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作品:《钓系黑莲花狩猎计划

    谢聿握住沉木盲杖,此刻收敛了所有情绪,不辨喜怒:“靳二少恐怕弄错了。”


    他的声音威仪冷漠:“有不法之徒试图袭击哈森教授,劫掠星云,鹿萤发现的早,及时制止,才没有造成伤亡,虽让犯罪分子逃掉了,幸亏东西已经追回来,哈森教授和这位同学也安然无恙。”


    流沙摆件还握住鹿萤手里,斑斑血痕也对上的,叫谢聿这么一说,他倒是成了挽救局面的英雄。


    靳野冷笑:“倒还要谢谢您了。”


    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刺人锋芒。


    谢聿无神的目光像死水无波无澜,投向林疏:“这位同学,你说是这样吗?”


    一招祸水东引,靳野狠狠剜了林疏一眼。


    林疏有些遗憾。他们没有继续打起来,要是能两败俱伤就更好了。


    他柔柔的回了靳野一个笑。


    对方更生气了。


    这会儿他慵懒的倚在鹿萤怀里,左边是谢聿绵里藏针的关注,右面是靳野怒火中烧的瞪视,可以说水深火热,好不热闹。


    靳野伸手,想要将他揽过来,被鹿萤灵巧的避开,脸色越发难看。


    鹿萤刚才差点被谢聿背后放冷箭,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对谢聿的信任度几乎是百分百。


    这会儿美美的抱着林疏往谢聿身后一躲,抱怨道:“阿聿,他好凶啊。”


    靳野捞了个空,阴阳怪气:“既然这样,楼下六七百人,也是谢先生您在保护他们咯?我倒是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在镜庭主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这样能耐可不多见。”


    谢聿同样散发着冷意,如同一尊冰冷而毫无人气的大理石雕像。


    “还好,听说近段时间接二连三出现袭击者,先是研究院,后是穹顶学院,几次三番的闹事,靳二少都奈何他们不得,我一个瞎子,又能做什么。”


    谢聿刺了靳野一句后,神色淡淡:“只是竞赛台重开,受邀担任评委,楼下学生里一半都是参赛者,我也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


    他顿了顿:“既然没什么损失,阿萤受的伤我也就不计较了,后续的事情便由二少安排。”


    他不紧不慢的抬起盲杖,敲了敲地面。


    笃笃的两声闷响。


    死寂的演讲厅大楼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纷杂的声音重新钻进林疏的耳朵。


    楼下,“照明”已经恢复,演讲厅负责人连声跟哈森教授道歉,用话筒扩音提示大家再休息两三分钟,下半场重新开始。


    像倒带重来的连续剧。


    只有极少部分人敏锐的左右观望,察觉到说不出的异样。


    真该感谢靳野收了力道,他刚才的一剑仅仅砸穿三楼地板。不然天花板簌簌掉碎石,一楼大厅里哪怕是傻子也该觉得不对劲了。


    林疏双眼微眯,重新审视挡在他和鹿萤身前的这道清癯背影。


    谢聿。


    瞎子。


    传闻中的镜庭主人。


    他十几年的流浪生涯里不是没有见过幻相异能者,他们大都身体孱弱,幻象的制造十分艰难,杀伤力也及其有限,还没有困住兽化者,就已经被对方抱脸啃了。


    刚才鹿萤玩的那一手已经让他惊艳且警惕,而谢聿——


    暴怒的瞎子并不让人在意,反而是此刻平静如水的他,第一次让林疏脊背发寒,生出一股和死神擦面而过的心悸。


    可惜啊,这位死神似乎脖子上套着圈绳,而绳子的另一端牵在别人手里。


    鹿萤从谢聿背后冒出头:“阿聿,什么时候才能说完,我想走了。”


    他这句话并不是询问,而是告知,随着话音抱着怀里人往窗边转。


    靳野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先生,如果你不会管教你的人,我不介意帮帮你。”


    谢聿眼底全是森然寒光,声音却很淡然:“难道不是靳二少看不住自己的人。”


    下一秒,谢聿再度抬起盲杖,平静化解了靳野狠掷过来的剑锋。


    靳野冷声说:“把人放下,走什么走!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这是想畏罪潜逃?”


    鹿萤对他做了个鬼脸。


    “不要!”


    谢聿挡在鹿萤身前,如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难道说,二少打算把靳女士和会议庭一席都请来,当面查一查袭击者的事情?”


    他目光往后瞥,淡声道:“本来是一件小事,真要细查,我自然不介意,查出来什么就不知道了。为了剑王庭和镜庭的和睦友好,想来席面上的老先生们也不介意用一份小礼物以示诚意。”


    这份礼物可以是价值骇人的异能珍宝,也可以是引起祸端的某人。


    不言而喻的威胁。


    这份威胁起效了,黄金重剑杀意暴起,快的就像残影“嗖”的一声朝鹿萤刺过去!


    靳野一字一顿:“把他放下!”


