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场合，司辰都遇到过这种别人向他伸手等待握手的时刻，他虽然不像肖承烨那样八面玲珑，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更何况，他并不愿让他人难堪。


    但看着眼前这个挂着微笑的儒雅男人，他一眼就觉得不喜，不是因为他三番两次给阮离递名片，也不是因为他半夜给阮离发消息，更不是因为他明显对阮离有企图。


    他就是单纯的讨厌他。


    手悬在半空中等了半天，黎与知面上的微笑没有半分下坠，似乎对这样难堪的时刻适应良好。


    最后，司辰把手里的《灌篮高手》塞到对方手里，看着手里的漫画书，黎与知倒是难得怔了一下：“这是？”


    “放错区了，不用谢。”司辰说。


    黎与知笑容恢复：“原来司先生喜欢看漫画，那应该去最南边的绘本区，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在那里看漫画的。”


    这是讽刺他幼稚？报复他上次说他老？


    司辰心下冷笑，“不用了，我不习惯在这么小的地方看书，太憋屈。”


    旁边整理货架的店员回头看了一眼又很快转回去，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


    “既然如此，司先生来我们小店是有什么事？”黎与知收敛起笑容，抬手推了下眼镜。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黎老板有心事大半夜睡不着，所以来问候一下。”


    黎与知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着他没说话。


    “下次再睡不着呢，可以来找我。”司辰也看着他，四目对视时周围的空气中似乎都闪着噼里啪啦的火花，“我有个偏方，专治黎老板这睡不着觉的毛病。”


    “哦？”黎与知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多吃点安眠药。”


    说完，司辰施施然越过黎与知走了。


    伴随着小赵一句羞涩的“欢迎下次光临”，人推开门走远了。


    黎与知摘下眼镜，从上衣兜掏出眼镜布慢慢擦拭着，旁边的店员从人字梯爬下来，八卦地凑过来。


    “黎哥，刚才那帅哥谁啊？说话这么冲！你得罪过他？”


    “他很帅吗？”黎与知眼皮都没抬，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看着店员。


    店员干笑几声：“我错了黎哥，不说了干活去了。”然后赶紧扛起梯子溜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漫画，黎与知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朝着绘本区走去。


    司辰出了知语书店，还没等上车就接到了柳崇光的电话。


    “老板，你还好吗？”对方问得小心翼翼。


    “有事说事。”司辰单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我就是来问候一下，”柳崇光继续说，“刚才忘了说，我大舅哥他最近忙着拉投资，压力很大，脾气也差，你俩没打起来吧？”


    “放心吧，你大舅哥好得很，一张嘴还能阴阳怪气，一双手还能半夜给人发消息，可怕得很。”司辰冷笑。


    对方沉默了，半天才说：“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偷看古早言情剧了？你说实话，我不会笑话你的。”


    “滚。”司辰挂断了电话。


    他坐进车里，对着后视镜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这脸，这发型，绝对碾压。然后想起什么，有些不确定地皱起眉头。


    他发动车子，随手点开广播，里面传出声音。


    “咋还戴个眼镜呢，眼睛坏啦……戴个眼镜显得有文凭~”


    他轻啧一声，关掉广播，然后给柳崇光打电话。


    “你要是再敢偷连我车里蓝牙，我就把你腿打断！”


    为了省点钱阮离走了很远的路去挺远的一家市场买菜，回到家腿都快累断了。


    换鞋时看到司辰的鞋在旁边，想到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估计是回来补觉的，于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她以为在睡觉的人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沙发上。


    浑身散发着奇怪的气场。


    阮离提着两大袋子菜从他身边路过，目不斜视地去了厨房。


    把东西分类放好，关上冰箱门。


    沙发上的人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注意。


    阮离把葡萄洗干净放进果盘，端着走过去：“你今天不去……画廊？”


    她看着司辰脸上突兀出现的一副金丝边眼镜，有点纳闷。


    “你眼睛怎么了？近视了？”


    以前上学都没近视，就忙了一阵画廊，就近视了？


    也是，他上学时也没学习。


    “最近想换个造型。”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比以前有文凭……文化了？”


    阮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指抚上嘴唇作思考状。


    “……嗯，你想听真话吗？”


    通常这么说，答案都是消极的，但司辰心里还别扭着，于是他决定先奖励自己。


    “我要听假话。”


    还挺虚荣。


    “看起来很有文凭，至少也得是个海归博士。”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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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笑着说。


    司辰满足了，“那真话呢？”


    “像个假洋鬼子。”阮离坦诚地看着他。


    虽说以司辰的脸，戴什么都不会难看。但是他的五官气质和眼镜并不适配，加之他现在的发型是寸头，发茬很短，再配上斯文败类专属的金丝边眼镜，怎么看都像个装文化人的流氓。


    不过多看几眼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她蠢蠢欲动地摸出手机。


    司辰正满脸不高兴地准备摘掉眼镜，就听对面的人说：“看镜头。”


    他抬眼看过去，咔嚓一声，闪光灯发出白光，晃了一下眼睛。


    “不是说像假洋鬼子，还拍什么？”司辰摘下眼镜揉着眼睛，“你这不是闪光灯，是镭射灯吧。”


    “新鲜嘛，”阮离关闭了镭射灯，“不好意思忘关了，反正你戴着眼镜呢。”


    “我这只能防蓝光，防不了激光。”


    “好啦已经关啦。”


    阮离举着手机对着他：“你快戴上我再拍几张。”


    司辰不情不愿地戴上眼镜，摄影师开始指挥：“你摆个pose。”


    司辰想了想，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八，放在下巴处。


    阮离按下拍摄键，不满足这平庸的pose，开始给她肢体不协调的模特出谋划策。


    “你做那个，就坂本的那个标志性动作，中指推眼镜。”阮离兴致勃勃。


    司辰无奈照做，“这是不是有点太浮夸了。”


    “还能比你现在更浮夸，”阮离连按拍照键，“既然要浮夸，就贯彻到底了。”


    “我就说哪里奇怪。”司辰突然反应过来，“你才是最近没少看古早言情剧吧。”


    说起这个阮离就一肚子怨气，“这能怪我吗？你电视里都是那些。”


    司辰想了想，哦对，他出国之前把别墅钥匙给了肖承烨。那里面的内容估计是他弄的。


    “又不是没网，你自己搜别的看啊。”


    “懒得弄，反正就是个背景音。”阮离依旧沉迷拍照。


    “再说了，”阮离放低手机，从手机后面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隐含促狭，“我要是在家里看个恐怖片，你不得吓晕过去啊。”


    一阵阴风从脚底板顺着脊背爬上后脖颈，司辰搓搓胳膊，“开玩笑，区区恐怖片，我会怕？”


    “真的吗？”阮离眯起眼。


    “就今晚。”司辰拍了一下巴掌，脸上是正气凛然的严肃。


    “看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