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堂正面素净，没有繁复的雕饰，唯有三座拱门沉默地敞着，教堂内的光是淡金色的，从高处漫下来，落在彩绘玻璃上，又碎成更小的光斑，伏在墙角与长椅边。拱顶高阔，线条简洁地交汇，没有压抑的威严，倒像一片倒扣的静默天空。


    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圣心堂前的台阶，带来远处街头艺人手风琴的悠扬旋律。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真的很漂亮。”


    “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内，志龙xi是最厉害的。”


    姜夏星坐在长椅上，看着几个金发小孩骑着自行车在广场上追逐嬉笑，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快的声响。


    权志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羡慕？"


    "嗯。"姜夏星托着腮，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那些孩子移动，"小时候特别想要一辆自行车，每次跟爸妈要，他们都说''下一次''。"她顿了顿，"后来他们离婚了，就再也没人提这事了。"


    权志龙没说话，只是站起身："在这等着。"


    十分钟后，他推着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回来，车把上还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虽然这里是圣心堂，"他把车停在她面前，歪着头笑，"但神也很忙的，这种小愿望交给我就行了。"


    姜夏星瞪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这......"


    "怎么？不喜欢这个颜色？"


    "不是！"她急忙摇头，"但我......不会骑。"


    权志龙挑眉："我教你。"


    五分钟后


    "脚蹬！脚蹬啊！"权志龙扶着后座，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不是让你踩空气！"


    姜夏星手忙脚乱地抓着车把，双腿像刚安上似的完全不协调："我、我在努力啊！"


    "你这是在努力气死我。"权志龙叹气，松开一只手去调整她的姿势，"腰挺直，看前面，别老盯着脚——"


    "啊！"失去平衡的姜夏星连人带车往旁边歪去，权志龙赶紧一把捞住她，结果被她撞得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抵在路灯杆上。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姜夏星，你是打算谋杀我吗？"


    "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结果手肘不小心怼到他肋骨。


    权志龙疼得龇牙咧嘴："你真的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


    广场上的鸽子都被他们的动静吓得飞走了。权志龙的白T恤已经被汗浸湿了一片，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姜夏星的情况更糟，刘海湿哒哒地粘在脸上，膝盖上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的灰。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权志龙扶着腰，一脸不可思议，"平衡感差成这样，走路不会摔吗？"


    姜夏星委屈巴巴地抓着车把："我走路很稳的......"


    "那为什么一上车就跟刚出生的小动物似的？"


    "你骂我！"


    "这是事实！"


    姜夏星气鼓鼓地瞪他，一不留神又失去平衡，这次权志龙没来得及扶住她。


    "砰！"


    她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权志龙赶紧蹲下来："没事吧？"


    姜夏星没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呀......"权志龙有些慌，"自行车是难学，但也不至于哭吧？"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为什么一直骂我笨，骂我傻......"


    权志龙愣住了。


    "我知道我学得慢，但你凶什么啊！"她越说越委屈，"我本来就很紧张了，你还一直说难听的话......"


    权志龙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过分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花的脸，最后干巴巴地说："......我请你吃冰淇淋？"


    "我是小孩子吗？！"姜夏星抽噎着喊。


    三分钟后


    姜夏星坐在长椅上，一手拿着双球冰淇淋，一手用纸巾擤鼻涕。权志龙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给她膝盖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还疼吗？"他问。


    姜夏星舔了一口冰淇淋，闷闷地说："疼。"


    权志龙叹了口气："对不起。"


    她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会道歉。


    "我教你的时候太着急了，"他低着头，手指轻轻抚平创可贴的边缘，"其实......"他顿了顿，"我第一次学骑车的时候，摔得比你还惨。"


    姜夏星眨眨眼："真的？"


    "嗯，把邻居家的花盆撞碎了一排，"权志龙抬头，嘴角带着无奈的笑，"被我妈骂了整整一周。"


    姜夏星噗嗤一声笑出来，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冰淇淋。权志龙下意识伸手帮她擦掉，两人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惊起一群白鸽。


    "还学吗？"权志龙轻声问。


    姜夏星看了看停在旁边的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创可贴，最后目光落在他被汗水浸湿的T恤上。


    "改天再学，"她小声说，"今天先......吃冰淇淋。"


    权志龙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还想吃什么？"


    在教堂前的石阶上，姜夏星手里握着一杯刚买的薄荷茶，冰凉的杯壁渗出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权志龙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黑色夹克的口袋里，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落在教堂旁一家古董首饰店的橱窗上。


    夏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橱窗里摆着一枚银质戒指，戒圈很细，表面刻着羽毛般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哑光。


