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姜夏星发现权志龙开始用各种方式避开与她的接触——她递文件时，他会叫经纪人过来转交；她泡好咖啡，他让化妆师帮忙拿过去；甚至在狭窄的走廊相遇，他也只是点点头就快步离开，黑色棒球帽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表情。


    周四下午，姜夏星独自在茶水间整理器材。窗外下着小雨，水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她机械地擦拭着话筒，脑海里全是权志龙最近反常的表现。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手里的清洁布越擦越用力。


    "这么用力，话筒会哭的。"


    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姜夏星回头看见太阳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保温杯。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前辈！"她慌忙站起来，差点碰倒水杯。


    太阳笑了笑，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最近很累？"


    "还好..."姜夏星犹豫了一下，手指绞着清洁布，"太阳前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


    "志龙xi..."她咬了咬下唇，"他讨厌什么样的人？"


    太阳接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热水注入杯中，升起袅袅白雾。他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欺骗他的人吧。"转头看见姜夏星突然苍白的脸色，又补充道："不过那家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太担心。"


    姜夏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突然想起自己一直隐瞒的粉丝身份——这算不算欺骗？


    晚上九点，公司大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姜夏星站在权志龙办公室门前，手举到一半又放下。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伏案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权志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推开门时，姜夏星看见他正低头写着什么，黑色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办公桌上的台灯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有事？"他头也不抬，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姜夏星站在桌前，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权志龙xi，我有话要说。"


    钢笔终于停了下来。权志龙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既正式又疏远。"说。"


    "其实..."姜夏星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我是你的粉丝。"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可闻，滴答滴答地敲打着玻璃。


    权志龙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然后呢？"


    "之前否认是因为怕你误会我是私生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我骗了你。"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权志龙突然轻笑一声，伸手把刘海拨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我知道。"


    "什么？"姜夏星猛地抬头，


    "你的眼神，"他平静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钢笔，"我见过很多，在签售会上。"


    姜夏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设想过无数种坦白后的场景——愤怒、失望、甚至直接开除她——却唯独没料到这种平淡的反应。


    "那...你不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要生气？"权志龙反问，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粉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姜夏星本该松一口气，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那..."她鼓起勇气问出最在意的问题，"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权志龙的手指突然停住。钢笔"嗒"地一声落在桌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雨夜："工作忙。"


    三个字，轻飘飘地结束了对话。


    姜夏星点点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走廊的灯光很亮，照得她眼睛发酸。她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里，权志龙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很久。他伸手想继续写歌，却发现钢笔不知何时已经没墨了。黑色的墨渍在纸上晕开，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避。只知道每次看到姜夏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胸口就会泛起一种陌生的悸动。


    MBC电视台的后台走廊狭窄而拥挤，姜夏星抱着一大摞熨烫好的演出服，小心翼翼地避开来回穿梭的工作人员。这些是权志龙待会儿录制《无限挑战》要换的服装，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微微发酸。


    "借过一下！"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姜夏星刚想侧身让路，一个体型魁梧的场务已经重重撞上了她的肩膀。她踉跄几步，怀里的衣服散落在地。


    "啊！"她惊呼一声，立刻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一件丝质衬衫，一只沾着灰尘的皮鞋就踩在了衣服下摆上。


    "新来的就是碍事。"场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轻蔑，"连路都不会走？"


    姜夏星的手指僵在半空。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好。"


    "快点！别挡道！"场务非但不移开脚，反而加重了力道。衬衫下摆立刻出现一道明显的褶皱。


    姜夏星咬着下唇，抬头环顾四周。权志龙正在不远处的化妆间门口接受采访，被一群工作人员围着，应该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她不想惹事，更不想在录制前给权志龙添麻烦。


    "这位前辈，"她尽量保持语气平和，"这是志龙xi待会儿要穿的演出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怎么？拿权志龙压我？"场务冷笑一声，"一个小助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夏星感觉一股热气涌上脸颊。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是权志龙先生的私人助理，"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这些服装都是品牌方特别定制的。如果您觉得我碍事，我可以直接告诉志龙先生，让他待会儿光着膀子上节目？"


    场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姜夏星身后传来。她猛地回头，看到权志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他穿着彩排用的黑色皮衣，衬得肩膀线条更加挺拔。没来得及做造型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却丝毫不减他与生俱来的气场。


    "志龙xi！"姜夏星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完全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权志龙的目光在地上的衣服和场务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被踩出褶皱的衬衫上。他挑了挑眉："我的服装有问题？"


    场务立刻像触电一样收回脚，额头冒出冷汗："没、没有...只是不小心..."


