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愁憋红了脸，都没举动那斧头一分一毫。


    孟晶晶双手抱胸，狠狠嘲弄他：“不是吧莫无愁，你现在弱鸡到连斧头都拿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莫无愁额角默默暴起青筋：“……”


    他和孟晶晶真是八字相冲。


    莫无愁很想和孟晶晶对骂，但他忍住了。


    现在显然不是那样的时候。


    “无愁，让开。”柳神茵言简意赅，如鹰般犀利的眸子里有什么闪动了一下。


    莫无愁颔首，他此刻看向白莘的眼神要多微妙就有多微妙。


    白莘眨了眨眼，对他回了一抹乖巧的笑。


    ——不对，太不对了。


    莫无愁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违和感从白莘的身上散发。


    柳神茵上前，她先是和莫无愁一样准备用蛮力拔出斧头。


    那看着普普通通的斧头沉得就像灌了千斤一般，单凭蛮力难以撼动。


    孟晶晶看到柳神茵也无法举动斧头之后，便知道那斧头是有问题的。


    她这次转向白莘的表情里还附带着畏惧，“不是…神姐都举不动，那你……”怎么做到的？还是人吗！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白莘就像是洞察了孟晶晶想说些什么一样，“就正常举起来而已。”


    孟晶晶竖起大拇指：“你……牛，不愧是来自中心的。”


    柳神茵这次动用了异能，才将斧头拿起。


    那气流的波动重新出现的时候，白莘便已开始关注。


    这是柳神茵的异能。


    是控制风吗？


    白莘垂眸，说是控制风，也不太准确。


    柳神茵用手试探了一下斧头，上面没有其他力量的浮动，“确实就是普通的斧头。”


    但，就是这么个斧头，除了白莘外，她们单凭自己的力气拿不起来。


    白莘被柳神茵的异能禁锢在房间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柳神茵审视般看着白莘，带着常年累月的杀伐之气，“白莘，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莘缓缓抬眸，义眼跟不上她原本转动速度，以不协调的形式转动。


    她与柳神茵对视，看着弱势的她，却丝毫不落下风。


    “我叫白莘。”白莘说，“如你所见，一位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白莘正巧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她那鎏金的义眼在阴暗的一半，散发着诡谲的光。


    白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她平静地道：“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柳神茵不语，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正准备要说些什么，便被一个和蔼的声音打断。


    柳神茵看向了白莘的身后，她不动声色地警惕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是安夫人。


    白莘扭头，就见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听到走动的声音。


    白莘垂眸，注意到安夫人脚上穿着是带着跟的凉鞋。


    这种鞋子走在普通的路上都会有“咯哒”声，更何况这走一步就会“咯吱”响的木质地板。


    可是，白莘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动静。


    安夫人披着一件薄薄的丝绸披肩，里边穿着是黑色的蕾丝家居服。


    白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腥臭味，安夫人像是没看到一般，她的视线里是柳神茵手上的斧头。


    安夫人神情里充满了震惊，“天啊，你居然能拿得动这把斧头？”


    “夫人，这斧头是有什么问题吗？”孟晶晶趁机问道。


    安夫人回想了一下，“在我住进来之前，这个斧头就在了。”


    “我还是听镇长说的。”


    “听说这斧头是用了某些特殊材质做的，重达数百斤，锋锐无比，就没有它砍不断的东西。”


    “我曾觉得斧头放门口不吉利，想要移动，但是小镇上叫来了四五人都搬不动这把斧头只能做罢。”


    “等等？数百斤？！”莫无愁心情复杂。


    难怪无法凭借蛮力拿起。


    现在也破案为什么白莘现在能好端端的。


    数百斤重的斧头，能单手提起。


    单凭这点，普通的怪还真拿白莘没办法！


    物理攻击都拉满了啊，这位姐。


    本来莫无愁还担心，白莘会不会给柳神茵拖后腿。


    现在看来，白莘的出现更像是一个变数。


    一个无法预测的变数。


    从现在开始，白莘的标签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转变为“疑似可以合作的人”。


    不管怎么说，都勉强算一件好事了。


    柳神茵打了个响指，解开了白莘身上的束缚。


    “神姐，不需要再观察一下吗？”孟晶晶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用担心。”柳神茵已经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伤口。”


    白莘一下子就感觉到那些气流都消失不见。


    “之后好好相处吧，来自中心的普通人，白莘。”柳神茵这次郑重的伸出了手。


    白莘回握，“乐意之至，柳上将。”


    柳神茵轻“嗯”一声，她冷声道：“白莘，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无所谓。”


    “我们中心三团神鹰队，不会吝啬于保护副本内的民众，前提是，你不会动我的人以及团体利益。”


    在副本游戏内，团体利益大于一切，这些都是先辈用自己的血肉所换来的经验。


    人类就算拥有了神指缝间露出一丁点的恩赐，变得强大，但比起由祂所创造出的其他存在而言，她们的力量还是堪比蝼蚁。


    蝼蚁唯有团结，才有撼树的可能。


    白莘歪头，“柳上将，我没什么目的，要说的话和你们目的一致，那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以及，找回记忆。


    关于这个，白莘并不打算说出口。


    柳神茵：“总之，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记住我说的就好。”


    “还有，这个还你。”柳神茵将斧头丢给白莘。


    白莘单手将斧头稳稳接住。


    这无疑是一种试探。


    柳神茵在试探白莘是否真的能轻而易举拿着数百斤重的斧头。


    白莘不仅接住，并且，毫无负重感。


    白莘身上有秘密。


    是无法被她们轻易窥探到的秘密。


    这是柳神茵的直觉，她的直觉如鹰般敏锐，是不会出错的。


    便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夫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她听到声响后，皱了皱眉，似想到了什么，神情满是不耐烦，“气死我了，格雷那小子又在做什么？！”