    "要进去看看吗？"她转头问他。


    权志龙像是突然回神，摇了摇头。"不用。"他移开视线，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就是觉得设计挺特别的。"


    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缕，发梢染上了一点金色的阳光。夏星注意到他说话时睫毛微微垂下，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志龙xi，我还想要个冰淇淋。”


    “好，等着。”


    暮色渐浓，圣心堂的灯光亮了起来。夏星独自来到那家首饰店，推门时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法国老人，正用软布擦拭一枚胸针。


    "那枚戒指，"夏星指了指橱窗，"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人取出戒指放在丝绒托盘上。夏星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内圈刻着她看不懂的一行法文字。


    "这是圣心堂的纪念款，"老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解释，"灵感来自消失的青铜鸽子。"


    姜夏星不太明白这个典故，但还是买下了戒指。她把小盒子塞进牛仔裤口袋，走出店门时，权志龙正靠在广场的栏杆边等她。


    "去哪了？冰淇淋都快花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夏星直接掏出盒子递给他。"给你的。"


    权志龙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打开。当他看到那枚戒指时，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


    "没什么，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夏星耸耸肩，"神很忙的，你的愿望我也能实现。"


    “切。”


    权志龙取出戒指，对着教堂的灯光看了看内圈的刻字。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银色的戒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知道这个刻字的典故吗？"他问。


    夏星摇头。


    “圣心堂穹顶曾有一只青铜鸽子风向标，某年暴风雨后就失踪了。”权志龙把戒指戴在食指上，尺寸刚好，"坊间传闻是被一对私奔的恋人偷走熔成了两枚戒指。"他顿了顿，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夏星的手腕，"谢谢。"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初次相遇时，鸽子正巧被风吹得转了个方向。后来蒙马特的手工匠人常售卖“鸽子戒指”，成为某种心照不宣的定情信物，这个戒指的内圈刻着''在每一道晨光中认出你''。”


    夏星忽然想起首饰店老人说的"纪念款"，心跳漏了半拍。转头看他，忽然发现周围的情侣们不知何时停下了交谈，纷纷转向彼此，在暮色中接吻。她一愣，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嘀咕：“……什么情况？”


    权志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了一声：“啊，这个啊。”


    “你知道？”姜夏星好奇地看他。


    “嗯。”他耸耸肩，语气随意却带着点调侃，“传说在圣心堂的台阶上接吻的情侣，爱情会得到祝福，长久持续。”


    姜夏星耳根微热，干笑两声：“法国不愧是浪漫之都……”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远处的小摊贩产生了兴趣，“哎，那边好像有人在卖东西，过去看看？”


    没等权志龙回答，她已经快步走向路边的小摊，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摊主是个年轻的亚洲面孔，见到他们立刻热情招呼：“幸运手绳！戴上它，爱情长久，心愿成真！”


    姜夏星眼睛一亮：“你会说韩语？”


    摊主咧嘴一笑：“当然了，我是韩国人！”


    权志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眼神略带怀疑：“这种地方卖的手绳，能信吗？”


    摊主立刻拍胸脯保证：“绝对灵验！很多情侣买了之后都回来感谢我呢！”


    姜夏星已经兴致勃勃地挑了起来：“这个好看！这个也不错……”


    权志龙无奈：“姜夏星，你该不会真要买吧？”


    “为什么不？”她头也不抬，已经掏出钱包，“我要这两条！”


    权志龙扶额：“你真是……”


    摊主迅速接过钱，麻利地递上手绳，还不忘补充：“记住啊，要诚心相信它才会灵验！”


    姜夏星郑重地点头，转身就把其中一条塞给权志龙：“给，你的。”


    权志龙盯着手里那条编织粗糙的红绳，表情复杂：“……我为什么要戴这个？”


    “信则有嘛！”她不由分说，直接拉过他的手，笨拙地把手绳系在他腕上。权志龙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哼了一声，任由她摆弄。


    系好自己的那条后，姜夏星满意地晃了晃手腕：“好了！现在我们都受幸运之神眷顾了。”


    权志龙嗤笑：“你倒是容易满足。”


    回酒店的路上，夜风微凉，巴黎的灯光在脚下流淌。姜夏星边走边低头摆弄手绳，嘴里还念叨着：“听说这种手绳要戴到自然脱落，愿望才会实现……”


    权志龙瞥她一眼：“你还真信？”


    “很多东西都是要靠相信的力量啊。”她抬头，路灯的光落在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我相信它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权志龙顿了顿，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语气懒洋洋的：“行吧，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