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莘这边还在内心疯狂刷屏，镇境兽那边已经被溯玄接连的闪避彻底激怒。


    只见它庞大的身躯骤然立起，凝成实质的前爪朝溯玄身影悍然拍下。


    爪风未至，恐怖的高阶威压已将地面压出道道裂痕。


    堪堪站稳的黑衣少女衣袂翻飞，强提一口灵气，身形向后急退，同时手中布满裂纹的长剑横格身前。


    “铮！”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清晰的断裂声响起。


    那柄本就濒临破碎的长剑，在这一击之下终于彻底崩碎。


    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溯玄交叉格挡的双臂上。


    溯玄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砸在崖壁之上。


    深色衣衫被鲜血和尘土浸染得更加暗沉，她单膝跪地，以半截断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镇境兽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猩红目光锁定无法再闪躲的猎物。


    虚无的身躯再次俯冲而下，意图将眼前渺小的反抗者彻底吞噬。


    乌莘看着那道渺小却孤傲的黑色身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嗓子。


    “看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乌莘将已经注入了她全部灵气的匕首，狠狠朝镇境兽的方向挥了出去。


    灵力耗尽的虚脱感瞬间袭来，乌莘眼前一阵发黑。


    但下一刻，嗡的一声，匕首发出一声清鸣。


    刃身闪现发出一圈炽白光晕，一股锐利无匹的气息骤然爆发。


    炽白流光撕裂空气，竟冲破了那圈扭曲的光晕，一下没入镇境兽虚幻的身体。


    “嘶嗷！！！”


    镇境兽口中发出尖锐痛楚的嘶鸣，匕首带来的伤口似乎让它格外难以忍受。


    那介于虚实之间的躯壳剧烈地扭曲，坚硬的崖壁在它的利爪下如同豆腐般被撕裂，大块大块的岩石被掀飞拍碎。


    烟尘混合着被搅动的灵气漩涡冲天而起，整个断崖边缘仿佛陷入了一场小型的风暴。


    飞沙走石弥漫间，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机会来了。


    此时乌莘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女主跳崖必有奇遇”。


    于是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在漫天尘土的遮掩下，朝着不远处因剧变而瞬间看向她的溯玄，猛地扑了过去。


    在她揽住溯玄身影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


    掌心传来湿润触感。


    是浸透了衣襟的血水。


    眼看镇境兽已经在嘶吼中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动静。


    “跳！”


    乌莘再顾不上其他，只用尽全身力气，双臂死死环住溯玄僵硬的腰，在对方近距离的美颜暴击中，带着她一起决绝地往断崖边倒去。


    两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云雾缭绕、水声轰鸣的深渊直坠而下。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全身。


    风声在耳边呼啸，刮得乌莘睁不开眼。


    发丝纠缠，衣袂翻飞。


    急速下坠中，溯玄似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


    头颅无力地垂下，冰冷的前额抵在了乌莘温热的颈窝。


    带着温热的吐息，精准地拂过她颈侧的皮肤。


    像羽毛搔刮而过。


    乌莘浑身一僵，只能更紧地抱住怀里的躯体。


    急速下坠中，她勉强眯起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睛，隐约瞥见悬崖边缘，那镇境兽还锁定着他们坠落的方向。


    风声呼啸而过，潮湿的水汽从下方上涌。


    随着哗啦一声没入水中的巨响，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而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乌莘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口鼻瞬间被灌入冰冷刺骨的河水。


    坠落的巨大势能推着他们不断下沉。


    乌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双手却依旧死死搂着怀中的人。


    溯玄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墨色长发和浓稠血水在水中飘散，水波扭曲了光线，衬得那张浸在冰冷水流中的脸，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乌莘看得心头一跳，连挣扎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虽然不合时宜……]


    [但这张脸……真是该死的……让人挪不开眼啊！]


    就在她恍神的刹那，一道湍急的暗流猛地袭来，冰冷刺骨的河水让她一个激灵，瞬间找回了快要飘走的思绪。


    [啊啊啊！]


    [女主光环保佑！快让我们从这该死的水里出去！再泡下去真要变成水鬼了！]


