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游宫(1)

作品:《黑月光献祭邪神未遂

    “下月初三就是母亲的生辰了。”


    听到舒连城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萧恩霖拢在袖中的手动了动,“若是寻常的金银俗物,定是入不了舒夫人的眼,连城不若多加巧思,兴许会有些助益。”


    她与舒连城二人独处的时候,舒连城那两位双生侍女是不会现身的,当然也因为是在舒家,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连舒连城,也未免放松警惕。


    “那是什么?”


    萧恩霖往舒连城那望了一眼,见他正来回把玩着一方玉玺,顺口问道,后者展颜一笑。


    “凡人的传国玉玺,恩霖喜欢就送你当骰子扔。”


    萧恩霖微微一笑。


    “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衣少年抿起了好看的唇,再度现出一个极好看的笑。


    “前些日子昆仑雪玉剩了些边角料,就送给凡人皇室了,他们想要重新造个,皇帝也就把这个旧的送舒家了。”


    大灾过后,皇权旁落,仙门虽说不插手凡间事务,可能从他们指头缝里露出的,对凡人来说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见萧恩霖并无兴致,舒连城也就将那玉玺顺手收入了袖中,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料萧恩霖拦住了他,伸手在唇边摇了摇,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是怎了?舒连城自是不解,除非鬼母教妖人来袭,否则如何也不至于这般小心。


    当然,鬼母教中人有通天本事也没法在舒家撒野。


    萧恩霖自是知晓。


    可惜。


    这次来的,正是从舒家叛出的杀手,鬼母教十恶祭司之一的贪欲。


    关于贪欲的背叛,舒家也不是没有起疑心到萧回头上过,毕竟他出身鬼母教,而贪欲恰好在萧回暂离舒家的间隙背叛,当然,这并不重要,让萧恩霖有些吃惊的是,前世她分明是与舒连城离开舒家在外游玩时被鬼母教三位祭司围攻偷袭挟持的,而非是被贪欲孤身直入。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虽说为了舒连城的信任,她也没有想过要避开绑架这件事,但没想到,来的竟是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鬼母教其他的祭司呢?


    “舒小公子。”


    舒连城停下脚步,眸光凛然,不动声色,萧恩霖对他摇了摇头,当先一步转过身来,看了眼面前的白衣青年,他约莫有二十六七岁的光景,脸色略显苍白,眉毛却很浓,眼睛亮的惊人,五官轮廓利落,鼻梁挺拔,但却如一尊石像般缺乏柔和。


    鬼母教贪欲祭司,也是舒家曾经的杀手,辟日。


    舒连城先是震惊,随后便是怒极反笑,虽说他如今还不满十五,却丝毫不露怯,反倒是冷冷地逼视了过去。


    “辟日,你还敢回来?”


    “呵,我敢?!你当真以为我是你舒家的家奴?”贪欲但笑不语,“果然和你爹一样刻薄寡恩,薄情寡义,我为何不敢回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我必教你两世而斩!不过今日我却不是为此而来,妄言留下的权能可在你这里?”


    妄言祭司,萧回,其权能为扭曲,扭曲时空,改写事实。


    萧恩霖在一旁默然不语,妄言的权能自然不在舒连城身上,因为她已经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权能,只是这事自然不能随意说出,她示意舒连城不要轻举妄动,而舒连城当然也不会在敌暗我明下随意行动。


    “我们已经按照萧军师所要求的做了。”舒连城平静答复,他自是忌惮贪欲,辟日了解舒家,实在是不得不防。


    贪**了眼前的并肩而立的少年男女一眼。


    在那二人都未曾作出反应的同时,袖中已然划出一道亮色的痕,一面骰子被看似不起眼的起手抛掷空中,也几乎是与此同时,萧恩霖的脚步动了,她拔剑出鞘,却并不是与他相持,反而是防守一般,死死地护住身前的三寸。


    鬼方骰,可以满足器主愿望,贪欲一脉的顶级灵器,只认贪欲祭司为主。


    此刻用妄言,或许可以占得一丝先机。


    妄言的发动条件是,她能在选定“见证者”的时候猜测到下面将要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只要她猜到骰子的点数,就有一次改写事实的机会。


    与此同时,被高高抛入空中的骰子滚落在地,上面正书着一个巨大的。


    “六”。


    猜对了。


    为求一击得手,贪欲绝对会积攒到“六”的气运再动手。


    与贪欲嘴角抿出的一个莫名的笑容相对,萧恩霖神色微微一凛,将冷汗逼回,她抬手虚空一握,一推。


    “一”。


    贪欲的骰子落地为六的事实被改写为,贪欲的骰子落地为一。


    紧接着,一片茫茫的雪白覆盖了她的视野,也覆盖了贪欲嘴角嘲讽的笑。


    ……


    风雪凛然。


    “咳……”眼望着熟悉的,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不周山,萧恩霖心念一动,方才,她以为贪欲要对他们二人动手,因此才将他的六换成了一,可是,怎么反倒会被送到不周山来?


