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故

作品:《鉴定一下末世变异植物

    裴念忱一个眼刀划过去,带着警示意味开口,“佩兰!”


    “哥你本来也想讲的”,佩兰嘟哝着嘴,伸手指向被裴念忱从书房带出,随而抛弃在沙发上的那本棕皮书,“那不是基地大事记编年史么,几场事故都概括在里面,包括实验终止的……唔……原因!”


    “实验终止?”易枫桥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既然佩兰已经迫不及待想展开故事大会,裴念忱也正有此让易枫桥见棺材落泪的意思,就随她去了。


    她起身,将沙发上的书拿起,又在桌子上扫出一片空白区域,翻开书页。


    “那我直切主题。”


    在三十二年前的2218年,植物异变开始。向来惜命的人类自那一年开始就逐渐发挥囤货本能,往家里添置东西。


    但与丧尸病毒爆发的,在影视剧当中常见的末世毕竟不甚相同。在植物发生异变之后,有再多的囤货,也无法一直呆在家中不出门——人可以不出门,但植物会自己钻进来,会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本体进不来,它们还有无数的授粉途径,无数散播种子的方法。


    无可奈何的人类只好一边缩小自己的居住范围,一边展开他们最擅长的基础建设,顺带进行科研工作。


    起初进展相当顺利,科研工作也稳步展开,如易枫桥多年前所做一般,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也从基因入手,试图在变异和为数不多的未变异植物中寻找其共同锚点。


    但局势哪能那么容易地控制下来?


    再厉害的科学家也不是铁打的,何况其中有不少未毕业生被强行低薪拉过来进行最基础的组培实验凑数。为了防止半夜间植物突然发生异变,几乎全天24小时中,实验室内外都派了人严防死守。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熬下去不说出得出不了成果,但对人的精神来说,的确是一场全方位的巨大折磨。


    就算这样,也依旧没人放弃。


    一年后,基地初步搭建完成。那时的基地不比现在,只是单单圈了块地起来,筑了高墙,里头的房子也大多是简陋的平房,入住人数更是不多。


    这也无可厚非。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逃离原有的居住环境,以为熬一熬总能过去;以为再厉害也不过是植物而已,经不起严寒经不起高温;以为这像传染病毒一般的变异植物病毒在科学家手中,不说两三年,至少五年内,总能出点成果。


    直到植物变异出现迭代,开始展现出其对人类的攻击性。


    说是哀鸿遍野、死尸遍地也毫不为过。


    有人说这是天谴,是他们几十年来不曾像他们的祖宗那样植树造林,而是肆意索取的反噬。但不论怎样,活命肯定更加重要。


    于是大批的人争先恐后地涌入基地。在最拥挤的时候,十平米的小平房里甚至能挤下十多个人,就连天台也难逃一劫。至于空旷的地面更是重灾区。


    目光所及之处,俱是人。


    这样下去太过混乱,不必说,显然是不利于基地发展的。更重要的是,原本就已支持成立基地,自发参与基地建设的原住民对外来人员抢占他们房子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意见。


    于是罢工。


    “然后故事的主人公就出现啦!基地的第一代负责人,裴宁。”


    在佩兰提到这个裴念忱略有印象的,曾在《变异植物史书》扉页上看到过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了餐桌另一侧那人的表情。


    裴念忱倒是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心情如何——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正听他人讲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其他人的轶闻。


    裴宁在末世之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裴念忱的母亲方澜在当时已是小有成就的植物学家,基地的植物研究便是由她牵头。虽然成果尚微,但在当时敢于承担风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疑是伟大的。


    三十多岁还算是理想未被完全消磨的年纪,基地也混乱到了急需选出一个牵头人的地步。


    于是裴宁成为了这个人。


    “‘他不算一个良好的领导者,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演说家’”,佩兰也学着易枫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裴念忱的表情,确认他没生气后,才敢接着说出下半句,“额那个……裴哥……这是这本书上的原话。”


    “我知道。”


    作为基地几乎所有史书的审稿人之一,裴念忱早已知晓,只要是这种书籍,少不了对历史人物的评价。甚至包括评价他的。


    他不在意。


    为了节省时间,佩兰跳过了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时间线直接跳转到了二十多年后。


    2240年,基地自成立后损失最大的一年。


    “那几年基地一直在做外出抢救的工作,也一直在扩大基建。来的人多了,也就避免不了把有心之人放进来的风险。”


    一直以来,基地都有对外来人员进行安检的良好传统。期间也搜出过不少偷偷携带变异植物种子的人,最后都按照情节轻重做了相应处罚。轻则口头教育,重则扔进大牢。


    “那时还没有设立拘留所,不分青红皂白,携带植株入内只有这两种下场。让我们感谢裴哥设立拘留所,不然按你的罪情,肯定会被扔进大牢。”


    “那……感谢裴长官您大恩大德饶小的一命……?”


