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在司辰的牵引下走进车库，在那些排列整齐的赛车中穿行。看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件事情。


    很多赛车款式相同，是同款不同色的系列，这哪是秘密基地，纯属败家联盟吧。


    如果司昌钧是因为他这么败家打断他的腿，她可以暂时理解他三秒钟。


    理解，但不支持。


    “你还喜欢什么？”阮离突然问。


    嘴角带上笑意，司辰挑眉问：“都这时候，你才问我喜欢什么，不会真的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吧。”


    “我是准备以后缺钱了就去倒卖你喜欢的东西，你这么败家，我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绝对是商人最喜欢的那种顾客，钱多事儿少的冤大头。


    “你居然挤兑一个寿星，礼貌呢？”司辰手心向上，摊在她面前，“我的礼物！”


    “你确定要在这里看吗？”阮离环视一周，满眼皆是各种颜色的赛车，造型别致线条流畅，充满动感。


    为什么有一种和机车鬼火少年约会的感觉？


    面前的机车鬼火少年全无察觉，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间，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他侧脸看着四周，最后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现在在这个空间里的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对我而言，这是最好的地方。”


    阮离抬眼，看进他执着又认真的眸子，漆黑的眼睛带着温柔的意味，隔了那么多年，依旧带有曾经的赤诚勇敢。


    如果……当年她没有失约就好了。


    灵光一现，她不由自主地开口。


    “老地方，我们去老地方吧。”


    司辰一怔，望过来的视线掺杂着诸多难以言述的情绪，半晌，他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就去老地方，现在就去。”


    他把外套穿好，推出一辆最近的黑色机车，长腿跨上去，转头对阮离说：“上车。”


    她依言照做，坐在后座，车还没开，就感觉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像一颗期待开花结果的春日幼芽。


    轰的一声，发动引擎的声音，下一秒车子窜了出去，速度不慢，她心口一跳，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腰。


    车子毫无缘由地叫了一声，阮离感觉他的身体僵了片刻才慢慢恢复柔软。


    她顶着两只通红的耳朵，坚定地抱着没松手。迎面而来的风越过司辰的背吹起她的头发，带来一阵凛冽的凉意，她缩了缩脖子，把脸藏在他身后。


    老地方是他们高中时经常去的地方，就在附中后街角的小花园。那里有一条湖，湖前有一块很大的草坪，说是草坪，其实叫草坡更合适。


    一个矮矮的山坡，夏天的时候长满绿草，绿油油的，很有生命力。


    现在是初冬，绿草都凋尽。草坡变成了平平无奇的荒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司辰把车停在一边，阮离下了车，对他说：“你先过去吧。”


    他看着她，突然，眼眶微微红了。


    他说：“阮离，你要是敢放我鸽子，就死定了。”


    阮离笑了笑。


    司辰转身向草坡的最顶点走去，风掀起他衣服的下摆，此刻，穿在他身上的不是西装，而是十八岁那年的校服。


    那年，十八岁的阮离没有赴约，而这次，二十二岁的阮离一定会赴约。


    她从外套内兜掏出一个黑色的礼盒，打开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任何问题。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向前走去。


    翻过山坡，有人在前面等着她。她走过去，声音轻松，带着笑意：“等很久了吗？”


    面前的人回过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说：“是啊，很久了。”


    “抱歉，过来的路上遇到一点意外，所以来晚了。”阮离说。


    “……没关系，”司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反正我一向很有耐心。”


    他看到她手里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她低头，把上面的蝴蝶结捏出饱满漂亮的形状，再三摩挲后递给他：“这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伸手接过，司辰看着手里的盒子，黑色的盒子摸上去很有质感，上面的蝴蝶结系得端正且对称，他拽住一端，慢慢拉开，手指竟有些莫名的颤抖。


    仿佛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颗脆弱又珍贵的心脏。


    终于打开盖子，他一眼看到里面的串珠手链。


    第一眼的感觉，很漂亮，很酷。


    深蓝色和黑色的珠子串出如星空般静谧深沉的颜色，差不多表带一半的宽度，配色和谐又错落有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把手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发现末端竟然还垂着一个银色小坠子。


    是六芒星。


    指尖摸着只有小指指甲盖那么大的银色小坠子，司辰愣了片刻后问：“为什么是六芒星？”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但阮离并未察觉。


    “你的名字里有个辰字，而且我觉得六芒星比五角星好看一点儿。”


    司辰低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你不喜欢吗？”阮离看他表情有些奇怪，有些忐忑地问。


    司辰回过神，压下嘴角的一丝笑意，看着她：“我很喜欢。”


    他把手链递过去：“帮我戴上。”


    指尖拂过手链上的珠子，每一颗都是她亲手穿上去的，按下龙虾扣，勾住另一边的圈环。


    六芒星自然垂下，落在他的手腕内侧。


    阮离看着他的手腕，不算纤细的腕在一指宽的手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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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衬托下显得修长好看，蓝与黑的配色更显得皮肤冷白干净。


    果然和她想象得一模一样。


    司辰抬手，欣赏片刻，笑着问：“还挺好看，你在哪买的？”


    问出口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低头看，面前人抿唇，幽幽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链，语气有些不敢置信：“……这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阮离移开视线：“我买的，十块钱三条。”


    回想起她在地毯上满地乱爬，把脑袋塞进沙发底，神情还鬼鬼祟祟的模样，司辰笑了半天，笑得阮离火都上来了。


    “手链还我，我不送了。”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司辰把手背到身后，笑容越发灿烂，“看来你手工水平提高了不少，之前你送我的那个土狗，阿姨好几次都以为是垃圾差点给我丢了。”


    “那你还摆床头柜上，不嫌丢人。”她下意识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二人同时沉默了。


    气氛有种奇怪的尴尬和暧昧。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毕业之后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吗？”司辰突然问她。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耳垂像火烧般发烫。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司辰的嗓音微微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她没出声，只是慢慢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


    一直站在寒风中，二人的手都是凉的，却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奇异地滚烫起来。


    阮离很轻地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纹路走向，对方很快反握回来，手指强势地挤进她的指间，呈十指交握的姿势。


    她感觉有一股电流从交握的手指一直传入心脏，又向下蔓延到脚底板，浑身都软绵绵轻飘飘的。


    和她小学时偷喝爸爸酒之后的感觉很相似，可这次，她明明很清醒，脑子却比那次还迷醉沉沦。


    二人就这样手牵手站在原地，谁也没说话。打着旋的风四面八方地扑在他们身上和脸上，他们却没有任何感觉。


    良久，寒风吹透了衣服，阮离打了个寒噤，司辰才犹如从梦中惊醒。


    “这里太冷了，我们先回去。”


    给阮离戴头盔时，司辰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她不自在地往后扬了扬头。


    司辰一直看着她，黑沉的瞳孔像一汪深潭，简直能把人溺毙其中。


    察觉到她的后退，他垂眸，手指用力，把她的脑袋一点点拉回来，二人的距离慢慢靠近，呼吸可闻，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逐渐对眼。


    司辰被她逗笑，咔哒一声系好带子上的按扣，隔着头盔摸她的头。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