上让你寸步难行,你今天别想进巴克什,明天也不行。”


    赛伊德的杀意不是假的,外来者的威胁被骤然袭来的窒息感压回喉管,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赛伊德的血滴到了他嘴角,到了这时他才嗅到了从赛伊德身体上的孔洞争先恐后流出的血液的气息,咸腥、苦涩,又充满了即将死寂的生命力。


    “好啊……你想掐死我……”外来者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说道,“那我们一起死这儿呗……你有什么计划都就此告吹吧……”


    下一刻,赛伊德的手蓦地松开,外来者剧烈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看向赛伊德被血浸透的下半张面具。


    赛伊德失血没刚才那样严重了,他什么都没说,撑着外来者颈侧的地面艰难地起身,外来者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扳着赛伊德的肩将他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把他推回给紧张的士兵们。


    最靠前的盾兵接住了受伤的赛伊德,外来者不知道该不该拔刀,见军医已经穿过队伍急匆匆赶了过来,便干脆没再碰赛伊德的伤口,转过身准备离开。


    赛伊德抓住了他的小臂,缓缓问:“去哪?”


    赛伊德的声音很轻,轻到无法轻而易举地靠着简单的一句话留住外来者的脚步,也无法给予外来者足够的威慑,他眼睁睁看着外来者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抽出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长弓溪谷。


    “你如果真的敢那么做,就别再……”


    赶来的军医按住赛伊德的肩猛地拔出小刀,赛伊德没说完的话又被涌上来的血闷下去了。


    外来者知道他想说什么。


    如果真的敢杀了雷斯,就别再回来了。


    但是他没说完,外来者可以装作听不懂赛伊德的下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给对方留有余地,他就还能继续死皮赖脸地缠着赛伊德。


    他一定要杀了雷斯、必须要杀了雷斯,有再一就有再二再三,雷斯一次想借赛伊德的命,外来者就不可能让他活着。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赛伊德。


    外来者清楚赛伊德为什么松手,赛伊德是可以为了复仇竭尽生命,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白白送死,傻子都明白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负伤一个人出兵和白给没有区别。


    或许赛伊德唯一能做的就是制止外来者,可现在的赛伊德只能说是有心无力,除了眼看着外来者走远什么也做不了。


    外来者麻木地向酒店的方向走去,耳麦里渐渐传出嘈杂的声音,威龙和深蓝正全副武装顺着线人给出的线索突进红鼠窝,枪声和子弹击打盾牌的声音震得外来者耳朵发痛。


    太阳落山了,他走到一座断桥前,迟缓地意识到自己眼前这座残骸是曾经的交易桥。


    “不对劲,副官,我这边……”


    或许是枪声太响的缘故,外来者没听清骇爪在说些什么,他双脚踩在湍急的河水里,仰起头望着被炸塌的建筑,赛伊德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又被河水冲开,他的头越仰越高,目光越放越远,直到枪声消失,他盯着灰沉沉的天空,眼前腾起了星星点点的黑影。


    “我还真得感谢那个外来者,要不是他提醒我内部排查,我还没发现我的士兵里掺入了GTI的蛆虫——”


    雷斯在说什么?


    等等,为什么雷斯的声音会出现在红鼠窝那边?他不是在长弓——外来者的视线重新聚焦,他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标有雷斯的单位,随即他滞然地望着头顶,发觉天空中的黑影不是幻象——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外来者脑内响起一阵嗡鸣,在短暂的万籁俱寂后,他重新听见了骇爪的声音:“雷斯摧毁了天网……”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夹杂着沉重的撞击声碾过了外来者的耳膜,他从胸挂里掏出一片止痛药喂到口中,将头上的护目镜摘了下来。


    “副官,我需要你……”


    通讯里的声音再次扭曲起来,外来者知晓骇爪想让他做什么,于是最后一次按下了投影键,眼前亮起了骇爪的标识,随即他看见了对方标注的高亮坐标。


    外来者盯着那处坐标扯下披风,脱下外套,解下胸挂,投影和耳麦里的杂乱只持续了短短五秒,随着一阵失真的滋啦声,眼前的投影瞬间消失,他与GTI彻底断联。


    被抛弃的衣服随着河水的冲刷渐渐远去,外来者解下耳麦放进口袋,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他朝着雷斯的方向向前一倾,抵达了长弓溪谷边缘。


