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旗开得胜

作品:《[猎人]今天债主死遁了吗?

    艾斯黛拉正吃力地试图从冰冷的地上撑起身子。


    罗西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起身:“艾莎妈妈,你怎么样?”


    艾斯黛拉拍了拍罗西的小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她额头上沁满细密的冷汗,干裂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发烧了!”罗西抵住艾斯黛拉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将艾斯黛拉扶回破木板床上。


    “我给妈妈吹吹,呼呼,痛痛飞走!”最小的柯尔踮起脚,朝艾斯黛拉红肿的胳膊轻轻吹气。


    艾斯黛拉轻轻摸了摸小柯尔的头,温声道:“没事的,大家都是这样,不用担心。”


    罗西默默走进厨房,捡起桃子,仔细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将其中还算完好的那个递给艾莎:“这个你吃,我们分另一个。”


    “不——”还来不及推辞,桃子便被罗西强硬地塞到了嘴上。


    将另一个桃子递给卡拉,她转身朝门外走:“我再去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刚拉开门,就差点和刚进来的罗珊撞个满怀。


    罗珊目光扫过围着艾斯黛拉的孩子们和罗西,面无表情:“怎么了?你去哪?”


    罗西皱着眉说:“艾莎妈妈发烧了,我去弄点水和吃的。”


    听到养母生病,罗珊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包着两粒小小的胶囊。她将其中一粒递给艾斯黛拉,说:“这是止痛药。”


    艾斯黛拉摇了摇头:“这么珍贵的药,拿去给艾比和索拉玛吧。她们更需要。”


    “我知道了。”罗珊没纠结,又收起药。


    罗西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两粒小小的胶囊上,眼睛瞪得溜圆,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拽着罗珊来到院子里:“药是从哪来的?”


    罗珊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罗西一个踉跄。


    和罗西狐狸一样的细长眼不同,她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平常总是深不见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今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罕见地掠过一丝压抑的恼火,尽管声音依旧平稳无波:“艾莎妈妈已经发烧一个星期了,她每天夜里都疼得直哭。而你呢?在外面跟人赌石头、抢地盘。”


    “……”罗西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垂下眼沉默了片刻,声音小了几分,“你还没说药是哪来的。”


    “买来的。”罗珊言简意赅。


    “买来的?”罗西不相信,“找谁买?你哪来的钱?”


    罗珊那双桃花眼盯着罗西一言不发,思考良久,“或许,”罗珊终于开口,“你的话也许能行。”


    受不了谜语人一样的姐姐,罗西叹了口气:“我们姐妹两个为什么一点也合不来。”


    罗珊倒是一脸无所谓:“明天早上你跟我走。”她走向艾比和索拉玛的房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哦对了,就算是同时同地被捡到,也不代表我们两个是亲姐妹。”


    罗西一时语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罗珊便叫醒了罗西。


    两人一路上沉默地走着,直到日头高悬。


    罗珊领她来到一栋在流星街堪称“豪宅”的建筑——一幢两层的破旧砖房,占地不小。窗户全用脏污的报纸糊死。即使隔了几十米,里面粗野的叫骂、放浪的调笑,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仍清晰可闻。


    两个壮硕的大汉把守着门口,来人必须交了钱才能入内。


    她们躲在不远处。


    罗西看了看壮汉,又看看罗珊:“我们这是?”她可是穷得一分都没有。


    “我们在这等人出来,”罗珊面不改色,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匕首,粉嘟嘟的小嘴讲出最冰冷的话,“打劫,对方反抗的话,就直接杀了。”


    “也行,”但罗西仍然不解,“他们进去还得交钱,出来怎么会有钱?”


    罗珊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妹妹:“他们进去是赌博。你不是最喜欢搞这些不靠谱的事情吗?居然这都不懂。”


    罗西:“……”毕竟赢不到食物的话,她还能去偷去抢,要不是买药,她哪里用得到钱。


    两人偷袭了一个瘦弱的倒霉鬼,将他全身搜了个底朝天。


    罗珊仔细地数了数,576戒尼,分出300递给罗西:“你也进去试试。”


    捻着那300戒尼,罗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步僵硬得像绑了铅块。这是她第一次踏入真正的赌场,心脏狂跳,手心冒汗。这感觉,竟和八岁那年,第一次为了口粮跟人赌命时一模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踏入赌场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汗臭和酒精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呛得罗西屏住呼吸。


    昏暗的光线下,人影绰绰,吆喝声、咒骂声、骰子撞击声、硬币哗啦声汇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每一张赌桌旁都挤满了面孔扭曲、眼神贪婪的人。