    鹿萤才不听,仗着谢聿挡在前方,笑嘻嘻的对林疏说:“你跟我走吧,陪我去竞赛台玩。里面有好多怪物,可有意思了。”


    他理直气壮:“阿聿当评委,到时候让他给我们悄悄指路,抓一群带回镜庭去,三三说人都喜欢大房子,我让阿聿给你造一座最大的宝石城堡,酥心糖屋顶,牛奶喷泉,巧克力饼干墙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黄金重剑钻破幻象,狠狠的劈向鹿萤的脑袋,还没触碰到他的一根发丝,又被新的幻象牵制。


    靳野咬牙切齿:“把!他!放!下!”


    鹿萤贴着林疏的颈侧撒娇:“好不好?”


    林疏不说话。


    感受着谢聿投过来的凉凉一眼。


    谢聿声音沉稳,听起来却又不怀好意:“如果林先生愿意,镜庭的大门为你敞开。”


    他们俩斗的寸步不让,楼上连续轰然战斗声响,楼下哈森教授的分享激情飞扬,各不相干。


    鹿萤等不到林疏的反应,就当他同意,带着人就要翻窗开溜,半个身子都已经越出窗外,眼看就要消失无踪,靳野嘶声恨喊:“林疏!”


    “林疏——”


    这个名字仿佛是从他舌尖猛然迸出,沾染着喷溅的血。


    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林疏忽然垂下手臂。


    这次换鹿萤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背对着屋里的靳野和谢聿,此刻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林疏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鹿萤喉间,只需要轻轻一按,就可以捏碎他的喉咙。


    哦,他当然不会。


    毕竟他是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林疏。


    异能核都没激发的人,不应该有这样恐怖的气力。


    鹿萤皱了皱鼻子,没有要害被控制的警惕,更像是按的他有点不舒服:“怎么了?”


    林疏淡淡:“放我下来。”


    鹿萤没撒手,试图挣扎:“镜庭真的很好玩,你会喜欢的。”


    林疏垂下眸:“下一次。”


    他说:“下次的紫宝石戒指,我考虑一下,或许会喜欢。”


    鹿萤两眼放光:“真的?”


    一边乖乖把林疏放到地上。


    对于这句话,如果说鹿萤的反应是非常高兴和期待,那另一个人就是不动声色外表下勃发的愤怒和杀意。


    林疏能感觉到谢聿看了自己一眼。


    刻骨铭心的一眼。


    下一秒他就被靳野拽过去,死死箍在怀里。


    谢聿微微蹙眉。


    半响后点着盲杖往前探,示意鹿萤跟他一起离开。


    鹿萤挥了挥手:“那下次哦!”


    谢聿头也不回,声音冷漠里充满古怪的期待:“镜庭欢迎你。”


    这个“你”指的是林疏还是靳野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们都不重要。


    林疏这会儿腰疼。


    他立在满地狼藉里,两只手跟烙铁似的箍在他腰间,恨不能将他勒死。


    靳野的双眼喷射出熊熊怒火,论程度大概比昨日发现林疏在玩弄他的时候要多上一百倍。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活像是要吃了他。


    林疏神色淡淡:“如果你要一个被绑架的人来解释他为什么被绑架……趁他们还没走远,不如把我交出去。”


    他温言细语:“免得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影响剑王庭和镜庭之间的关系。”


    靳野已经看透这个小骗子的本质了,他绝对不会再被迷惑:“我亲眼看到你对鹿萤投怀送抱!”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给了你什么?我这条路走不通,你就去走别的路子?!”


    林疏微微一笑:“对,一号大人不是看出来了吗,我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


    靳野磨着牙,看起来就像是想撕咬林疏的喉咙:“你非要这么针锋相对?”


    林疏懒洋洋的语调上扬:“因为我欺软怕硬呀。”


    靳野被彻底激怒了。


    他有的时候真想弄死林疏。


    这么软的唇,怎么总是能说出这么欠艹的话来。


    他承认自己脾气并不算好,所有人都顺着他,依从他,只有林疏!总是能轻而易举惹怒他!


    如果林疏真的有异能,他应该就是会套圈,用一根无形的线故意勒住他的心,让他忍不住在意,心里总想。


    白天假装不想,夜里龌龊下流的想。


    明知道不该想——


    谁规定的不该?!


    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今天那两人做出的姿态真与假靳野不知,但他认定了这场闹剧始于林疏的引诱。


    是的,林疏主动引诱。


    他看别人就是在引诱。


    他对人家笑就是在引诱。


    他的眉眼、他的唇珠、雪白细瘦的脖颈、薄薄的肩胛骨、柔韧的腰肢——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引诱!


    他决定不会再上当了!


    靳野一把扯住林疏不管不顾往外走。


    林疏踉跄的跟了几步,脸色微微发白,似乎走的很艰难。


    靳野冷冷回头,原地审视他,忽然把人抱住,重新往窗台前一放。


    他扶着林疏,心里把这个人骂了千八百遍,再次警告自己不要被他蛊惑,按稳了面前的人,顺势半蹲下去查看他的腿。


    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细碎的长块玻璃深深扎入足底,又因为刚才的几步行走割开了更深的血口。


    靳野又开始咬牙切齿:“刚刚为什么不说?你的知觉都死了吗?!痛不知道喊啊!”


    “嗯,”林疏忍着疼,扯出一个苍白讥讽的笑:“大概是……刚刚忙着对别人投怀送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