    慌乱片刻,萧恩霖就冷静下来,看来,贪欲方才对鬼方骰许下的愿望非但不是要伤害他二人,而是将他们二人传送至“安全”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叫她弄巧成拙。


    看来免不了和前世一样,还是得在最危险的地方救下舒连城,虽说她确实想在贪欲手上救下舒连城来让他的信任更上一层楼,可却也不想次次都落入如此困难的绝境。


    她太弱了,若是不快些强大起来,那也只不过是把前世的路再走一遭,如今既然已经被传至了鬼母教所在的不周山。


    倒不如,趁机取一些她需要的东西。


    比如,神族的遗骸。


    前世她落入不周山,不仅要保护舒连城的安危,更恐惧自己又要回那个死地,虽说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回鬼母教的命运,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那样被动,而是主动出击。


    她要找到那些遗骸,吞噬它们。


    对萧恩霖而言,能够最快变强的法子只有这一个,若是当断不断,等拖到舒家内乱之时,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这件事不能叫舒连城知晓,在被传送至不周山的一刹他们就已分离,因此在她在窥镜中见着舒连城也已避过风雪,独自躲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间取暖,等待暴风雪的余波后,她也就默默记下了他的方位,转而着手准备自己要做的事。


    除去漫山遍野的风雪外,不周山是世间混沌集结的险地,传闻上古有一位神明曾以头撞柱,致不周山异变,山体断裂,巨石悬浮,而那位神明的鲜血也挥洒在了不周山,满含着愤怒,鲜血流入山体间隙,成了不周山最为危险的“血矿”。


    常人一旦触之,就会被异化为血傀,不过神血侵蚀过于凶残,大部分人可能还来不及造成破坏就会当场惨死。


    而鬼母教位于不周山最深的山脉深处,号称十死无生,不要说真的进入鬼母教,哪怕是只能活着走出不周山,都是顶级大能也困难的事。


    萧恩霖拢下兜帽,往不周山的深处走去。


    在不周山内,不仅有诡谲莫测,十死无生的鬼母教,还有在混沌初期,神界覆灭之时,留下的一支血脉。


    隐界神族。


    愈往上走,风雪愈盛,不周山能量混乱,她时而感到脚步沉重的难以拖曳,时而身轻如燕到仿佛要飞身而起,更遑论那些散落的时空碎片,作为上古战场的不周山,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吸入碎片,永远困在某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中。


    好在她还记得隐界神族的方位,到了不周山之顶,她隐匿身形,再度动用妄言权能,打开了隐界神族的结界。


    兴许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当年神界覆灭后,竟是将最后一支血脉落入了不周山这等混沌集结之地,而她的权能,则是打开这最后庇护所的唯一钥匙。


    让她诧异的是,隐界神族隐居地竟是个鸟语花香的洞天福地,虽说屋舍楼宇只剩断壁残垣,但这漫山遍野美丽的景色让她近乎看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不敢置信,这竟是不周山这不毛之地后的景象。


    毕竟,在她眼中,不周山与鬼母教嶙峋的怪石,泥泞的土地,暗无天日的溶洞已紧紧联系,前世的她来到隐界神族领地时已是许多年之后,什么也没能找到,只是从周遭的景象勉强推断出了它最初灭亡的日子。


    神界最后一支血脉,隐界神族也消亡了。


    虽然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人,萧恩霖却仍是警惕,她时不时以窥镜看舒连城的状况,还要分神警戒,忽地,她脚步一顿,停在一处简朴整洁,溪流环绕的竹屋面前。


    门口是一个男子的尸身,显然已死去多时,他身长九尺,面目粗犷而不失柔和精致,萧恩霖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男子的身份。


    这就是隐界神族的遗骸。


    袖中探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男子面前虚空一握,男子的身体顿时随着她的动作而扭曲起来,像是被扭成了麻花,周围的空气也一同模糊变换,直至半个身子都渐渐消散。


    萧恩霖忽然“呕”了一声,跪坐在地,下意识扯住自己胸前的衣衫,冰晶不住地从她口中溢出,手指死死陷入泥土,指甲缝里满是泥浆,好一会,她才勉强起身,方才那一通吞噬来的太猛,连她也有些受不住,须得找个地方调息一下才好。


    不等萧恩霖下一步动作,她就敏锐地注意到了风的动静,萧恩霖心下一沉,不敢多呆,只一道劲风而去,削去尸身的一条手臂,就转而隐入了屋内。


    “女人?”


    萧恩霖有些诧异地看着屋内床榻上躺倒的年轻女子,她看上去约莫有二十五六岁,看装束像是已经嫁了人,却荆钗布裙难掩天姿国色,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虽说朴素,却丝毫无损她的气质,反而衬的她更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萧恩霖略略吃惊,这女人的容貌竟是如此出众,叫她有些心惊。


    “还活着?”


    没等萧恩霖来得及思索是否要连这女子一并吞噬了的时候,她感到之前的动静再度来了,是贪欲,在他抛出鬼方骰之前,她拾起一枚石子,猛地击打到了窗外的竹林中,贪欲果然循声望去。


    萧恩霖在屋中的事实被瞬间改写为萧恩霖在竹林中。


    趁着这片刻的空荡,她毫无犹豫便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让她稍微有些吃惊的是,前世隐界神族的秘密起码在此百年后才爆出,贪欲是如何知道的?总不能他也重生了?


    等她完全感知不到其他气息,她方才现出身影。


    害怕贪欲去而复返,萧恩霖接连抛了几个钩子,等了许久,确定不会再有人回来后,方才收了术法,再度现身在竹屋内,却发现榻上的女人已经不见,应当是被贪欲带走了。


    她无意追究贪欲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知道他并非冲自己来的也就放心,正打算离去时,却发现脚边落了一物。


    是一枚发簪,想是方才贪欲带那女人离开之前,从她身上落下的。


    萧恩霖顺手拾起发簪,望见窗外竹屋前,男子先前被术法吞噬一半的身子仍在那里静静地伫立着,像是在护卫着身后的竹屋和屋内的女子。


    贪欲居然并未吞噬他。


    萧恩霖沉默片刻,抬手一挥,男人的尸体就没入了他身下青翠的草地,随后,她再不多看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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