    怪不得他看不见雷斯在哪。


    原来是藏在了外面啊。


    外来者已经隐约察觉到一切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去,以至于浸满了血的手指都微微发起了抖,他掏出黑海一斧头砸在守门的护卫头上,随即又一斧头砍翻另一个护卫,拿了他们的冲锋枪一路向前,砸开屋门,走到了雷斯面前。


    “雷斯。”


    他第一个字只吐出了一个音节,后半句短促的呼唤被□□的轰鸣掩盖,外来者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血肉居然还能像水珠一样四处飞溅,好在他吃了一片止痛药,即使胸腔破裂也不妨碍行动。


    “我们终于可以算算账了。”


    雷斯终于如此直观地认识到了怪物与人类的差距,外来者的躯干被打成了蜂窝,而他的四肢却完全不受影响,一边朝他走来一边举起了枪。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死亡的威胁笼罩在了雷斯头顶,哪怕他的身体并没有被束缚,却丝毫不比当初被绑起来的外来者轻松。


    “你居然真的敢来杀我。”


    雷斯额角流下了冷汗,他说,


    “你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火箭已经全部发射,天网必然会被摧毁——”


    “我不在乎。”


    外来者说,


    “我只要你死。”


    雷斯的死亡无声无息,外来者踩在他的血泊里,看着亮起又黯淡的屏幕,手中的枪砸落在地。


    他没有开锁头,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在了雷斯的身体上,他的枪法并不好,遭到了雷斯强烈的反扑,□□打在身上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还好他带了两瓶止痛药装在口袋里。


    他跨过雷斯的血泊,推门而出望向远方。


    漆黑的天空中,碎片如同流星一般落下,外来者盯着远方的流星,看见它砸落的一刻,吊着的心终于彻底凉透了。


    摆在他面前的更可怖的事实是:


    零号大坝决堤了。


    与此同时,在巴克什与长弓溪谷的交界处,伤口刚被紧急处理过的赛伊德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异象。


    他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坠落的碎片,死死盯着碎片落下的方向,勉强还能靠着的身体瞬间摇摇欲坠。


    “大坝……”


    “长官,大坝、大坝泄洪了!”


    “天网……雷斯……”


    赛伊德喃喃着望向天空,急火攻心之下猛地又呛出了一口血,


    “回去,回长弓溪谷——”


    “长官!”


    赛伊德下半截话没能说出口,强撑到现在的他终于身体向后一倾,一头栽倒了下去。


    外来者是个很容易后悔的人。


    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不那么做,现在总会比当初更好。


    如果当初没有告诉雷斯内部清理,麦晓雯的线人也不会被发现,深蓝和威龙就能早点去制止雷斯。


    如果当初没有先去捅赛伊德,而是选择紧跟着雷斯,雷斯就不会有摧毁天网的机会。


    他从来没有选对过。


    为什么赛伊德会说他是全知全能的人呢?


    外来者不明白。


    他将身体里的弹片一颗颗掏出来放在地上,掏弹片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从天黑掏到晌午还没有掏完,或许是痛的太久了,他的触觉有些麻木,在日光落在他凌乱的发顶时,他垂着两只被染红的手,开始一片一片地数数。


    数着数着,他的眼前就模糊了。


    不能回去了,不想回去了。


    都是他的错,赛伊德不会愿意要他的。


    但是不甘心啊,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想让赛伊德活下去罢了,他是想改变这一切的,怎么就成为了灾难的推手呢?


