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同门如喝水

作品:《黑化前,师尊他总想攻略我

    魔气将寒砚带走,将她扔进了个更加黑暗的空间,完完全全伸手不见五指,阴冷死寂,恍如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静到她恍惚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淌的声音。


    寒砚散开神识,很快碰到一层壁,她没有做什么,安静收回神识,对带走自己的东西有了猜测。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两个时辰。


    逐渐分不清时间流逝,空气被魔气挤压排斥,她漂浮在半空,脚踩不到实地,张嘴发不出声音,双眼看不见活物。


    她被囚禁在这个不知在何处的空间。


    张牙舞爪的魔气抓住每一个她看似放松的空隙,拼命向她靠近,想要钻进她的身体,控制她的神志。


    她盘腿坐下,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点膝盖。


    猜测着君屿的身份。


    不,其实没什么好猜的。


    那人的长相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仙君,气质也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什么更沧桑?


    他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沧桑点怎么了!


    寒砚自顾自地给君屿盖了个身份确定的章。


    魔气对寻常修士而言或许是个麻烦,但对寒砚并不能造成实际性伤害,对于周围的魔气,她连给个眼神都吝啬。


    来人应该是懂一点时空相关的法术,紊乱的时间,封闭不明的空间。


    想要逼她发疯入魔?


    真是无聊至极的手段。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砚不确定真实的外界过去多久,但她耐心有限。


    她觉得久就是久。


    “还不出来吗?”


    面带微笑的少女掌心向上,灵光在她指尖聚拢,并不耀眼,却蕴含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环绕在她身周的魔气开始躁动,朝她疯狂涌过来。


    寒砚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响过后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


    无数诡异生物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有东西飞溅过来,被她提前布下的灵力罩隔绝在外。


    寒砚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


    铮——


    几乎将她包裹的魔气被剑光劈开,寒砚见到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眉间一点朱砂的少年看见是她,眼中透出几分讶异,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立马恢复了一贯的骄傲。


    速度堪称变脸。


    裴涣下巴微微一抬,像个炫耀自己漂亮尾巴的大红公鸡。


    他甩掉剑上的妖魔血液,语气故作冷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折腾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寒砚不解,低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背上出现了三道黑色指印。


    她擦了下,确定是灰尘。


    寒砚:“……”


    恶作剧?


    有病。


    “擦一下,我先带你出去。”裴涣扔了张帕子给她。


    裴涣出身凡界皇室,哪怕步入仙途都还是习惯随身带着手帕,随时保持整洁,不容许自己有半分失仪。


    她儿时顽劣,见他一副老古板做派便忍不住捉弄,只大她一岁的小男孩因师长教导要爱护同门,强忍着不对她发火,把自己气得快要炸开。


    打打闹闹,这些年也算有点脆弱的同门情。


    不过两人自半年前闹崩了以后,他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每次见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寒砚看着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绣有精美海棠花的手帕,指尖收紧:“师兄怎会在此?”


    裴涣轻哼:“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你从小鬼主意多,但这里可不是你瞎闹的地方。好了,少废话,我先带你出去。”


    寒砚抬眸望他,偏圆的杏眼像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泉。


    那么干净,那么无暇。


    她总是笑盈的地,叫人不经意间就沉溺在她笑容中,然后又在看到她笑容之下的漠然时,猛地惊醒。


    *


    眼前这人,不管是容貌还是说话的习惯都的确是她记忆中的裴涣。


    她不好意思道:“我腿麻了,劳烦师兄拉我一把。”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妹,就算再闹了不愉快,该帮忙的时候还是会帮忙。


    “裴涣”没有犹豫,朝她伸出空着的左手。


    靠近了,寒砚以为自己会闻到因为多年不见天日而带来的腐朽气息,没想到却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像点燃的香料,还带着烛火的暖意。


    她顺势被他拉起,佯装没站稳朝他怀中扑去。


    “裴涣”表情一变,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


    寒砚似未察觉,“抱歉啊师兄,在地上坐久……”


    利刃穿透血肉,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却不是鲜血,而是喷薄而出的黑色浓雾,缠绕在两人周围,几乎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


    “裴涣”面容扭曲,俊美的面皮寸寸裂开,惨白的脸上勾起个嗜血变态的笑。


    寒砚笑靥如花,将她专门针对魔物炼制的匕首又往里他心口里送了送。


    “你在做什么?”


    寒砚恍若未闻,无情打散了面前的一团魔气。


    她脸上扬起没有半分阴霾的笑,“杀魔啊,君师兄年纪轻轻就眼睛不行吗?”


    “抱歉,我以为是其他弟子,原来是魔物冒充的吗?”


