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情意缱绻

作品:《骨醉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陆府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府门前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得到消息的观墨早已焦急等候。见马车停下,他立刻上前。


    车门打开,黎清雨下了马车,只见她脸色苍白,衣襟袖口沾染着点点血迹。她顾不上旁的,转身便小心翼翼地搀扶陆今野下车。


    陆今野的左臂衣袖已被鲜血浸透大半,暗红色的血迹在墨色衣料上洇开,触目惊心。


    他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镇定,迎上黎清雨时,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是皮外伤,不必惊慌。”


    观墨见他尚能站立说话,心下稍安,但看到那淋漓的鲜血,仍是连声道:“快!二公子快回凌云轩!已经去请大夫了!”


    “劳烦准备热水、干净布巾、剪刀,还有府中最好的金疮药。”黎清雨接口道,声音虽略带沙哑,却清晰沉稳。


    她此刻顾不得礼数,也浑然忘却了自己满身血污的狼狈,所有心思都系在陆今野的伤势上。


    那份自然而然的关切和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在场几人都微微一愣,随即依言迅速行动起来。


    软轿很快抬来,陆今野本想拒绝,但看到黎清雨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顺从地坐了上去。


    凌云轩内灯火通明,下人们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热水、布巾、药物等一应物品很快备齐,送到了主屋。陆府常请的一位姓王的外伤大夫,不过片刻便已到。


    王大夫查看了陆今野的伤口,眉头紧锁:“伤口颇深,幸而未伤及筋骨,但需仔细清洗缝合,以免溃烂。”


    他拿出工具,准备动手。


    “且慢。”黎清雨忽然出声阻止。


    她走上前,对王大夫福了一礼,语气恳切却坚定:“王大夫,缝合之事,可否由您在一旁指导,让清雨来动手?”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连靠在榻上的陆今野都诧异地看向她。女子动手为人缝合伤口,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王大夫更是面露难色:“这……此非儿戏,伤口若处理不当,后果严重……”


    黎清雨目光清澈而坚定:“清雨明白。正因如此,才更需小心。我……”


    她顿了顿,望了一眼陆今野,声音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曾随一位游医学过清创缝合之术,手法尚可。由我来动手,或能更……轻柔些,减少二公子痛楚。”


    她的话合情合理,难掩对陆今野的格外关切。


    陆今野看着她坚定的侧脸,心中一动,开口道:“王大夫,便依先生所言吧。有您在一旁看着,出不了差错。”


    陆今野发了话,王大夫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点头应下,仔细交代了清洗、消毒、缝合的要点。


    观墨备好所需之物后,皆被黎清雨屏退,只留王大夫在稍远处指导。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芒。


    黎清雨深吸一口气,走到榻边。她先是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陆今野左臂上黏连着伤口的衣袖,露出那道皮肉翻卷、长达数寸的狰狞伤口。


    鲜血仍在缓缓渗出。她的心猛地揪紧,指尖微微发颤,但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拿起雪白的棉布,蘸取温热的盐水,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清洗伤口周围的污血。


    她的眼神专注无比,仿佛此间只剩下这道伤口。每一次擦拭,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陆今野靠在引枕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近在咫尺的容颜上。烛光下,她低垂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挺翘的鼻尖因紧张而渗出细小的汗珠,紧抿的唇瓣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却别有一种令人心怜的脆弱。


    她能如此不顾世俗眼光,坚持亲自为他处理这血腥的伤口,这份心意,已重逾千斤。


    感受着她指尖那带着凉意的温柔触碰,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微痒的战栗,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他心中柔软成一片,仿佛被春水浸泡过。


    陆今野忍不住低声道,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有些沙哑:“真的只是小伤,无碍的,你别太担心,仔细累着自己。”


    黎清雨正全神贯注地清理着伤口边缘,闻言,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不再是平日里的清冷疏离,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嗔怪与后怕,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委屈。


    “还说是小伤!流了那么多血……那匕首若再偏几分,后果不堪设想!你……你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


