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洛基/克苏鲁AU】最初与最终的防线》 这片无法解释成因的永夜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加剧了人类生活的盲目程度,在黑暗中发生的怪异之事,现在有了全天候的滋生时机,本应行走在凡人视角之外的非寻常之物如今堂而皇之地展露本相。
海德拉·德维特医生在今天早些时候正走在前往诊所的路上,那是一个行人稀少的时刻,罪恶的已经睡去,正义的还没有醒来。阴冷潮湿的空气割得他脸颊生疼,他将衣领立起,往里面缩了缩脖子。气候情况一直如此,没有回暖的迹象,许多人的骨头因此变得疼痛又脆弱,即便是正当壮年的海德拉抵御起来也有些吃力,他减缓了脚步,低头在大衣的几个衣兜里翻找摸索,在黯淡的灯光中他看见自己呼出了几口白气。他庆幸那双手套还留在兜里,就在他匆忙穿戴的时候,不经意抬了一下头,瞥见了往日都不曾在这条街上见过的情景,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或是曾经从来没有在意过,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一点,他很确信昨天、前天、无论哪一天路过这里的时候,这个……“建筑”……都不曾存在。
就像梦境里最为真实的海市蜃楼一般。
路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向下的地下入口,门口十分宽阔,灯光一丝不苟地将地面照亮,郑重其事地邀请任何看见它的人进入。海德拉站在一铺长长的向下的阶梯前,即便事后回忆起来,他仍然不觉得深入下去会遇到任何危险,甚至认为这是一个比盖德弗林隐秘的街道都要更加正派的地方,所以他没有任何不前往一探的理由。
沿墙搭建的木质扶手十分光滑,他用拳头锤了锤墙面,坚实实感立刻回馈回来。冷空气和黑暗被隔绝在了地面上,适宜的温度让他感觉很是舒适,便更加毫无顾忌地向下迈步了。平缓阶梯虽然有些漫长,但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下到了底层,又通过了一段圆顶的通道,走进一处更大的空间,他莫名其妙地一脚迈入火车站空无一人的月台。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身处在旧时的年代,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那个年代的火车行驶得不紧不慢,丝毫不关心拥挤的人群怎样着急地前往远方,总是呼啸着来来去去。
海德拉没有坐过火车,当他有能力或者有心去到远方旅行的时候,火车这种交通工具已经失去了用武之地,能源的紧张导致社会逐渐失去了将一群人从此地送往遥远彼端的能力,“远方”这个概念已经消失,世界只有目之所及这么大,而目光之外尽是未知。
轨道上停着十数个废弃的火车车厢,有的侧翻在轨道上,顶上各自蒙着了厚厚的灰尘。这种空旷无人的感觉带来一股战栗,海德拉行为像是调节成了某种自动运行的模式,下意识在寻找着什么,就像这里本来就应该存在某种东西,等着被他找到一样。他不认为这是异想天开,而是听从了内心(或者别的什么)的召唤。因为他很快锁定了目标,就在第三条轨道上,那个唯一还发出光亮的车厢。
正是在这节车厢里,遇见了在之后自称为“洛基·奥丁森”的男人。对方长了一张最容易将年轻女性骗得团团转的俊俏脸庞,嘴里除了恭维和俏皮话吐不出任何真情实感,海德拉在上流社会里见识过很多,他很难从这类人里榨出钱来,但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能通过认识他们从而去认识更多的人,所以他从来不吝啬去结交各色人群,如果能够首先给予一点恩惠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他将坐在椅子上沉睡的洛基唤醒了。
洛基还没来得及辨认海德拉的样貌,恢复知觉的神经知觉迫使他立刻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巨大的“沉重”感压得他从座位上跌倒在地,像被某种无形之物死死地按压在地面上,而这还不够,他感觉他的血肉和骨头似乎要嵌入进地面里去,他怀疑自己脑子可能都压成了烂泥,心里想着这要恢复起来可太费劲了。
海德拉作为医生很早就修炼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对此他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冷静的惊呼,旋即蹲下伸手去触碰洛基的身体,感到他浑身都在发热,他立刻判断洛基存在严重的高烧情况。当然,人类会发烧生病这种事就像铁会氧化生锈一样寻常合理,但若是一种在寻常情况下绝不会生锈的物质生了锈那就不太对劲了……这个情况实在特殊,在洛基向管家安朵斯描述的过程中,他刻意隐瞒了这个状况,海德拉医生也心有灵犀地维护着病人的**没有提及。
如果这个时候洛基就照实说出了这个怪症,安朵斯或许就能够更早地帮助他挽回一切,即便洛基这个时候还没有想起他要挽回的究竟是什么,以致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绕了很大的一段路。
洛基带着一种感谢的意味说道:“医生发现了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如他所说,就在废弃的地下火车站里睡着了。”
海德拉适时地附和着:“没错,我在那里找到了他。”
当时海德拉尝试将洛基从地上扶起,他对一位成年男子的体重心里有数,但洛基仍然重得不对劲,海德拉只当这是一种错觉,因为洛基很快就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靠在一旁休息了好一会。
“而我醒来之后,脑子里像是煮了一锅烫手的稀粥,混乱之极,不过在医生的帮助下,我想起了一个十分‘多余’的景象画面,之所以说是‘多余’,是因为我不觉得这属于我的记忆。”
海德拉摊开手,耸了耸肩,“关于这一点还有待商榷……你肯定是忘记了更多的事情。”
“好吧,这也很有可能!”绝无可能,“我向医生描述了一番这个场景和其中出现的女性,没想到竟然和他失踪多年的妹妹的印象对上了,这可巧了!”