    罗西攥着剩下的二百戒尼,手心全是汗。她强迫自己冷静,走到一张摇骰子的桌前。当骰盅被摇响,她立刻屏息凝神,所有的嘈杂仿佛瞬间退去,只剩下那几颗骨碌碌旋转的骰子在脑海中清晰无比地勾勒出轨迹。


    200变成了400,400变成了800……


    人们的眼神从最初的轻蔑好奇,渐渐变成了惊讶、嫉妒,最后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


    日落时分,罗西紧捂着怀里那厚厚一沓三十万戒尼,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生怕窜出抢匪,几乎是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挪到和罗珊约定的地点。


    罗珊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罗西怀里鼓鼓囊囊的钞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辛苦打劫一天才攒下的薄薄两万戒尼,“啧。”


    “走,买药。”


    两人在垃圾山中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地下室。


    望着那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台阶,罗西不禁发出疑问:“你都是哪里来的门道?”


    罗珊没说话,静静地走下了楼梯,罗西也只能快步跟上。墙上油灯昏黄摇曳,脚下石阶湿滑油腻。


    越往里深入,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便粘稠地包裹上来,地上瘫倒着几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正对着破烟枪贪婪地吞吐烟雾,沉溺在虚幻的极乐中慢慢腐烂着,这就是臭味的源头之一。


    罗珊目不斜视,带着她继续往里,走过两道房门,来到一个长发中年男人面前。


    长发男人名为保罗,他抬眼看了看熟面孔罗珊,又扫了眼紧张的罗西,从鼻腔里哼出:“止痛药?”


    “嗯,3颗,这是30万。”罗珊示意罗西把钱递给保罗。


    保罗慢条斯理地接过,将钞票一张张捻开,对着昏暗的光线反复查验水印,手指沾着唾沫数了又数,确认一张不少、都是真票后,才转身走进身后铁门,片刻,拿出三粒用皱报纸包好的胶囊。


    回去的路上,罗西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三颗珍贵的小胶囊,护在心口。


    10万戒尼一颗,在流星街已经是天价,而换来的也仅仅是几个小时的镇痛。


    辐射造成的病痛是无药可医的,罗西知道。但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希望妈妈们能不那么痛苦。


    明天,她决定再去搏一搏。


    两人再次出发,分工明确,罗珊打劫,罗西揣着1万戒尼走进了赌场。


    昨天一战成名,今天罗西一踏进大厅,整个屋子里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大多数人昨天也在,他们今天没有再上前挑战,这个面生的小鬼头厉害得有些邪门,仅凭摇骰子一天就赚了30万戒尼。


    少数人不信邪,上前挑战罗西,却全部铩羽而归。


    气氛逐渐凝重,越来越多的恶意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那股针扎般的恶意视线越来越尖锐,罗西脊背发凉,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朝门口快步走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等一下,小鬼。”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我玩玩。”


    罗西僵硬地回头,一个微胖的光头男人叼着粗大的雪茄,正眯着眼打量她。


    他穿着考究的丝绸衬衫,指间戴着硕大的金戒指。那双嵌在肥肉里的小眼睛,如毒蛇般冰冷锐利。他是图尔多,这里的掌控者。


    他缓缓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罗西如坠冰窟。


    罗西后退了两步,却撞到了一堵肉墙。两个打手分别架住她的左右手,不由分说,粗暴地将她拖拽到赌桌前,按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


    手下为图尔多端上了一副新的骰子和骰盅。


    他随意晃了两下骰盅,“咣!!”重重砸在桌子上:“大还是小?”


    “……小。”罗西心脏疯狂加速。完了,全完了!是她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忘了这是一个怎样凶险的地方,哪里有这么轻易得来的好事呢?


    图尔多慢条斯理地掀开骰盅,瞥了一眼里面的点数,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错。”


    他又抿了一口雪茄:“接下来,猜数字。”


    五个手下整整齐齐站在桌前,依次将手中的骰盅摇定。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罗西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嘴巴徒劳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身后的打手重重推了她一把,腹部磕在桌角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图尔多呷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威士忌,他晃着酒杯,声音不高:“猜对了,给你奖励。错了么——”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陡然变得阴森,“死。”


    “死”字如刀直直插入她的心脏,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凝固,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呼吸停滞了。


    她拼命吞咽着根本不存在的唾液,颤抖着闭上了双眼:“从左到右,4……3……6……2……3……”


    “老大!这怎么可能!”手下们看到准确无误的结果,纷纷惊奇地叫喊。


    图尔多呼出一口烟圈,满意地笑了:“走,我带你去领奖。”


    不容罗西有丝毫反应,那两个高大的保镖像拎起一只待宰的羔羊,将她粗暴地拖向赌场深处更加隐蔽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