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鬼?

作品:《女帝重生:姜琰传

    南方的木材石料尚未运抵,另一股阴风已率先撞入了京城。


    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湿冷的寒意能钻透最厚的棉袍。急促的马蹄声踏碎皇城外的宁静,一名信使几乎是滚下马鞍,扑倒在值房外的台阶下,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撕裂:


    “殿下!漕粮……洛水段的漕粮船队……昨夜……昨夜又沉了三艘!”


    值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瞬间仿佛被这消息冻凝。


    刚被擢升不久、正因南方采买一事忙得脚不沾地的户部尚书李文远,脸色“唰”地白了,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又沉了?


    还是在朝廷严查、刚刚斩杀了一批漕帮头目、并由都水监强势接管之后?!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直接把巴掌扇到了朝廷脸上!扇到了那位杀伐决断的长公主脸上!


    姜琰正在批阅一份关于边军饷银发放的章程,闻声,笔尖顿在了半空。


    一滴饱满的朱砂,缓缓滴落在“足额发放”四个字上,泅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她缓缓抬起眼,看向那瘫软在地的信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稳得可怕:“细细说。”


    那信使喘着粗气,语无伦次:“……昨夜雾大……船队正常航行……毫无征兆……船底就……就破了巨大的窟窿!河水倒灌极快……根本来不及抢修……三艘满载新粮的漕船……不到一炷香就……就沉没了!押运的兵丁和船工……落水死了十几个……”


    “窟窿?”姜琰捕捉到这个词,“什么样的窟窿?”


    “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下撞破的!绝非自然破损!”信使的声音带着见了鬼似的恐惧,“可当时周围根本没有其他船只!水里……水里也没什么巨物……”


    水下?撞破?


    李文远猛地抬头,失声道:“难道是……水鬼凿船?!”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打了个寒颤。洛水漕帮早年确实蓄养过一批精通水性的亡命徒,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人称“水鬼”。可自从朝廷严厉打击后,早已销声匿迹多年了!


    姜琰的目光从信使惊惶的脸上,缓缓移到窗外弥漫的雾气上,眼神幽深得看不到底。


    水鬼?


    怕是比水鬼更凶的东西。


    她想起那方绢帕,想起南方藩王,想起那场恰到好处、灭口销赃的茶楼大火。


    这边她刚要去南边查探,那边漕粮就再次“意外”沉没。是警告?是示威?还是想借此拖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南下?


    或者……这三艘沉船本身,就是又一个饵?


    “李尚书。”她开口。


    “臣……臣在!”李文远慌忙应声。


    “沉船打捞,活口讯问,由你亲自去办。孤给你三天时间。”姜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三天后,孤要知道,那窟窿到底是怎么来的,漕帮残余还有哪些人参与,以及……”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李文远:“这三船粮食的买家,原本是谁。”


    李文远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姜琰的暗示——这恐怕不是简单的沉船事故,而是精心策划的抢夺或销毁!他猛地叩首:“臣遵旨!必查个水落石出!”


    “不必水落石出。”姜琰却冷淡地纠正他,“孤只要结果。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三天,要么你提着主犯的人头和追回的粮草回来,要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但李文远的后颈已然冰凉一片。他重重磕了个头,爬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


    值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姜琰看着那滩渐渐干涸的朱砂,指尖在案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冰冷的轻响。


    对方出手狠辣,且时机刁钻。沉的是粮,更是朝廷的颜面和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


    不能乱。


    越是这样,越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她需要一把更快、更准、更能打破局面的刀。


    她的目光,落向一直沉默侍立在阴影角落里的周珩。


    他刚从北境风尘仆仆归来不久,甲胄未卸,眉宇间还带着边关的肃杀之气,此刻正微垂着眼,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消息并未入耳。


    “周珩。”


    “末将在。”他跨步出列,甲叶轻响。


    “你带一队人,立刻出发。”姜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去洛水。”


    周珩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疑问,但并未出声,只是静待下文。


    “去南边。”姜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片烟雨朦胧的富庶之地,“去查清楚,最近三个月,南方各地,尤其是南直隶和浙州,所有大规模粮食交易的流向。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面上那方绢帕曾经放置的位置。


    “特别是,有没有原本该北上的粮食,却莫名其妙‘消失’了,或者,‘改道’了。”


    周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调查南方粮贸,这差事远比去洛水打捞沉船更凶险,也更微妙,触及的利益网更深更广。但他没有任何犹豫,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


    “带上这个。”姜琰从案头抽出一份空白的公文,迅速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盖上了一枚小巧的、却代表着无上权限的玄鸟金印——那是她近日令人暗中仿制的前朝密探印信,真假难辨,却足够唬人。


    “必要时,可便宜行事。”她将公文递过去,眼神冰冷,“遇阻挠者,视同叛国,可先斩后奏。”


    “是!”周珩接过公文,入手沉重。他深深看了姜琰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决绝,最终都化为一片沉静的坚毅。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甲胄的摩擦声迅速消失在廊外浓雾之中。


    值房里,又只剩下姜琰一人。


    她缓缓坐回椅中,闭上眼。


    雾气似乎透过窗缝钻了进来,带着南方水乡特有的、湿漉漉的腥气,还有一种……无声的、却更加惊心动魄的杀伐之音。


    洛水的沉船是幌子?还是南方伸过来的第一只触手?


    [猫头][猫头][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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