    “一天到晚都不让我省心！”


    安夫人念叨着，急匆匆下楼去。


    在下楼前，安夫人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白莘，神色晦暗难辨，“孩子，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碰上它还活着的人。”


    白莘：“？”


    “夫人，你知道它是什么？”


    安夫人语气沉重：“这个小镇没有人不知道吧，月的守卫者，我们称它为——‘梦魇’。”


    楼下东西打翻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安夫人不再停留，骂骂咧咧地朝着声音源头跑去。


    孟晶晶感慨：“看来不管是哪里，多温柔的家长遇到熊孩子都得暴走。”


    早上他们已经了解到，安夫人有一个儿子，儿子的名字就叫格雷。


    格雷是一个古怪的小孩。


    “剩下的，就等你处理好再说吧。”柳神茵不动声色觑了眼白莘那难以表述的衣服。


    白莘没意见，这臭熏熏的血味，让她倍感头疼。


    白莘也知道，柳神茵想问昨晚发生的具体事情。


    柳神茵也不多待，时间紧凑，她们准备先趁着白天多了解一些这小镇的情况。


    待到离开住的屋子后，莫无愁才纠结的开口，“神姐，不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吗？”


    现在只有莫无愁和柳神茵两个人，孟晶晶决定留在屋子里陪着白莘。


    虽然莫无愁觉得孟晶晶只是单纯不想出力找借口而已，毕竟她做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愁，你真觉得，不可能出现‘门’的中心，会有‘门’吗？”


    柳神茵无突然厘头地问。


    莫无愁愣了片刻，他立刻严肃回答：“不可能，祂说过，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中心！”


    “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柳神茵意味深长，“神之言乃真言。”


    “但是能突破神所创下绝对规则的，这个世界也就只有祂了，不是吗？”


    莫无愁心里头一阵咯噔，“神姐，你的意思是说白莘可能……”


    “没有证据证明之前，都别下定论，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柳神茵目光看向远方。


    “更何况白莘不管是不是从中心被拉进门里，都是好事。”


    莫无愁有些不解：“都是好事？”


    柳神茵：“嗯，不是，则说明中心依旧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要真是，那么就说明我们人类的机会来了。”


    祂突然做出了反常的行为，便代表着，出现了变动。


    “所以在副本里，将白莘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观察是最好的。”莫无愁被柳神茵一点，就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


    柳神茵忽然脚步一顿，不再多说。


    莫无愁：“？”


    他的金色脑袋朝着前面看去，眉头一蹙。


    是那两流浪者。


    光和影。


    “嗨，好巧啊。”光阴测测得打了个招呼。


    莫无愁则是像炸毛的金毛小猫，“你们去做什么了？”


    他们身上，有血的腥气。


    -


    另一边。


    白莘在浴池里舒服的发出了喟叹，“这才是人生啊。”


    眼前是氤氲的雾气，一晚上没睡的倦意在这时悄然上涌。


    白莘趴在浴池边缘，手上还抓着昨晚上发现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变异体。


    小东西此刻被翅膀包裹的严严实实。


    翅膀上闭着的小眼睛不仔细看就像是好看的花纹，它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个精致的瓷器挂件。


    白莘正观察着这小变异体，忽然她似有所感，朝着身后回望。


    “哗啦——”水波滑动的声音在一方空间内回荡。


    这浴室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


    白莘挑眉，是错觉吗？


    方才好像感受到了某种窥探的视线。


    “咯吱——”


    浴室的大门自己缓缓打开。


    ——青天白日的，还想着吓人吗？


    白莘眯了眯眼，她起身迅速披上浴袍，手中拖着斧头朝着门边走去。


    水珠从她的身体上滴落在地面，一步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水渍很快就融入木质的地板中，潮湿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浴室是在一楼的角落，四面都是墙体，有一扇用木板钉死的窗，只有零星的光照进来。


    整体来说，就算是白天，在这房子里也是灰蒙蒙的。


    “咚——咚——”


    小镇中央沉重的钟声开始响起。


    “嘎啊……嘎啊……嘎啊！”


    枯树上的乌鸦被钟声惊动，齐声叫喊，尖锐到让人不适的叫声，伴随着凌乱的翅膀扑扇声与钟声混杂在一起。


    几重声音一起萦绕在白莘耳边，扰乱了她的听觉。


    “……”


    白莘不动声色握紧了斧头。


    她隐约间感受了什么，似有所感，缓缓回头，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手中抱着绘画本，直挺挺站在她的身后。


    白莘垂眸，刚才差点就拿斧头抡过去了。


    “你也看到她了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盖过了外边的嘈杂。


    白莘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小男孩的眼睛很漂亮，深邃的蓝色宛若天空一般澄澈。


    “嗯？”白莘蹲下身，和那孩子平视，“看到她？”


    “没错，就在那里。”小男孩指了指白莘的身后，“她就站在那里，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话落，便有风从窗外吹入，纯白的纱帘微微晃动。


    白莘眸光微闪，立刻回头，那里除了钉死的窗外，就只有摇曳的光影。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这种违和感。


    白莘缓缓起身，她的唇角慢慢上扬。


    眼中酝酿的是兴致勃勃的光彩，心跳慢慢加速。


    “看来是正在开始了啊。”


    开始——


    狩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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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7 我叫白莘，不过是位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