    她这话语中的关切与责备,如此直白,如此鲜活,与她平日里的克制判若两人。


    陆今野被她这般模样狠狠撞了一下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汹涌而上,冲得他眼眶都有些发酸。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情绪外露的一面,是为了他。


    清洗完毕,接下来是最关键的缝合。黎清雨拿起穿上羊肠线的银针,在王大夫的指导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微微发抖的手,将针尖刺入了皮肉。


    陆今野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缝合的刺痛,远比刀割时更为绵密清晰。


    黎清雨听到他的闷哼,手下的动作立刻顿住,抬头紧张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无措:“很疼吗?我……我再轻一点……”


    看着她因自己一声痛呼而慌乱的模样,陆今野心中悸动难耐。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未受伤的右手,想要拂去她眼角那将落未落的泪珠,想要触碰一下她因担忧而紧蹙的眉头。


    他的手指带着灼热的温度,缓缓伸向她的脸颊。


    黎清雨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整个人猛地一僵,正在缝合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只逐渐靠近的手,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片红云,如同晚霞浸染。


    她能感受到他指尖带来的热意,以及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深沉而滚烫的情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刹那,陆今野猛地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如此孟浪之举,岂非唐突了她?尤其是在她正全心为自己疗伤的时候!


    陆今野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进退两难,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这突兀的停顿,让暧昧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黎清雨看着他僵住的手和通红耳根,心中如同小鹿乱撞,羞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交织在一起。


    她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伤口上,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慌乱:“别……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她的话打破了那片刻的凝滞。陆今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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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尴尬地收回手,握成拳放在身侧,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清雨不再说话,只是更加专注,更加轻柔地进行着缝合。每一次下针,都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银针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


    在这寂静之中,却弥漫着一种比言语更浓烈的情感。一种无需言说的心疼,一种心照不宣的悸动,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缠绕。空气中仿佛充满了香甜而醉人的气息,温暖得让人沉醉。


    当最后一针打完结,剪断线头,敷上厚厚的金疮药,再用干净的细布仔细包扎好,黎清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大的使命,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包扎完毕,黎清雨仔细地打了个结,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刚刚愈合的微小可能。


    她直起身,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连续的精神紧绷和细致的体力劳作,让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榻边。


    陆今野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右手迅捷而稳妥地虚扶了一下她的肘部,触之即离,关切道:“先生辛苦了,先歇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疼惜。


    黎清雨借力稳住身形,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拧了块温热的帕子,仔细地替他擦拭额角因忍痛而沁出的冷汗。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本就是她分内之事。


    微凉的帕子拂过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清爽,陆今野闭了闭眼,心中那片柔软之地,几乎要化作春水。


    “王大夫,”黎清雨这才转向一直静候在旁的医者,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越,却多了几分敬重,“有劳您再看看,包扎可还妥当?后续该如何用药调养?”


    王大夫上前仔细检查了包扎,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黎先生手法精准利落,缝合细致,包扎得也极好,老朽竟挑不出错处。后续按时换药,避免沾水,内服几剂活血化瘀、预防发热的汤药便好。”


    他开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便识趣地告辞了。


    观墨端来了煎好的汤药,浓重的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黎清雨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才递到陆今野面前。


    看着她那双因忙碌而微微泛红、却依旧清澈专注的眼眸,陆今野觉得碗中那苦涩的药汁,似乎也变成了甘泉。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屋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噼啪,映照着两人相对无言的侧影,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缠着亲密。


    方才那险些失控的触碰,那心照不宣的悸动,都沉淀下来,化作眼底深处一抹温柔的底色。


    陆今野看着她疲惫的侧颜,只觉得左臂上那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痛意渐消。


    这伤,受得千值万值。


    观墨送走王大夫,屋中只于两人。


    陆今野忽然低笑:“这般照料,倒让我盼着伤口慢些好。”


    黎清雨正收拾药箱,闻言指尖微颤,却不接话。烛光在她侧脸投下柔影,方才为他拭汗的绢帕还攥在掌心。


    他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声音放得极轻:“今日种种,陆某铭记在心。”


    窗外风雪未歇,屋内暖意渐浓。她垂眸将药瓶归位,唇角却悄悄扬起一抹清浅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