    乌莘手脚并用地拼命划水，试图带着这个沉重的挂件浮向水面。


    然而水流远比她想象的更急。


    就在她憋气快到极限时，砰的一声闷响，是后背猛地撞上了水中漂浮的粗壮枯木。


    一股剧痛传来，乌莘眼前骤然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乌莘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渗进衣衫，耳边是哗啦啦不间断的流水声。


    她艰难睁开眼睫，模糊的视线最先聚焦在一片湿透的黑色衣料上。


    意识渐渐回笼，乌莘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身下是冰冷硌人的鹅卵石河滩，半个身子还浸在冰冷的河水里。


    是溯玄。


    她竟然把重伤的姐妹当成了肉垫！


    愧疚感瞬间涌上心头，乌莘撑着发软的手臂，慌忙想从对方身上起来。


    目光不经意扫过身下之人。


    溯玄依旧昏迷着，鸦羽般的长睫垂落，薄唇毫无血色。


    几缕墨发凌乱黏在额角和颈侧，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水流洗涤后，惊心动魄的脆弱与清冷。


    乌莘的视线往下，落在对方因湿透而紧紧贴在身上的黑色衣料胸口处……


    那里，在湿透衣衫清晰地勾勒下，只显现出一片极其微弱的弧度。


    乌莘脑子里懵懵的，一句没过脑子的嘀咕脱口而出：


    “姐妹……你这里……怎么比我的还平……”


    语气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惋惜，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她脑海里甚至闪现出在飞舟上，曾一瞥而过那几个身材窈窕丰满的女修，对比之下，愈发觉得溯玄这身材，似乎太过单薄了些。


    话音未落，身下的人眼睫倏地颤动了几下。


    那双狭长而清冷的眼眸，精准地捕捉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满是好奇与惋惜的视线。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剩下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以及乌莘后知后觉涌上，说人闲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完了……


    但溯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动了动唇，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与气弱。


    “起来。”


    简单的两个字，像冰珠子砸在乌莘耳边。


    乌莘倏地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还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


    “啊！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子，奈何四肢软得不像话，掌心在对方湿透的衣料上打滑，试了一下竟没能立刻爬起来，反而又往下压了压。


    溯玄身体在她动作下瞬间绷紧，乌莘甚至听到了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


    溯玄偏过头，闭上眼，眉头紧紧蹙起。


    苍白的脸上似乎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尽了。


    乌莘心里更慌了，连滚带爬地从对方身上挪开，跌坐在一旁冰冷的鹅卵石上，溅起一片水花。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乌莘刚开口解释了两句，目光触及对方腰腹间那片被水浸染得更加扩大的暗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溯玄没有回应，只是静静躺在那里，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快要看不见。


    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气绝的模样，吓得乌莘魂飞魄散。


    药！丹药！


    乌莘连忙摸向自己腰间的储物袋，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章法，神识胡乱往里一探，抓住一个角落就往外猛地一抖。


    “哗啦啦！”


    一小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散落在冰冷的鹅卵石上。


    有几块下品灵石滚进了河水里，几个装着不同颜色药丸的玉瓶东倒西歪。


    甚至还有几件备用衣物和那几件她从洞府里搜刮来的法器。


    乌莘看着这一地狼藉，脑子更乱了。


    [系统系统！快看看哪个能救她！回血的！疗伤的！]


    系统的童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了几分：


    [扫描中……宿主左手边，瓶身刻有云纹的。里面应是‘回春丹’，对外伤内损皆有固本培元之效，适合她目前的状况。]


    乌莘听到一半，已经抓起了那个白色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逸散出来。


    她也顾不上数，倒出两三颗莹润的绿色丹药在手心。


    可当她转头看向溯玄时，心又沉了下去。


    溯玄不知何时又失去了意识，双眸紧闭，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


    “醒醒！吃药！”


    乌莘轻轻拍了拍溯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看对方腰腹间的血色似乎还在缓慢蔓延，乌莘把心一横：


    她上前托起溯玄冰冷的后颈，另一只手则用力掐住对方下颌，试图撬开那紧闭的齿关。


    “得罪了，姐妹！”


    她低声念叨着，指尖用力。


    溯玄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本能地抗拒着外界的侵入。


    乌莘费了些力气，才勉强将那紧闭的唇齿撬开一条缝隙。


    来不及多想，乌莘手指探入那微启的唇缝。


    指尖瞬间触及到一片异常柔软而冰凉的……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