    这俩没个正形的人凑在一块简直太糟心了,裴念忱扶额。


    “把你的故事讲完。”


    “收到!”


    安检的确防住了大多数不法之徒,但总有漏洞。


    “那年恰好遇到了一场特大台风。本来像我们这种并非沿海地区的地方,受灾情况应该很轻才对。但偏偏那年不一样。”


    植物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防风固沙,起到保护人类的作用。所以在那场台风中,即使人类已经因为植物异变,对其产生了畏惧心理,但仍相信在某些时候,植物或许还是,愿意帮他们一把的吧?


    恰恰相反。


    “最早在天气突变下产生异变的,正是放在实验室中,已被研究人员确认下来并不存在变异基因的植株。这个你可能比较熟,易……易哥?”


    佩兰仔细思考了番易枫桥和裴念忱之间的关系,感觉自己这么称呼没大问题,再加以今天看见易枫桥在北巷时竟然能一声不吭地接下所有伤害,虽然菜,她也未免有些佩服。


    多个哥没什么不好的。


    “你是说,当时发生变异的是《变异植物史书》上提到的原未发现变异现象,后在补充里重新加上的那些濒危物种?”


    “Bingo!”


    “但你是不是觉得不大对劲。事实也的确如此。实验室里那株爆发出强大生长力的植株,是被人调换过的。并且那株被调换走的植株,正是当时唯一具有研究进展的那一株。”


    查明了真相,但植株却丢了,基地遭受的损失也无法被弥补回来。


    佩兰合上书页,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年我才9岁,只记得基地里死了好多人,也包括我的父母和裴哥的父母。那段时间里总感觉有团挥之不去的阴云笼罩在基地上空,基地失去了主心骨,大家情绪都不太高,实验就被迫停止了,至今没能重启。我算是无家可归了吧,不过后来我就被裴哥捡走啦!那年他好像也才——十多岁?”


    “十七。”


    易枫桥偷偷算了算——十七岁,他估计还在备战高考的年纪,这边的裴念忱居然已经被压上了名为“基地未来”的沉重巨担,还在自己都没成年的基础上,许诺给另一个孩子未来。


    难怪只比他大两岁的裴念忱,总有种与年纪不相匹配的成熟。


    “裴……”


    “如果要煽情的话,佩兰,今天的故事到此为止”,冰冷但略有些僵硬的声音自桌对面响起,带了些细小的情绪波动,但大体上还是沉稳的,不近人情的。


    “我马上切正题!后来大家对植物研究越发抗拒,加上维修实验室需要一大笔费用。就算不考虑这些,就算还有人愿意支持实验,但一旦提出就会被打成‘叛徒’,久而久之也就搁置了。”


    实验楼还在它本来所处的位置上,除了墙上缠绕的那些藤蔓被神经紧张的清洁工清理掉外,它仍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像栀子他们,一直对实验持支持态度,所以尽己所能宣传他们的思想,想要重启实验。至于我和裴哥,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但你要知道,大多数人对此还是很抗拒的。所以一旦栀子他们大张旗鼓地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说,多少就会被人针对。”


    人微言轻,易枫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距离事故发生也过去了将近十年,十年内又能诞生几个科学家?放弃实验的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研究人员,真的能摒弃一切心理阴影,重新投入实验吗?


    所以裴念忱才会告诉他,很难。


    “我还是同一个问题”,裴念忱淡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愿意加入他们吗?”


    佩兰神情紧张地看了易枫桥一眼,她明白一旦易枫桥点头,他需要承担的后果可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能还需要拉裴念忱垫背。


    “愿意。”


    佩兰卸了力,瘫倒在椅背上。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好。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易枫桥决定优先出卖队友一番。既然从关菱秋口中得不到信息,他大有人可以问。


    “关菱秋是谁?”


    裴念忱抬眸,定定望向对面的易枫桥,神情凝重,眼底带着幽深不可测的漆黑。


    “喂,这个……”


    裴念忱将佩兰的话头直接掐断。


    “你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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