海德拉点了点头,“我记得很清楚,我妹妹在失踪前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还戴有一串珍珠项链,当然这不算什么独有的特征,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次车祸,一辆马车侧翻砸向了她,马车上的装饰铁片划到了她的脖子,幸好伤口不深,但是留下了疤痕……”说到这里,他看见安朵斯并没有立刻否认的情绪,这让他立刻信心大增,“您看,这或许是上帝仁慈,允许一系列的巧合发生了!于是我们找到了这里。”
洛基默不作声地撇了撇嘴,不满海德拉将功劳归功于上帝,他可是真切地忍受了□□上的莫名痛苦,隔壁的上帝也没有任何仁慈可言。
“嗯……”安朵斯先是礼貌性地认同了二人的描述,“但是这仍然不能解释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如果您很早就已经知道‘克罗塞尔小姐住在阿德蒙蒂斯’不是一早就该上门吗?可见您并不知道这一点。”
“噢,对了!”洛基兴奋地喊道,“是因为湖泊,在那个场景中克罗塞尔站在阳台上,而她身后不远处是一片蓝色的湖泊,我们询问了好一阵,听说上游似乎就有这样的湖泊,不得不说,这儿选址真不错,湖滨庄园嘛。”
不知怎么的,安朵斯突然沉下了眼眸,神色阴郁了几分,洛基立刻看出她隐藏着别的事情。
“阿德蒙蒂斯并不靠湖。”
海德拉立刻否认道:“这不可能。”
安朵斯摇了摇头,缓慢地站起身,“阿德蒙蒂斯分为了东西两苑,我们现在就在东苑一楼,”安朵斯拉开了窗帘,“这里朝向西北方,可以望见庄园内部,您也可以眺望西北方的谷地丛林和更远方峡谷的幽影,您可以自己来确认一下。”
海德拉和洛基来到窗前,举目可见东苑内侧的院墙,房间全都拉上了窗帘,没有任何灯光,一派无人居住的景象。无论他们如何打量都找不到庄园四周有湖泊的踪影,后院的草地一直延伸进了幽暗的丛林。而安朵斯所说的更远的地方根本无法看清,只能凭借想象力大概勾勒出一些线条和影子,海德拉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避。洛基则再次看见了悬挂在天幕上的发光弧线,他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海德拉有些无法理解,“可、可这……更上游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家吗?”
“据我所知,没有,我也不清楚您说的湖泊在哪里。”
“就是因为‘只有这里’,没有‘别的’地方,我们才来的……但克罗塞尔的确住在这里,对吗?”这的确是无法说得通的巧合,但对别人来讲这太像别有用心的谎言了。
安朵斯拉上窗帘,严丝合缝,“您还有其他兄弟叫‘菲尼克斯’吗?因为在这十年间,克罗塞尔小姐一直和她的哥哥菲尼克斯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提及过您的存在,海德拉·德维特是吗?我的确没有听说过。”
洛基像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对海德拉的焦灼不以为意,他认为这肯定是有人说谎而已,他们其中有人没有完全透露实情。而他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他决心做一个帮人帮到底的好人。
洛基用一种第三方中立的理性语气说道:“您说这兄妹二人都外出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无法确定。”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等到本尊回来亲自对峙,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海德拉想起安朵斯刚才自己也说庄园内的确有访客住宿的情况,这种要求倒也不算唐突,“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安朵斯的眼神在两人之中来回扫视,她逐渐进入了状态,方才所有波动的情绪都被她老成的心态压了下去,神色毫无波澜,叫人看不出任何想法。
“可以,要付钱。”
洛基指了指海德拉,“他有钱。”
“呃……对,我可以负担……我们……”
“两个人的房费。”洛基接过话,“我愿意一直陪你在这儿寻找妹妹,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等不及看到兄妹二人时隔十年重聚的场景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好吧,是这样。”
海德拉笑着答应,内心开始盘算起自己带的钱够不够支付了,或许可以打个欠条,私下找律师操作一番把这笔债务挪移到洛基头上,他可不打算给这笔冤枉钱。但安朵斯看了一眼洛基,说:“他不用付钱。”
“我不用吗?”
