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次见面(二)

作品:《给直男霸总假扮男友后

    在连着打了一个礼拜的语音通话,但是没有接通一次之后。陆时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简向溪彻底隔绝了。


    理智上,他试图去理解。他为简向溪所有的回避和拒绝,找到了一个唯一合理的解释:对方是个直男。一个被他亲自确认过的直男 。两个直男,在酒精和意外的催化下发生了关系,其中一方在酒醒后感到屈辱、恶心、自我怀疑,并因此选择彻底逃离,这完全符合逻辑。


    是的,简向溪的反应是符合逻辑的。


    那他呢?


    那他自己呢?为什么他没有?为什么他回忆起那个夜晚,除了铺天盖地的罪恶感,剩下的竟然是食髓知味的渴望?他清晰地记得,当简向溪的气息靠近时,他皮肤上炸开的战栗;当那个吻落下时,他大脑中瞬间空白、随即被陌生电流席卷的晕眩;当他反客为主,将对方压制时,从胸腔深处涌出的、前所未有的、暴虐的占有欲。


    最可怕的不是**本身,而是他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反而极度渴望。过去二十多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站在坚实的陆地上,此刻却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的独木桥上。


    他想重新筑起内心的消波堤,抵御来自深海的浪潮。可在理智的堤坝上,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冲刷,带着那晚滚烫的温度和潮湿的喘息。那个声音像一句魔咒,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成功之际,就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说:“……让他进来。”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期待那个穿浴袍的陆时穆对他做什么?这句话只是一句醉话吗?


    陆时穆感到惭愧。对方神志不清,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被视作一种真正的“同意”。更何况,陆时穆本人当时是清醒的。他本该阻止他、本该照顾他,但是他却利用了对方的脆弱和危机,放纵了自己身体里那头陌生的野兽。毫无疑问,他做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可是对方甚至没有给他任何补偿的机会。


    没有斥责,没有咒骂,没有勒索。如果简向溪打来电话,狠狠地骂他一顿,甚至跟他要一笔巨款作为封口费,陆时穆可能都会感到一丝解脱。因为那意味着问题还在“可解决”的范畴内,他可以用道歉、用金钱、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弥补。


    可现在,只有沉默。


    他当然有办法把人找出来,警局、学校、网络,找到他的方法的太多了。可是……他不应该这么做——如果对方不想要被找到的话。


    更何况,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找他呢?


    一个犯了错的雇主?还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混乱的“怪物”?


    陆时穆站在窗口俯视着不远处的T大校园,再次拨出了语音通话。


    ——语音接通了!


    对面一片嘈杂之声,陆时穆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句脏话。


    “卧槽!” 简向溪手忙脚乱想要挂了电话。他刚刚游完泳,打开储物柜想要拿东西去洗澡,手上的水淋到了正在作响的手机屏幕上,而后那语音通话居然自己接通了!他惊呼一声,立刻就想挂掉。


    陆时穆的唇线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他握紧了冰凉的手机,用一种刻意放缓的、沉静到极点的语调说道:“小溪?”


    简向溪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了手机,尴尬道:“陆总,晚上好。”


    “……怎么不回我信息呢?” 陆时穆单刀直入。他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简向溪那压抑不住的、急促的喘息。那声音带着一种运动后的潮热感,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耳膜上,让陆时穆感觉自己的喉咙莫名发干。


    “您……您发信息了?啊,真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没看到。” 简向溪的谎言说得磕磕绊绊,他越是想让呼吸平复,心跳就越是擂鼓。


    “最近比较忙是吗?” 陆时穆问。


    “是啊,元旦……事情多。” 简向溪垂着头,两只脚并在一块,大拇指相互打起架来。


    “我之前问你……”


    陆时穆的话被一个响亮的、充满雄性气息的男声打断:“小溪,沐浴露借我用下!”


    陆时穆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到简向溪含糊地应了一声“稍等”,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在柜子里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那个爽朗的男声再次响起:“谢啦!”


    最后,是哗哗的水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陆时穆认识那个声音——宽粉男!他在……和简向溪一起……洗澡?!他的脑袋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生成图像了——水气氤氲的封闭空间,**的身体,滑落的水珠……


    “喂?陆总,您还在吗?您刚才想说什么?” 简向溪的声音将他从可怖的想象中拉回。


    “你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你方便过来拿走吗?” 陆时穆声音极为冷静。


    “啊?什么东西?” 简向溪果然愣住了,“我的论文草稿吗?还是洗漱用品?不重要的话,您直接扔掉就行。”


    “不是。是很重要的东西。” 陆时穆语气坚定。


    “哦……是什么啊?”


