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展7
作品:《碎稿》 江余先出去了,曲寂处理完痕迹也准备离开,在下楼途中,他被一个送酒的服务员不小心撞到了,酒水洒了他的一身,那小服务员连连道歉,握住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先生要不先跟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吧?”服务员看着他,手指在曲寂手上写着些什么东西。
曲寂感受到了,他写下一段英文:ISYMDP。意思是:我是你们的人。曲寂了然,说:“会不会看路?卫生间在哪?快点,水弄一身难受死了。”
服务员攥着他的手腕往走廊尽头拽,拐角处的声控灯亮了又灭,最后停在一扇掉漆的门前 —— 是卫生间。
推门时铁锈 “吱呀” 响了一声,服务员立刻回头瞥了眼走廊,才压低声音:“这层是仓库区,卫生间基本没人用,但别说话太大声,通风管能传声。”
曲寂指尖还沾着酒渍,蹭在裤缝上擦了擦:“江余在楼下车里等,最多十分钟。”
“嗯。”服务员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过来时指节抵了抵他的手心,脸色沉得像块铁:“老艾的事,队里已经确认了,他把卧底计划漏给江余了。”
“江余用他儿子逼的,我看见他汇报了,没把我供出来。” 曲寂靠在门板上,目光扫过卫生间的窗户,玻璃上蒙着灰,能看见楼下的车灯闪了下,“江余要斩草除根,老艾和孩子最长活不过明天早上。能救就救,哪怕救下来交队里审,也比落在江余手里强。”
这让曲寂不由得想起“许先生”是如何对待内鬼的。
“嗯,我知道了。”小服务员递给曲寂一身衣服,让他换上,继续说:“队长说江余准备再卖一批‘货’,需要你告诉地点、时间和几个人,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取得江余的信任,让他准许你进入更深层的任务。”
“明白!”
曲寂回车过程中,心里不断思考,如何让江余信任自己:要让江余信我,得先找个“跳板”—— 东哥是第一人选,毕竟我能混进圈子全靠他递的话,先帮他办几件事,让他觉得我 “听话能用”,他自然会在江余面前提我。可东哥……跟着他似乎最多只能接触到 “外围杂事”,想拿到 “货” 的消息,得往更高层靠。
许先生?曲寂心里沉了沉 —— 那人疑心重得像块石头,上次见他,他看人的眼神像在扒皮,旁边跟着的那个男人更不用说,笑面虎,跟他们打交道,一步错就是死。
可反过来想,要是能让许先生点个头,凭着他在集团里的威信,江余对我的信任度也会跟着涨……
风险大,但值得赌。
拉开车门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 江余指间夹着半根烟,烟灰没弹,已经积了长长一截,显然等了不少时间。
他没看曲寂拉车门的动作,只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回什么消息。直到曲寂坐进驾驶座,才慢悠悠抬眼,眼底没什么温度,声音比夜风还冷:“怎么换衣服了?”
曲寂低头拉了拉新换的 T 恤下摆,语气放得恭顺:“刚才有个服务员送酒没拿稳,洒了我一身,只好找地方换了件,来晚了,老大。”
江余的目光扫过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酒渍,又闻见他身上淡淡酒味,他没再追问,只把烟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嗯” 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手机。
只不过江余没有信,太久了,换个衣服不至于这么久。而且太巧了,怎么刚要处理艾子国,酒就正好洒在他的身上了?并且,这里的服务员基本都是他和老板亲自训练的,不至于那么粗心。
他掐灭了烟,打开手机给东哥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查当晚监控。
曲寂启动车子,一路无话,到红灯时,江余将手机关了,没有看曲寂,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碴子忽然掉进车里:“你不用去跟许先生说了。”
曲寂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刚刚还想着去找“许先生”的心思,此刻却被一桶冷水浇没了。
他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声音压得平稳:“是。”
脑子里却炸开一团乱麻:是江余察觉到我 “想找许先生” 的心思?是因为我让他等太久因而不信任我了吗?如果连 “许先生” 这条线都断了,靠东哥的 “外围杂事”,猴年马月才能摸到 “货” 的消息?