    明明初衷是好的,明明只是想让赛伊德活着。


    外来者撕下黏连在皮肤上的衣料,为自己破洞的躯体缠上绷带,最终,他的双手覆上双眼,颤抖的掌心流淌出赤红的血水。


    无法改变的既定的未来,真是好痛苦的现实啊。


    雷斯死后,赛伊德自然而然地接手了长弓溪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零号大坝被淹了,他想回去也无处可去。


    赛伊德没有找到雷斯的尸体,但他的下属们都已经默认雷斯死了,在赛伊德驻扎进来时毫无异议、不声不响地加入了赛伊德的部队,长弓溪谷就这样完成了一场话事人的更迭。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解决长弓溪谷的烂摊子,而在这一个月期间,外来者没再回来。


    赛伊德没有派人去找他,因为有另一个人比他更急——他的上司尤瑟夫。


    “我知道杀了雷斯的不是GTI。”


    尤瑟夫的语调无波无澜,


    “收起你无用的怜悯,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把凶手带到我面前。”


    赛伊德已经给了外来者充裕的时间离开这里,去GTI也好,去别的什么地方也好,他不希望外来者回到自己身边了。


    他并不记恨外来者,外来者充其量也不过是在他身上新添了一道伤疤,从结局来看,雷斯的计划让大坝被炸毁了,从GTI那边的消息来看,天网反而还得到了升级,如果那天晚上他真的进了巴克什,才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外来者不计代价阻止他的决定是对的。


    赛伊德必须承认他那副执着于复仇的状态很危险,他无法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是理智的,无法保证下次还能这样和平地结束——至少他们没人死在这里——因此,外来者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


    他已经无法再承诺外来者更多了,也给不了外来者什么了。


    外来者理应离开这里。


    可外来者没有走,赛伊德不知道他前半个月去了哪里,总之最近这两周,赛伊德明显察觉到外来者就在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己。


    他找不到外来者在哪,但总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持之以恒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除了外来者赛伊德想不到是谁。


    短短一个月,尤瑟夫已经催了他好几次,赛伊德猜测尤瑟夫也没研究出反制外来者的手段,不然也不能这样拐弯抹角地让自己抓,他更倾向于尤瑟夫只是单纯地想看他想不想为外来者做担保。


    他站在酒店的花园里,掏出了那颗被击碎的非洲之心,松开手,残损的钻石落在了地上,风声拂过,赛伊德面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外来者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蹲下身捡起钻石,小心翼翼地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好久不见。”


    他说,


    “你做出决定了吗?”


    他在说这话时没有起身,始终垂着头捧着钻石,赛伊德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拽了一下也没把他拽动。


    “起来。”


    “你不要了吗?”


    赛伊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外来者说的是钻石:“没说不要,你告诉我把它扔在地上你就会出来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扔……”外来者站起身将钻石递给他,“这个可贵了。”


    “我知道。”


    赛伊德看着他这身几乎称得上朴素的新打扮,停顿片刻后问道,


    “这次怎么没哭?”


    “我在外面哭完了。”


    外来者抬起头,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弯着眼睛笑,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平静地说,


    “我也想好了,我不会走,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出来,我就一直跟着你。”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己见。


    赛伊德说:“尤瑟夫想要杀了雷斯的真正凶手。”


    “我知道。”


    外来者回答,


    “赛伊德,我听你的。这一次你让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你觉得跟着我是什么好事吗?”赛伊德反问,“我也一样会被情绪控制,一样受制于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又想推开我,赛伊德。”外来者掀起眼皮看向他说,“好啊,把我交给尤瑟夫不也是摆脱我的好办法吗?我们可以走了。”


    “你跟踪我半个月就是要在我面前怄气的?”


    赛伊德蹙起眉不认同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应该有点长进才对。”


    “很遗憾我没有,我只知道离开你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不是好事。”


    外来者转了转钻石,说道,


    “你想为我好,我也想为你好,真奇怪,我们是怎么能做到相互为对方着想又如此针锋相对的呢?我是不会死的,你不需要担心我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掉,到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把我抓走,而不是在这里劝我赶紧离开。你太伟大了,我真希望你能学习一下雷斯那个自私的好品质。”


    “我不是担心你。”


    “那你是什么?给自己找罪受?想要掀起反叛的大旗?没问题,都可以,我可以帮你的,赛伊德,你来当皇帝吧。”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赛伊德这一声质问让外来者陷入了沉默,他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将钻石塞进赛伊德手中,低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赛伊德见他收起锋芒,才放缓语气问,“你很委屈?”