    “你看到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随后传来简向溪近乎示弱的轻声:“我……还是不要了吧。陆总,麻烦您扔了吧。”


    “那我明天送到你宿舍?” 陆时穆平静地说道。


    简向溪又沉默了一会,他不想把这种混乱并且不再单纯的雇佣关系暴露在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中。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如果陆时穆出现在他的生活区域,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


    “……您什么时候在家?” 电话那头,是简向溪彻底泄了气的声音,“我过去拿。”


    “现在,可以吗?” 陆时穆在提问,但是语气中听起来没有其他的选项。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陆时穆站在玄关,看着监控屏幕里的画面。屏幕里的青年被裹在一件几乎要拖到脚踝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里,像个笨拙的、被强行塞进冬衣里的高中生。他应该是骑着电动车来的,因为来的太急,额前柔软的碎发被寒风凝成了冰凌,不听话地支棱着,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陆时穆打开门,一股夹杂着冰雪与青年身上独有气息的冷空气涌了进来。


    “怎么不吹头发就出门了?” 陆时穆打开了门,让开了身体。


    “我看您好像很急,就想先过来看看。” 简向溪冻得发白的脸上挂着一个客气的笑容。


    “什么东西,您给我就好了。” 简向溪站在门外,脚下像生了根,完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你进来看,在那。” 陆时穆随手一指餐厅。


    简向溪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迈开僵硬的步子,踏入了房门。


    他脱下那件臃肿的羽绒服,露出了里面的样子——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和一条陆时穆有些眼熟的蓝色格纹家居裤。臃肿的伪装被剥离,一个清瘦、单薄的身体轮廓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灯光下。


    简向溪低着头,在玄关处换鞋。因为低头的动作,宽大的T恤领口向下滑去,后颈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灯光下。陆时穆的视线被牢牢地钉在了那里——他能清晰地看到青年微躬的背上,那单薄的衣料下,一节一节凸起的、清晰的脊椎骨,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而在他转头寻找拖鞋的瞬间,陆时穆又看到了他脖颈侧面那颗小小的、淡红色的痣,和他被冻得几乎透明、仿佛在发光的耳垂。


    “不好意思,陆总。我本来打算游完泳直接去睡觉的,穿的乱七八糟的。” 简向溪发现了陆时穆对他衣服的不满,只能略带局促地解释一句。


    陆时穆没回答,带着人朝着餐厅走了过去。


    但是,等到看到了桌上的东西,简向溪整个人无语了。


    “您说的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吗?一个烂了的药盒?” 简向溪尽力让自己正常地问。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了,这确实是他留下来的。在他返回陆时穆家里寻找证据的时候,他吃了药,但是显然忘记带走这个药盒了。但陆时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简向溪在晚上还回来过一次这个公寓吗?


    “退烧药,你发烧了?” 陆时穆没回复简向溪的提问,转换了话题。


    “托您的福,已经好了。” 简向溪顺口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的。


    “那天晚上着凉了?” 陆时穆问,而后看起来有点困难的地问道:“……还是因为别的?”


    简向溪心中一动,和他对视一眼,感觉自己立刻猜到了陆时穆在想什么。看来恐惧的不是他一个,陆时穆也需要一个答案。怪不得他不想在电话里讨论这个话题了。


    “陆总,您放心。” 简向溪露出一个自认体贴的微笑。“我上次体检是半年前,没有任何传染类疾病,并且这期间我没有任何的高风险行为。”


    陆时穆的表情没有变化,手塞在裤兜里,看起来十分冷酷地看着他。口袋里的布料,正被他无意识地用力搓捻着,几乎要破了。


    简向溪疑心自己猜错了,于是,他又说道:“发烧应该是因为着凉,身体里有……异物,有点发炎。” 说这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脸上发烫,都不敢看陆时穆。


    “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发烧,买了药,吃完之后走了。” 简向溪又补充道。严格来说,这段话也没问题。他是离开了,然后又回来搜查一番,然后又离开了。他只是把两个事件压缩到了一起表述而已。


    “……不好意思。” 陆时穆大概也有点尴尬。


    “把转账收了吧。” 他又说。“就当是医药费。”


    “嗨,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好了,哪里用得到那么多的医药费呀。” 简向溪摸了一下鼻子,眼神飘着,停在对面人的胸口,拒绝对视。