“他不用吗?”
“不用。”
海德拉疑心又起,实在是猜测不出洛基和安朵斯之间有什么隐情,他稍微考虑了一下自己陷入联合骗局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幕又有些过于拙劣了。“既然我们产生了费用就该支付——”
“好了好了,医生,你可真是实诚人!”洛基赶紧打断海德拉施展他的正义光环,“这位安朵斯管家总管庄园一切事物,想收几个人的费用就收几个人的费用,一切由她说了算!省钱了还不好?”洛基眨巴着眼皮示意,故意将安朵斯特地为他“省去房费”的意思变成了“只收他们一人房费”,对此安朵斯倒也没有反对。
“好吧,但我们最多只留宿三天,如果等不到我妹妹就先行回到镇上,我在诊所还有别的工作。我会给您通信地址,到时候您再写信给我。”
安朵斯点了点头,随后她拿出了一份协议,要海德拉签署,由于洛基是免费入住的,就省去了这个程序。之后,安朵斯将此事吩咐给了先前那位胖胖的年轻女仆,她名叫格温。格温带着他二人向二楼走去。
“呃,医生……我突然想起来,你在火车站里有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疑点?也许能帮助我想起些什么。”
“整个火车站都很可疑。”海德拉直言不讳。
“怎么说?”
“因为它不该存在在那里,是凭空出现的,我还想着问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真的一无所知。”
洛基跟在海德拉后面走上楼梯,他注意到空气里飘浮着某种淡淡的香香味,有效安抚着人紧张的神经,他左看右看,果然在楼梯间转角发现了冒着淡淡白烟的小小香炉。庄园内部的整洁有序和外观的陈旧破败印象大相径庭,营造出拒人门外的第一印象,而内部却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世界,表明了庄园主人不需要和外界联系,也不需要任何无聊的社交来往。想到这里,洛基有些怀疑这奥莱兄妹二人外出的真实性了。
海德拉漫不经心地问道:“其余的房客住在哪里?”
走在前面的格温回看了他一眼,“噢,楼上楼下都有。”
“有多少人?”
“唔……五六位吧。”
“他们都是长住吗?既然主人不在,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格温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噢,这我可不知道。我们到了,是这两间房,布局都差不多的,您二位先自己挑选一下,我让人再拿来一些物品,因为床铺没有被褥,还缺少水盆、茶具、还有毛巾,还有……”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火急火燎地走了。
海德拉随便推开一间房门,站在门口试了试里面的电灯是否正常照明,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房间里的确缺少了一些生活物品,他们拜访得太突然这也情有可原。墙上贴着淡黄色的花纹壁纸,家具风格古色古香,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海德拉打趣道:“你不是那种对居住环境挑挑拣拣的贵族子弟吧?”
洛基佩服海德拉的眼力,他挑剔得要命,极其想念他在阿斯加德的王子待遇,“当然不!我本来无家可归,连自己从哪里来都记不清了,现在托您的福还有地方可以住,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洛基宁愿整晚待在屋顶上观察星象,可惜这怪异的世界里连星星都消失了,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的手笔。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十分默契地一起来到窗边,海德拉将窗帘拉开,两人的视线投向了窗外。这里的朝向和方才的会客厅一样,只是高度抬高了一楼,窗外的景致毫无变化,洛基不断调换着观察的角度,的确没有观察到湖泊的存在,他也无法确定画面中克罗塞尔站立的阳台究竟在哪里。
洛基感到一阵挫败,他双手一摊,无奈道:“好吧,我被搞糊涂了。”无论是莫名其妙出现的记忆画面,还是自己身处的怪异世界(这里究竟是不是地球?),他都完全摸不着头脑,对状况的失控让他逐渐有些不安,违背了他的生存法则,他本应该是掌控全局,将别人耍得团团转的关键人物,可现在就像被牵着鼻子走的小狗……嗯,小狗?洛基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感觉越来越不灵光了,如果再有什么意外状况,他可能会疯掉……
这时,消了音的枪声仍然响彻了整个庄园,洛基和海德拉同时感到一阵震颤。
丛林里没有寻常的鸟儿飞起,一只怪异的四足野兽越过了后院围墙,张牙舞爪地逃向了黑暗的怀抱。两个人影紧随其后,嘴里互相喊着什么,其中一个黑影似乎是管家安朵斯,她手里拿着一杆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