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作品:《我成了他的金丝雀

    这熟悉的嗓音,让曲之厌如坠冰窟。


    是曲竞舒。


    是阴魂不散的曲竞舒。


    见他没什么反应,曲竞舒又上前一步,彻底堵住了他的去路。


    曲之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抓住了一切机会,从新城区横跨大半个城市逃到老城区,在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没有任何定位装置的情况下,仅仅隔了几个小时,曲竞舒就精准找到了他。


    那种错觉又来了。


    那种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对方手掌心的让人绝望的错觉。


    曲竞舒像带刺的藤蔓,诡秘的触手,从不可名状的深渊中攀升而出,拽住曲之厌的手腕,缠绕他的全身,将他牢牢困住,怎么都挣脱不得。


    “你总算是来了。”警察的声音自身后突兀响起,带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庆幸,却又马上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还是得提醒你,要么把人看好,要么赶紧送院确诊,总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警察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僵立在原地的曲之厌,见他整个人都仿佛是被冻住了一样,无论是曲竞舒拽他的手腕还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他都毫无反应。


    再联想到曲竞舒之前特意报备过的情况,警察心里不禁带着几分怜悯地叹了口气。


    “您说的对,不好意思,真的是麻烦你们了,这种情况,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一次了。”面对警察,曲竞舒礼貌,从容,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无懈可击的回答,任谁都挑不出毛病的微笑。


    他的伪装,无人可以识破。


    曲竞舒的语气有多温和,捏住曲之厌手腕子的力气就用得有多大。


    比手腕子上力气更大的是曲竞舒按在曲之厌肩膀上的那只手,他跟警察道完歉,手上就一拉,一拽,像摆弄什么可动人偶似的,揽着曲之厌的大臂,就将人带出了警察局。


    而曲之厌兀自陷在自己的绝望里,警察的和曲竞舒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一时间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被强行塞进车里,车开上那条通往别墅的路,他才一点一点地反应了过来。


    “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曲之厌哑着嗓子开了口,既像轻声质问,又像喃喃自语。


    “嗯?你觉得呢?”曲竞舒轻声一笑,语气理所当然。


    刚刚的话?谁的话?是警察说的,还是我回的?


    曲竞舒其实根本无所谓曲之厌到底问的是哪一句,他也压根就不想给曲之厌解释清楚,便直接反问,敷衍着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面对曲竞舒的反问,曲之厌微微一怔,那种思维卡顿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觉得?我应该觉得什么?


    思路再次变得断断续续,曲之厌成功地被曲竞舒给带跑了,绞尽脑汁地思索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但他却拒绝承认。


    曲之厌甚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怪圈里有那些连不成句的零碎思绪,中心藏着那个不敢触碰的真相,弯弯绕绕,无限循环,让人心生烦躁,逃不出去,又无法靠近。


    汽车等灯,起步,转弯再转弯,直至彻底踩下刹车。


    曲竞舒的声音,在引擎熄火,驾驶室车门关闭的“砰”一声中响起。


    “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这句话原本平平无奇,可听在曲之厌耳朵里,却成了戳穿真相的长矛,让他猛然惊醒,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我想明白了。


    我真的想明白了。


    我他妈彻彻底底,清清楚楚的想明白了。


    暴怒毫无缘由,无中生有,却在一瞬间就燃至顶峰。


    曲之厌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阴恻恻的视线落在车窗外他本应该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却又莫名让他有种觉得膈应的熟悉。


    “我的地下车库,上次我也是从这里,把你扛上楼的。”曲竞舒语调轻快,充满愉悦。


    说出口的话,是纯粹的火上浇油。


    我□□——


    怒火将曲之厌从里到外地彻底点燃,他抬手就揍,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这一拳,却被曲竞舒轻松地直接捏在了手里。


    挣脱,再次挥出,又再次被轻松招架。


    曲竞舒嘴角始终挂着不屑一顾的弧度,仿佛自己只是在陪不懂事的小孩子过家家,而非迎接曲之厌充满怒火的拳头。


    自然,他这样的态度也让曲之厌的怒火燃的更旺,出拳也愈发的不加收敛。


    车内空间有限,几拳头下去,曲之厌就换了姿势,单膝跪在座椅上,释放出上半身的空间,继续出拳。


    可这一次的拳头,被曲竞舒牢牢地捏在了手里。


    他想要往回抽,却根本动弹不得。


    曲竞舒轻轻一拽,就让曲之厌的上半身失去平衡,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曲之厌开始剧烈挣扎。


    “□□祖宗的曲竞舒。你放开。你赶紧把老子放开。”根本挣脱不得,曲之厌喘着粗气,一边继续徒劳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听在曲竞舒耳朵里,根本毫无威慑力。


    “我若是拒绝呢?”曲竞舒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曲之厌好不容易落下了一点的怒火,再次燃起。


    后背上牢牢钉着曲竞舒的手肘,却不妨碍曲之厌更加剧烈的挣扎,双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手里就被塞进了什么。


    撕扯,抗拒,动弹不得。


    躲闪,失败,终于被放开。


    “砰!”