    "那真是太好了。"权志龙弯腰捡起那件衬衫，动作优雅得像在捡起什么珍贵物品。他抖了抖衣服，转向姜夏星，"待会儿记得送去重新熨一下。"


    姜夏星连忙点头，接过衣服时注意到权志龙嘴角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上扬。


    等权志龙走远，场务才如梦初醒般蹲下来帮忙捡衣服："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姜夏星平静地说，心里却像打翻了汽水瓶，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她没想到权志龙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更没想到他还会过来解围。


    节目录制中


    演播厅的灯光亮得刺眼。姜夏星站在监控室里，透过玻璃看着舞台上的权志龙。他今天状态很好，黑色皮衣搭配简单的白T恤，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地接梗抛梗，惹得现场观众笑声不断。


    "接下来是我们的特别环节！"刘在石热情地宣布，"请志龙xi随机抽取一位观众上台互动。"


    权志龙修长的手指在抽奖箱里搅动，突然抬头看向观众席某个方向。姜夏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正是刚才那个场务所在的工作区域。


    "就那位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吧。"权志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演播厅。


    场务一脸茫然地被工作人员推上台，站在权志龙面前手足无措。


    "您好，"权志龙礼貌地鞠躬，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听说您对服装很有见解？"


    场务额头开始冒汗："不、不是..."


    "我的私人助理告诉我，"权志龙慢条斯理地说，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有些人觉得助理碍事，不如直接让我光着膀子上节目？"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您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刘在石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其他MC也都乐不可支。场务面红耳赤地鞠躬道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台监控室里，化妆师姐姐拍着姜夏星的肩膀大笑："天啊，你真这样跟他说啦！"


    姜夏星捂着嘴偷笑，眼睛却一直盯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权志龙。她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是在为她出气。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暖洋洋的。


    节目结束后，深夜的电视台停车场安静得出奇。姜夏星费力地抱着一个装满服装的大箱子，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箱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差点撞上一根柱子。


    "需要帮忙吗？"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接过了箱子。姜夏星抬头，看到TOP戴着黑色鸭舌帽站在面前，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看起来比舞台上随意许多。


    "TOP前辈！"姜夏星慌忙鞠躬，"不用了，这些是志龙xi的服装，我自己来就好..."


    "正好顺路。"TOP轻松地把箱子扛在肩上，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搬什么轻飘飘的物件，"走吧。"


    夜风微凉，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两人并肩走在停车场，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TOP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进口巧克力："要吃吗？拍节目太耗体力了。"


    "啊，谢谢！"姜夏星接过一块，看着TOP优雅地剥开包装纸。路灯柔和的光线下，他咬巧克力的样子简直像在拍广告——下颚线条分明，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TOP疑惑地看她，嘴角还沾着一点巧克力。


    姜夏星摆摆手："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个广告词，''纵享新丝滑''..."


    TOP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下垂，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同于舞台上的亲和力。


    "对不起，"姜夏星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很可爱。"TOP突然正色道，声音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姜夏星愣住了，脸颊微微发热。


    "我觉得你说话很有趣，"TOP继续道，语气真诚，"每次见到你，都让我心情很好。"


    "真的？！"姜夏星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进去。


    TOP突然模仿她刚才的语气和表情，连音调都学得惟妙惟肖："真的啊~"逗得姜夏星哈哈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渗出泪花。一抬头却看到权志龙站在不远处的车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穿着录制时的黑色皮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冰冷地看着这边。当姜夏星的视线与他相遇时，他松开握紧的拳头，转身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夏星的笑容僵在脸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TOP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志龙怎么了？"


    "不知道..."姜夏星小声回答，声音像是被夜风吹散了。


    权志龙的车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停车场格外刺耳。姜夏星望着远去的车尾灯，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