    “不用抱歉哦。”寒砚闻到来人身上熟悉的香气,“道歉有用的话……”


    梅开二度,匕首再度没入“君屿”的心口。


    “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了,你说是吧,师叔。”


    “君屿”脸上出现几分真切的错愕,愣住片刻后,他看死人一样,冰冷看向杀同门如喝水般毫无负担的少女。


    言笑晏晏,姿态从容。


    天生的魔修啊。


    “君屿”倾身,凑到少女耳边,吐出的气息森寒,如色彩斑斓的毒蛇吐出蛇信子,诱惑着天真无邪的少女。


    “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别修仙了,来修魔吧……”


    寒砚正要一巴掌扇过去,熟悉的剑光精准地落在面前人身上,她被亮得匆忙闭上眼。


    身前凑得极近的魔物倒抽了口气,寒砚旋即肩头一紧,被人带着转移了位置。


    带着冰雪气息的灵力,将她密不透风地护住。


    没有奇怪的香气,只有冰灵力自带的冷意。


    “抱歉,我来晚了。”


    君屿神色愧疚,转过头望向黑暗深处,一剑劈去。


    青光剑在他手中光芒大盛,他身周萦绕着寒霜,耀眼的灵力照得人睁不开眼,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


    灵力与魔气激烈碰撞,形成可怕的黑白气旋,呜咽的狂风席卷整个空间,如魑魅魍魉恸声哭嚎,肆虐的力量似乎要将除了它们主人以外的所有生物撕碎。


    砰——


    厚重的黑换成了刺目的白,灵力温和但强势地冲刷着长生渊下无穷无尽的死气。


    寒砚抬手挡住眼睛,察觉到自己筑基巅峰的境界再一次松动。


    他的灵力竟会引动一方天地之气……


    躯体传来撕裂的痛意,寒砚用力掐了下掌心,将丹田内内蠢蠢欲动的气息压下去。


    现在可不是突破金丹的好时机。


    几息过后,光芒渐暗。


    寒砚试探着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恢复了正常。


    嗯,对比起之前一片黑什么也没有的正常。


    勉强还算宽广的地下空间一览无余,漆黑石壁上点着鲛人油脂制成的长明灯,燃烧的火焰显现出幽深的蓝色,并不算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不刺鼻,甚至淡到待久了都会潜意识忽略掉。


    是她在那魔物身上所闻到的香气。


    顺着鲛灯往下,银白色的阵纹交错延伸至此处正中。寒砚抬眸往上,十几条赤红的锁链缠绕着一个**着上身的青年,将其悬吊在半空。


    莫名幻视她之前被困在半空的处境。


    寒砚神情微妙。


    怀疑有东西在报私仇。


    男人身材高大,破烂的衣袍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一头白发遮挡住身上大半风光,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他一丝呼吸也无,不知是死是活。


    很快,原本站在寒砚身旁的人快速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污眼睛。”


    君屿没想到会直接掉到这里,皱了下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挂在上空,清楚听见他话的男人突然“诈尸”。


    “哎呀真是……有什么不能看的?”


    陌生的声音缱绻拖长,暧昧得像带了钩子。


    寒砚好奇地歪着身子探头去看。


    被禁锢在半空的人抬起头,露出张充满邪性的脸庞。


    额间一道细长的红色魔纹,像浸染了血一样鲜艳。而长相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是的,美艳。


    寒砚也难以想象,这个词会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艳而不俗,汗湿的雪白鬓发贴在脸侧,更添一份惹人怜惜的柔弱。


    就是那盯人的目光过于阴沉怨毒。


    如果眼神能杀人,挡在寒砚面前的人早已被千刀万剐。


    倏地,男人跟疯病发作一样大笑。


    笑得张扬,笑出了眼泪。


    “我说君轻离,你扮作这幅样子是要作甚,上万岁的老东西了还学那些年轻浪荡子勾搭小姑娘?若不是有一身好修为,脸上的褶子怕比头发还多哈哈哈。”


    他疯狂的视线落在寒砚身上。


    “你叫寒砚?真是个好名字,本座十分好奇,你一个小小筑基是如何发现本座的伪装?”


    “莫不是……”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个满是恶意的笑,缓缓吐出几个字:“根本就是老怪物夺舍。”


    “说够了吗。”


    君屿自己被说的时候脸色还算平静,等对方提及寒砚,脸上陡然一冷。


    他将寒砚挡在身后,冷不丁出手。


    青光剑顺着男人耳畔擦过,赤红锁链随之收紧,发出一连串叮当响,上一刻还嚣张不已的人顿时铁青着脸,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男人嘴角流血,装作不解的无辜样子,“你恼羞成怒做什么,莫不是……”


    他的话被少女轻软的嗓音打断。


    “魔尊大人也不必挑拨离间了。”


    寒砚拉了拉君屿衣袖,示意他不必动怒。


    君屿,或者说姓君名屿,字轻离的这位仙君,此时却并不敢回头看她。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像历经万年风雪仍旧不折不弯的青竹,然而此时,那看似端方的线条透出几分僵硬,握着青光剑的指节都泛起了白。


    少年人唇色清浅,此时更被压得褪色几分,清润的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忐忑。


    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么轻,又那么坚定。


    “我相信仙君行事自有考量。魔尊大人以己度人,自然觉得世间众人都如您这一般……”


    寒砚表情十分真诚,“装模作样,惹人厌烦。”


    她的师尊,除了她自己,谁都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