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顶包的鲁王

作品:《女帝重生:姜琰传

    他原以为,以这位殿下近日雷厉风行、宁错杀不放过的作风,会立刻将鲁王下狱查办,没想到……


    姜琰看着崔司徒:“司徒大人似乎觉得孤处置过轻?”


    崔泓忙道:“老臣不敢。殿下宽严相济,乃社稷之福。”


    “宽严相济?”姜琰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孤只是觉得,刀,得用在该用的地方。杀鸡儆猴,也得看看那鸡是不是真的该杀。免得……溅一身脏血,还让背后的看客看了笑话。”


    崔泓持须的手微微一颤,垂首不语。


    鲁王千恩万谢地退下了。崔司徒也领命而去。


    值房内重归安静。


    姜琰拿起那份关于鲁王的匿名信,在指尖转了转,然后随手扔进了角落的火盆里。


    橘红色的火舌舔舐上来,瞬间将纸张吞没,化作一小撮灰烬。


    “挽秋。”


    “奴婢在。”


    “去查查,鲁王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挡了谁的路。”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还有,看看崔司徒近日见过哪些宗室。”


    “是。”挽秋悄无声息地退下。


    姜琰重新拿起吏部那本厚厚的考功评等册子,缓缓翻开。


    烛火下,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评语,仿佛织成了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每个名字背后,都可能藏着忠心、野心、贪婪、或者……陷阱。


    她的指尖在一个名字上停留——某地县令,评语中庸。


    她记得前世,此人后来投靠姜锷,成了咬人最凶的一条走狗,手段酷烈,陷害同僚。


    朱笔抬起,在那中庸的评语旁,批了两个字:“再查。”


    笔尖又移到另一个名字——一个偏远州的录事参军,考评为中下,评语“性情疏阔,不堪大用”。


    姜琰的目光却顿了顿。前世北境溃败后,就是这个“不堪大用”的小官,散尽家财组织乡勇抵抗狄人小股骑兵,最终战死殉国。


    朱笔落下,在那中下的考评上,划了一道,旁边批注:“调任北境州县,历练。”


    她批阅得很慢,每一笔都似乎斟酌着无数信息和前世的记忆。好的,坏的,忠的,奸的,在她这里逐渐分流。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如同无数细密的私语。


    值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潮湿的寒气。


    是周珩。


    他显然是一路疾驰而归,甲胄未卸,带着一身风尘和血火气息,发梢还在滴着水珠。脸颊瘦削了些,轮廓更加冷硬,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看向御案后的那个身影时,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单膝跪地:


    “末将周珩,奉命驰援云州,现已退敌!特回京复命!”


    他的声音因长途跋涉而沙哑,却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姜琰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雨水顺着他的甲叶滑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渍。肩甲处有一道明显的刀砍痕迹,深可见底,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的视线在那道伤痕上停留了一瞬,很短,几乎无法捕捉。


    “起来回话。”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伤势如何?”


    周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随即道:“皮外伤,无碍。”


    “云州情况,详细道来。”


    “是!”周珩站起身,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战况、敌军动向、城池损毁、军民伤亡以及目前布防情况,言语简练,却重点突出。


    姜琰静静听着,偶尔打断,问一两个关键细节。


    值房内只剩下他沉稳的汇报声和窗外绵密的雨声。


    直到他说完,姜琰才缓缓颔首:“做得不错。”


    没有过多的赞誉,只有这四个字。


    周珩却觉得胸膛里一股热流涌过,比任何奖赏都更灼热。他抱拳:“末将份内之事!”


    “下去歇息吧。兵部叙功的文书,明日会有人送去你处。”姜琰垂下眼,重新拿起一份奏折,似乎他已经汇报完毕,无需再多言。


    周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她又沉浸入政务中的侧脸,最终只是躬身:“末将告退。”


    他转身,甲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时,姜琰的声音忽然又从身后传来,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


    “换件干爽的衣服。伤口,让军医处理好。”


    周珩脚步猛地一顿,背脊僵硬了一瞬,没有回头,只是更低地应了一声:“……是。”


    脚步声远去。


    姜琰依旧低着头,看着奏折上的文字,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只有她握着朱笔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冰凉的雨气透过窗缝钻进来,却吹不散这值房内越来越浓的、无声的硝烟味。


    棋局还在继续。落子,越来越深。


    雨丝绵密,敲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如同永无止境的低语,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潮湿阴郁的静谧里。


    连日的劳心劳力,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着气神。姜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刺痛的太阳穴。值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窗外不间断的雨声。


    北境的捷报未能带来丝毫松懈,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水下更多暗流的涌动。鲁王的事刚压下去,漕运的麻烦又浮出水面,吏部考功的名册里不知藏着多少蝇营狗苟,而那位被软禁的皇叔,绝不会甘心就此沉寂。


    她甚至能嗅到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阴谋发酵的酸腐气。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极轻,带着水汽。


    是挽秋回来了。她无声地行了一礼,低声道:“殿下,查到了。鲁王月前因一处田产边界,与齐王门下的一名管事有过争执,当时闹得不太愉快。另外,崔司徒三日前,曾秘密见过齐王府的长史。”


    齐王。姜琰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


    先帝的庶兄,辈分高,却一直没什么实权,平日里最是醉心书画,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原来藏在水面下的,是他。


    [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顶包的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