    “我……” 陆时穆刚要开口,简向溪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起,抢在他前面说道:


    “陆总,这‘贵重物品’我就拿走了啊!多谢您的关心!”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药盒,捏在手心,像攥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他脸上挤出一个灿烂得近乎虚假的笑容,“下次可别为我这么费心了!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说完,简向溪转头就走,每一步都像是要从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逃离。


    “简向溪!” 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陆时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再是平日的冷漠,而是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压抑的紧绷。


    简向溪的脚步被强行钉在了原地。


    “不要逃避。” 陆时穆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解决问题。”


    简向溪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慌乱都吐出去。他转过身,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陆总,我们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啊?不就是……睡了一下吗?”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试图让气氛轻松下来:“您看,我都不在意,您肯定更不在意了。您总不能……让我对您负责吧?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他的话音未落,陆时穆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将他往自己身前猛地一拉。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拳。简向溪猝不及防,身体撞上了陆时穆坚硬的胸膛。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有一个不容错辨的东西,正死死地抵着他的小腹。


    简向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中只剩下两人交错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陆时穆的眼神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充满了挣扎、迷茫,以及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灼人的**。


    看着这样的陆时穆,简向溪那颗狂跳的心,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了。陆时穆就像是一头第一次见到镜子的野兽,被镜中陌生的自己吓坏了。他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身上那无法解释的**。既然如此,硬碰硬是死路一条,逃跑也无济于事。那不如……我来当他的镜子,或者说,当那个解释镜子原理的说明书。


    “陆总,没事的。你不用害怕。” 简向溪说道,像一个温柔的、正在安抚病人的心理医生,“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我们都不会因为一次偶然的性行为,而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害怕?陆时穆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简向溪强迫自己直视看着陆时穆,拿出了哄骗袁宏杨学习的语气:“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境遇性性行为’,它不代表你的本性有任何改变。许多时候,性行为和性取向会发生一定程度上的分离,这都是很正常的。”


    “哦。” 陆时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简向溪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好笑,他也没想到会跑来给比自己还大的直男做性心理学教育。 “你只是因为那个意外,对我产生了错误的……联想。您需要正视的,是自己的、正常的性需求。而不是把这种需求错误地投射到我身上来。”


    陆时穆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只是目光深沉和他对视,漆黑的眼神中看出任何东西来。


    离得太近了,简向溪又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了。他的手被陆时穆放在拉着,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胸口。


    “我有一个办法帮您验证一下。” 简向溪的喉结鼓动一下。这个念头疯狂得像自杀,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陆时穆的纠结和**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今天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被**困扰的陆时穆”就会像一个幽灵一样,随时可能再次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他的一切。


    就像一个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的病人,不亲身做完一套检查,他是不会相信任何口头诊断的。既然如此……那简向溪就陪他“检查”一次。他会主导这个过程,他会设定好每一步,他会像一个专业的医生一样,引导他走向“你是直的”这个最终结论。只要他一表现出排斥,这场“检查”就立刻结束,简向溪也能安全脱身。


    更何况……简向溪看着陆时穆近在咫尺的脸,心里那个被压抑了许久的声音冒了出来:睡过了,但是没记忆,真的很亏。就当是……收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吧。


    他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覆在了陆时穆攥着他手腕的手背上,然后,缓缓地引导着那只手,移向自己的腰侧。而后,他擅作主张把自己的手覆到了陆时穆的胸口。


    “异性恋男性会排斥和同性过分的亲密接触,您要是不相信,大可以一试。”


    简向溪的话说得很模糊,逻辑也乱七八糟。但陆时穆觉得自己可能听懂了什么。于是,他犹豫着顺着那截腰线往上挪了挪手,而后,他感觉掌中的身体颤了颤。


    陆时穆两只手掐着对方的腰,让他靠在了餐桌上。


    他的头缓缓地低了下来,靠近简向溪的耳侧。


    简向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和他低沉得像大提琴般的嗓音:“你刚才说……” 陆时穆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从哪里开始,才算是‘过分的亲密接触’?”


    “……到了你觉得恶心、进行不下去的地步,就叫过分。” 简向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自觉的沙哑。


    “哦。” 陆时穆的唇,几乎要碰上他脖颈上那颗红色的痣,他用气声问道:


    “那你介意我从这里开始吗?”


    审核请看,我没有搞簧,一点都没有,不要误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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