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离
作品:《盼离音等笑来》 邵离音喂童笑来吃下了一粒感冒药,童笑来在惊惧中乏力地睡了过去。
他抚摸着童笑来的头发,一丝一缕地摸了过去,直到床上的人,有些安稳地沉睡了过去,他才有些颓废地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背靠着阳台的门,望着漆黑的夜空,满腔都是深深的无力感。
只能这样了吗?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方知衡临走前的话,如恶魔的吟唱,缠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接走笑来,笑来要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要重新回到这个恶魔的身边。
笑来的未来可能会面临什么,这是哪怕只要有一瞬间的想法起来便会令人窒息的绝望。
而他,身为邵离音的他,无能为力,他阻挡不了这一切……
他们有钱、有权、有势,有声名有地位,而他只是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流浪者,是他们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他的头深深地垂进了双膝,两只手抓住了头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恐惧中,是他太渺小,太没用。
今天下午他可以虚张声势地唬一唬,最多三天,不或许两天,一天,他们就能准备完全了手续和证件,合理合法地带走笑来……
那是一个深渊,他如何能让笑来回去……
笑来那在黑暗中蜷缩着睡觉的身影,说着三年没有睡床,执着地睡着地板的身影,那看到方知衡如临深渊的战栗。
想起来他心脏便是一阵拉扯,撕裂的疼。
他的笑来,应该拥有一片美好的未来,光芒万丈。
爱人,是要拿全部身心来爱的。他这样跟自己说。
他打了一个电话:“阿风姐,是我,小音,要找你帮个忙了……”
挂了电话,他打开了阳台的门,侧躺到了床上,童笑来睁开眼睛看着他。
“离哥……”
他笑着,捏了一把童笑来的脸颊:“醒了?”
童笑来眨了两下眼睛:“离哥,我不跟他们走,我只跟你。”
“我知道。”
“但是离哥,我不想让你痛苦。”童笑来顿了顿,红了眼眶,“离哥,如果我走了,你不要忘记我。”
“傻瓜说什么胡话,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邵离音轻声应着,带着浅浅的斥责。
童笑来望着他,眼里蕴含着一种不舍和决绝,他笑着伸手盖住了那双眼:“我的笑来,聪明,能干,会有一片美好的未来,光芒万丈。”声音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童笑来没有说话,他只是又靠近了邵离音一些,仿佛这样便没有人能把他门分开,好像这样,他们就能永远留下了彼此的气息。
邵离音拂着他脑后的头发,一下一下:“笑来……”
“离哥……”
邵离音在他的额上落下一个吻,一下一下,抚着他脑后的头发,轻轻把他放在胸口:“笑来,叫我阿离吧。”
“阿离……”
“笑来,答应我,好好吃饭,一天三顿不能少,好好睡觉,每天睡够八小时,好好学习,好好生活。牛奶、水果不要断,冬天、夏天都要记得买新衣。”
“好,阿离也是。”
“笑来,高考一定记得要去考,考你喜欢的专业,以后做你喜欢的工作。”
“好,都听阿离的。”
“笑来,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风铃好不好,昨天的生日,我做了一串新的,这次的不丑,保证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风铃,不用猜的。”
两人一阵低笑。
笑后,一室寂静。
童笑来听着邵离音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哽着声音:“好,阿离的所有我都带着,永远都带在身边。”
“好可惜,这次的蛋糕,又没吃上。”
一阵沉默,谁也不敢再说下一次。
“笑来……”谢谢你,给我的这两年。
“阿离……”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找你。
“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邵离音抚着他的头发。
在感冒药的作用下,童笑来睡了过去。
邵离音看着睡着童笑来,那一个眼神他就看明白了,傻小子这是怕连累他,准备自己回去找那个疯子了。
“为什都说你是个天才呢?明明就是一个傻瓜!”
邵离音在床边坐了一夜,这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他要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永远都不要忘掉。
天边泛白的时候,他穿上了自己最干净完好的一套衣服,把所有的银行卡,手机,钥匙,都放在了桌上,压在一封信上。
他出了门,打了一辆车,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车出门,只因为那个地方没有公交车可以到。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司机再三跟他确认地址,只因为他的穿着与这个地方实在不搭。
邵离音拿出了早上唯一带出门的一张一百元,交给了司机。
他也难得大方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因为以后再也用到钱了。
城堡般的别墅,如城门般宽敞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又在他的身后缓缓合上。
这是一座牢笼,牢笼里是吃人的怪兽。
“欢迎二少爷回家!”
排成两列的佣人足有上百,一个一个对着邵离音鞠躬行礼,直到他到了主楼别墅里面的大厅。
中间的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威仪的中年人,中年人旁边是一个华贵的妇人,妇人的身侧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病态的年轻人。
邵离音扫过了一圈,视线就落在了威仪的中年人脸上:“我随你们处置,我说的事情,你们一天内处理好。”
中年人似乎压着怒气:“你站到了这里,觉得你还有能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可以选择死,你们知道我做得到。”
一屋子的人,没人敢吭声。
一旁的妇人出来打着圆场:“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就能处理好。但是你逃了这些年,南乔的身体每况愈下,你要负责。”
邵离音抿唇,旁边的年轻人傅南乔轻咳了两声。
“我说了,我随你们处置。”邵离音没有什么兴致地开口。
邵离音被围上来的三个穿白大褂的人簇拥着下去了,那个中年人在他身后说了一句:“你如果再敢跑,那个叫方哲渊的孩子就会成为当年你妈妈那样。”
邵离音低声轻笑:“傅臻淮,你知道当年妈妈最后说的那几句难受,是因为谁吗?”
他微微抬了些头,眼角挂着晶莹:“不是我,是你,是你们。”
主楼的别墅后,是一栋私人医院,他被带到了监测室,一阵消毒之后,被按到了冰冷的病床上。
各种仪器监测的线头贴到了他的身上,医生拿着针头扎了进去,他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而后就被人按住,用皮带紧紧地捆住固定。
他满脸惨白,大汗淋漓,迷离的视线盯着那亮着灯的雪白的天花板,乌青的嘴唇颤抖着:“笑来……你要好好的,你一定有一片美好的未来,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