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早上八点左右，裴铭挠着肚子，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从二楼走下来，问道。他本以为自己醒得够早了，但看到诺埃尔已经穿上了那套被甩干烘干的衣服，就知道这位新室友是个早起的人。


    “煮咖啡。你要来一杯吗？” 诺埃尔举起了他一开始没注意到的咖啡杯，向他示意。


    “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醒了正好。我能再借你的手机和电脑用一下吗？”


    “可以啊，我马上拿下来。”


    “呃，我再问一下，这些东西在你们的世界值钱吗？” 裴铭扫了一眼诺尔埃尔放在桌上的手表、戒指、钱包和皮带。


    “当然值钱。” 当初写角色设定时，他为了给诺埃尔增加富人形象，富到连主角都要依赖他，特意列了一长串的名牌奢侈品清单。


    “真的吗？很值钱？”


    “非常值钱。就光你手上这块表，” 裴铭拿起那块他钟爱但买不起的名表看了看，“就值上百万了。”


    “太棒了。”


    “太棒了？”


    “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卖了，我就有钱在这个世界花用了。”


    “说得对！” 裴铭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诺埃尔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他当初精挑细选的昂贵描述。


    “那你等一下。”


    看到诺埃尔有了谋生的机会，裴铭赶紧跑上楼，拿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下来，坐在诺埃尔旁边，打开了著名的奢侈品买卖网站。


    “不用了，你把这个放着就行，我自己看。”


    “我帮你卖更快。”


    “不用了，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你不用去工作吗？” 正在敲键盘注册账号的手僵住了。


    “我属于居家办公的那种，不用去公司。”


    “哦，那我就麻烦你了。”


    “来吧，我们把商品照片拍得漂亮一点。对了，我们去外面拍吧？听说早晨的阳光能让东西看起来更贵。”


    “好啊。”


    …


    “哇，全是钱啊。”


    裴铭瞪大了眼睛，看着客户当面转账给他的那笔巨额现金。


    这还没算上他几天前卖掉一些东西后转入他账户的钱。加起来，诺埃尔现在总共应该有三百多万了吧。


    “如果下午你没事的话，等咖啡喝完，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我想买些日用品，最重要的是，我想开个银行账户。” 诺埃尔看到手里沉甸甸的钞票数量后问道。


    “你有身份证吗？你给我看的那张不能用啊。” 裴铭凑近诺埃尔，低声耳语，生怕被旁边桌子的人听到，以为诺埃尔是黑户。


    “现在还没有，但马上就会有了。”


    “你怎么弄到？”


    “这个……”


    “好久不见了，你混到要卖旧东西维生了吗，裴铭？”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了。卓峰不请自来，坐在了他们桌旁那个空着的椅子上。


    “我们走吧。” 裴铭看都没看那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来源，无视了他的问候，然后用胳膊肘顶了顶靠近他的诺埃尔，让他起身。


    “当面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你现在连礼貌都没有了吗，裴铭？还是说……” 卓峰瞥了一眼那个跟裴铭坐得头靠着头的人。


    “有了新欢，就不想理旧人了？”


    “他只是不想理像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诺埃尔坐在那里听着这无礼的对话，忍无可忍，插嘴打断了他们。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裴铭要忍着听，而不是直接给这个多嘴的家伙一拳让他闭嘴。


    “你他妈多管闲事！” 卓峰被突然打断，怒吼出声。


    “卓峰，小声点。” 裴铭出声制止，因为周围的人都开始侧目关注他们这桌了。


    “感到丢脸了？你应该感到丢脸！知名作家现在沦落到卖旧物维生，人尽皆知！哼，你俩坐得这么近，除了卖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还卖别的？”


    “不许再说这种话！”


    “如果你想让我闭嘴，你就别再骚扰我，让我有未来！这是什么？就凭你一个故事大纲，就想断人财路吗？大作家！” 卓峰第二次被拒绝签约，情绪爆发，将怒气全部撒向他认为造成这一切失败的裴铭。


    “那谁让你偷我的小说？谁让你利用我的信任来伤害我？” 裴铭紧咬嘴唇，颤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那谁让你那么蠢？”


    砰！


    “哇——” 诺埃尔那带着怒意的拳头直击卓峰那厚颜无耻的脸，引得咖啡店里的客人尖叫连连。


    “你！” 裴铭惊呼出声，因为诺埃尔的拳头又无数次击向卓峰的脸。


    砰！


    更多的拳头紧随其后，卓峰的嘴唇上已经出现了血迹。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裴铭赶紧抓住那只正准备挥出下一拳的大手，拉着诺埃尔跑出店外，躲避着正准备冲过来制止他们的保安。直到跑出商场，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两人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你刚才吓到了吗？我刚才有点失控，抱歉伤害了你的人。” 诺埃尔在呼吸平稳后，向裴铭道歉。尽管那个混蛋很欠揍，但他还是不该动手。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呢，疼不疼？” 裴铭看了看诺埃尔那只微微发红的手。


    “不疼。话说，那个人是作家？他抄袭你的作品？”


    “是的。”


    “那么你也是作家？”


    “算是……吧。”


    “那你现在事业低谷？”


    “只是写不出东西而已，不是低谷。”


    “哦，好吧。” 诺埃尔咂了咂舌，然后决定对裴铭说些什么。


    “我也会帮你。作为你帮助我立足的回报，如果你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尽管告诉我。虽然我不是作家，但你知道我读过很多书。”


    “嗯，我知道。” 当然知道，他是亲手设定诺埃尔在无人问津时以书为伴的角色。


    “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新点子。”


    “谢谢你。”


    “你哭什么？”


    诺埃尔抬手擦掉了裴铭脸上颤抖不止的泪水。


    “我说了我会帮你。”


    “呜……” 诺埃尔越是温柔，裴铭强忍的泪水就越是夺眶而出。


    诺埃尔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对那些侧目而视的人们投去一个尴尬的笑容，因为他们大概以为他把这个小个子男人欺负哭了。


    “你哭成这样，我还能去办身份证吗？” 为了不让有人报警或拍视频说他虐待比他小的人，他得让裴铭尽快恢复正常。


    “身份证？哦，你说要去那个地方？去啊，走吧。” 裴铭急忙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准备出发。


    “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


    “那我们现在就走？”


    “嗯，现在就走。”


    “等等。” 诺埃尔抓住那个正要走的人的手，用自己的衣角擦去了他眼角的残余泪痕。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诺埃尔对这个爱哭鬼露出了安慰的笑容，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裴铭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跳瞬间失序，血液加速循环，全因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就在他的心跳加速时，诺埃尔的脑中出现了一串数字！


    “恭喜你发现目标！你终于找到了那个希望你拥有美好人生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对你有着百分之一的善意！现在是你努力工作的时候了，让分数达到百分之百，你的希望就会实现。”


    诺埃尔正要迈出的脚步猛地停住，因为他收到了这句突如其来的提示。他转过身，看向那个正脸红耳赤盯着他的人。


    “所以说，我一直在找的人，不是什么作者，而是我身边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