    曲之厌后背上的手肘终于离开,他猛地弹起,向后躲闪,又重重地撞上了他那一侧的车门。


    发丝凌乱,脸颊泛着因情绪激动而染上的绯红,他的双手被专业的约束手套固定,两只手分别套着两个结实的手袋,手腕被四指宽的约束带固定在了一起。


    喘着粗气,曲之厌的嗓子更哑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觉得呢?”曲竞舒依旧噙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又把刚才的反问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什么!我觉得你他妈简直有病!你他妈自己有精神病你就去看!别他妈把你自己的病例安在老子头上!凭什么!”


    曲之厌再次爆发,他猛地扑去,被对方一把揪住衣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曲竞舒,他嘶吼着。


    也终于不得不面对心中的推测。


    已经有了异常行为,但还没有权威三甲医院精神科确诊的人,视情况而定,拥有被登记为“疑似精神病患者”的可能性。


    曲之厌不知道曲竞舒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不过目前来看,在本市的公安系统中做个特殊标记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凭什么?你现在看看你自己,再来问‘凭什么’吧。”面对曲之厌崩溃般的质问,曲竞舒显得相当从容不迫,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的话,却仿佛一记重锤,直接敲醒了曲之厌。


    也让曲之厌的怒火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熄了个彻底。


    他的余光看到了后视镜中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下就怔住了。


    是啊。


    曲竞舒说得没错。


    现在这副模样,和真正的精神病,又有什么区别?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曲之厌又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里,隔绝了整个世界。


    恍惚间,他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给从车里拽了出去,夹在怀中,踉踉跄跄地走去陌生而熟悉的方向。


    “叮!”


    电梯响起了开门声。


    .


    骤然失重,天旋地转,曲之厌被曲竞舒一把丢在了床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熟悉的被子触感。


    视野中是陌生的装修风格,鼻腔里是熟悉的雪茄味道。


    睁眼是陌生的环境,可一旦闭上眼睛,就是铭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曲之厌对这栋别墅的感情极其复杂,即有打心底里的厌恶,又有克制不住的依恋。


    厌恶它是囚笼,是曲竞舒名下的房产,那小疯子把他关在这里,想尽一切合法的非法的办法,阻止他离开。


    依恋它是个安稳的居所,毕竟把曲竞舒这个人从环境里抠出去的话,这里就是他漂泊十四年都未曾体会过的安稳。


    让曲之厌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十四岁之前的无忧时光。


    也让他越发的唾弃自己,唾弃自己是个仅用物质就能收买的男人。


    唾弃又能怎么样呢?不如直接摆烂。


    从心绪波动,到唾弃嫌恶,再到彻底放任,情绪转换之迅速,丝滑到没有一丁点停顿。


    仿佛本来就该这样,烂人就应该烂在泥里。


    “一共花了多少?我都还给你。”


    但曲之厌还是叹了口气,侧躺着蜷起身子,以这种早就习惯了的姿势,眼睛也不看曲竞舒,呢喃似的说道。


    对方当即冷笑出声,“你要还?你拿什么还?”


    曲竞舒上下打量曲之厌,肆无忌惮的眼神不加丝毫掩饰,曲之厌却只用余光就发现,对方在视图模仿某些嫖客打量男女招待的模样,但模仿得不伦不类,相当失败。


    所以他坐了起来,大咧咧地摆了个看上去相当十八禁的姿势,动作坦荡,语气坦荡,直直地看向曲竞舒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就将话说得真像个在推销自己的男招待。


    “一次五千,口的话翻三倍。这么还,你觉得怎么样?”


    混账话说得相当自然流畅,曲之厌把之前从那个小鸭子身上观察到的习性学了个十成十,演技比曲竞舒的不伦不类,不知高明了多少。


    “我觉得不怎么样。”曲竞舒当即眉头一拧,拒绝得毫不犹豫。


    “原因?”曲之厌则眉头一挑,似乎完全想不到对方拒绝的理由。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彻底得到你了啊。我的宝贝儿。”


    曲竞舒故意拿这话恶心曲之厌,带着些迫切地想要从他脸上看出跟之前一样的厌恶跟排斥,打算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的这些小心思,却恰好被曲之厌察觉到了。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曲之厌疑惑,又被勾起了久违的好奇心,不禁想要试探更多。


    “所以你承认自己在搞非.法.囚.禁了?警察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曲竞舒疾声厉色地打断,“你以为搬出警察就万事大吉了是吗?我告诉你,你他妈算盘彻底打错了!”


    前所未有的粗□□出,曲竞舒揪住曲之厌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靠得近到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你以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是我给了司机一大笔钱啊!”


    因为贴得太近,曲之厌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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