他偷偷用余光瞥了眼江余,对方正看着窗外的车辆,侧脸冷得像块石头,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
曲寂握紧方向盘,心里沉了沉,许先生的线暂时被掐死了,老艾这条线索就像是个计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掉了,现在,真的只剩东哥这一条路了。
并且,要更加谨慎。
之后再也没说过话,车里静的落针可闻,江余心情似乎不太好,自从老艾说了有内鬼,就一直眉头紧皱,冷着一张脸。
可曲寂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刚刚江余发消息时没半点不耐烦,似乎自从我上了车,问了我个问题,就变成如此了。
两个可能性,一个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但看之前有坏消息他也没坏成这样,除非够坏;另一个就是他可能早就知道有内鬼了,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是在装,而且大概率是装给曲寂看的。
——
市局,一位女生独自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红,手上还拿着几张面纸,而放在旁边的是一份死亡报告,上面的“徐华”二字早已被泪水浸湿,她的视线再次落到微量镇静剂成分,浓度为 0.02mg/L.
她即使作为实习法医,也不能去看徐华的解剖,只能在外等待,她还在想:干嘛这么早就说出去呢?如果、如果不说,我还能去看看你……
她又重新拿起那份报告,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指节无意识地蜷起来,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没让自己哭出声。
这时一位男生坐了过来,他个子很高,很白,染着一头白毛,冷淡的有些不正常,他递给女生一张纸,“擦擦吧。”
“谢谢。”她胡乱擦了擦脸,把没掉的泪珠蹭在纸上,喉咙发紧地问:“你是…… 家里人也受到迫害了吗?”
男生没看她,目光落在远处的墙壁上,过了几秒才轻轻 “嗯” 了一声。话音刚落,他突然转头看她,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感觉,慢悠悠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死了,但我的爱人活了。”
苏雁南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追问,男生已经站起身,白毛扫过椅背靠,没再回头,脚步轻得像没沾地,转眼就消失在接待区的门口,只留下那句奇怪的话,像一片冷雾,飘进空气里。
男人走后,一位女警察来到她的身边,苏雁南将刚刚遇见的男人跟她说了:“唐唐姐,这人怎么了?”
唐思恩叹了口气,坐在她的旁边,说:“他的爱人前几个星期被人砍死了,他啊,疯了。”
苏雁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多大了?那他以后怎么办啊?”
“刚大二。以后怎么办?我们能帮就帮一点吧。”
苏雁南点点头,她回想了刚刚那个男人的模样,问:“可是他真疯了吗?看着不像啊…… 他说‘他的爱人活了’,可是我的徐华他…… 却没活下来。”声音还有刚刚的哭意。
唐思恩:“小姑娘,有些疯子只要不拿出医学报告,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认为他是疯子,因为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
唐思恩指尖无意识蹭了蹭裤缝,声音放得更轻:“没有医学报告,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你想啊,爱人刚没了,人有时候会把自己裹在‘冷静’里 —— 能说话、能走路,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可心里早就乱了,说出来的话、做的事,自己都未必清楚是怎么回事。旁人没经历过,只会觉得‘他挺正常的’,哪会往心里的坎上想呢?”
唐思恩看着发愣的苏雁南,叹了口气,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拍了拍:“小南,我们这一行遇到这种事情很正常,所以你要尽快适应,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但我们不能天天这么伤心是不是?徐华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她站起身,指尖先蹭掉苏雁南掌心掐出的红印,才把人拉起来,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了擦她的眼睛,温柔道:“即使是自己的家人,我们也必须撑起来,如果我们也萎靡下去了,还有谁能帮他们呢?”
苏雁南嗅了嗅鼻子,目光又飘回桌上的死亡报告,指尖轻轻碰了碰“徐华”两个洇湿的字,好久之后才慢慢道:“我会的…… 他以前总说我不适合当法医,我会证明给他看的,虽然、虽然他已经看不到了……”
“好,我们就证明给他看。”
——
回到据点,江余去了仓库,看剩余货品,而曲寂被遣送回了房间。
不过这样也好,一直待在江余旁边,免不了要一直被试探,并且这样也有很大嫌疑。遣送回房间也没有说禁止出去,所以他抓住文字漏洞,准备出去打探打探那些消息,不过他们主动透露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了。
曲寂脑子了规划了一下行径:先去健身房看看,“许先生”暂时不好接近,如果能遇到一些“真诚”,俗称嘴太大的人套一套话,但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些人通常只有两种路,要么被江余杀了,要么就连我这个地位都达不到。这个感觉可以pass掉了。
去食堂,现在是晚上,食堂里会有酒,可以把他们灌醉套话,这个可能性大一些,但是现在快十二点了,还会有人吗?也有些不靠谱,如果他们把曲寂灌醉了呢?
那就明天去找东哥,但是今天在车上,江余明显就是有些不信曲寂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信过他,那这样贸然去找东哥,危险也大。
所以,到底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