    “我没有,我……”


    外来者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想帮上你什么。”


    赛伊德再次叹了口气。


    外来者变得陌生了,他正在隐瞒一些东西,哪怕隐瞒的技巧很拙劣也不屑于遮掩,赛伊德对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转变一无所知,但也能从外来者的神态上看出来,他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太软弱。


    “只是想帮上你什么”这句话并不是在说谎,外来者是真的想帮上忙,现今正在为赛伊德拒绝了他的帮助而恼怒。


    他有自己的情绪了。


    赛伊德诧异地想。


    外来者嘴上说着赛伊德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赛伊德让他别去他还不愿意。


    于是赛伊德妥协了。


    事情和外来者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没有踏上阿萨拉的国都,也没能亲眼见到尤瑟夫,甚至都不用出长弓溪谷。


    一名使者送来了一个方形的盒子,他把盒子放在桌上,尤瑟夫便开始在里面说话。


    外来者看着桌上那个盒子,合理怀疑尤瑟夫只变了个盒子来是怕他发疯把尤瑟夫也捅了,尤瑟夫的忧虑是对的,外来者确实想狠狠捅他一刀。


    这就是游离在事件外的“第四势力”,看似什么都没有参与,却什么都掺和了一脚,导火索、催化剂,将长弓溪谷搅成浑水的元凶。他默许了一切的发生,向外来者递去火种,旁观着三股势力因为他的存在草木皆兵,狼狈收场。


    这是尤瑟夫所希望的吗?还是说这些仍然在他的预料之内呢?


    外来者很难对这位幕后的暴君下一个明确的定义,他只知道尤瑟夫没想着对付他,那就是拿他有用。


    于是他问:“想杀谁?”


    如果尤瑟夫的情报局从大坝观察到了长弓溪谷,那么尤瑟夫应该清楚,他除了杀人什么事都做不明白,那么留下他也就这么个作用了。


    一旁的赛伊德转头看向了他,他则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盒子,等待着尤瑟夫的回答。


    尤瑟夫笑了一声,先是夸奖了赛伊德并没有打算隐瞒他,这是值得赞美的忠诚,然后才回答了外来者的问题。


    “我有一个侄子,现在被关在潮汐监狱,他是个不安分的,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总试图闹出点动静,我希望你让他永远安静下来。”


    外来者不管尤瑟夫看不看得见,只朝着盒子点了下头。


    “休整之后,你就上路吧。”


    身旁的使者上前准备收回盒子,被外来者抬手摁住了。


    他盯着盒子问:“雷斯真的死了吗?”


    “雷斯是死是活你作为当事人比谁都清楚。”


    尤瑟夫回答,


    “你杀了我得力的下属,到这时居然还有脸问出这句话来,赛伊德,现在,扇他一巴掌。”


    赛伊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揪住外来者的领子赏了他一耳光,外来者晃了晃脑袋,没什么太大反应,托赛伊德的福,使者得以获救,抱起桌子上的尤瑟夫脚步不停地匆匆离开了。


    “我觉得雷斯没死。”


    外来者固执地对赛伊德说,


    “等我回来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的尸体,再杀他一遍。”


    “你这是又犯病了。”


    赛伊德持着外来者的脑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脸,说道,


    “雷斯死了,尤瑟夫不能拿你怎么样,更不能把我杀了,你还想让他做出什么反应?跟你生气吗?你可少说几句吧,别把雷斯说活了。”


    他这巴掌打得响但不重,只是脸上多了个指印比较丢人,而现在的外来者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显然他不认可赛伊德的话,但也没打算和赛伊德争辩,就这么瘫着脸把情绪又憋回了肚子里。


    赛伊德拿他毫无办法了。


    “你打算以这个状态去潮汐监狱?”


    “我现在不想去。而且我这个状态怎么了,没什么不好的吧。”


    赛伊德一头雾水地看着走到房间另一头的外来者,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外来者在跟他发什么火。


    外来者又说:“你少管我,我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是吗?你不要憋出自闭症来,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我们之间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已经隔了……”


    外来者的稀薄的词汇量无法支撑他的语言,他卡壳了,恼怒地在房间里转起了圈。


    他真的犯病了。


    赛伊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放他去监狱前,一定要先治好他的病才行。


    这样想着,赛伊德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顿时感觉肩头又沉重下来了。


    任重道远啊。


    【第二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