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选择
作品:《夺权》 喧闹被人们由茶棚被带到了江陵,而搅起风云的公子没有跟着回到江陵,依然在冷清下来的茶棚内端坐。
“我不曾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赵令望笑意吟吟看向坐到了对面的周以绥,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桌案上,指尖轻点。
周以绥的手臂放在桌上,倾身向前,眉眼间带着得意之色,说道:“殿下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当然要圆满完成。”
原本是要让别人去激起那几人心中愤怒将抢劫的罪名安在林至头上的,周以绥听了觉得周家的名头说不定更有用,主动揽了过来。
于是赵令望在思考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还同他一起扮作兄弟两人去接近玉家押送马车的人。
将麻烦事扔给林至的赵令望此刻心里无比畅快,尤其在喊出“林家要谋反”时更是用了十足的情绪,林至可要好好享受她送过去的礼物啊。
思绪回转,赵令望看着周以绥,应该谈谈他的事了。
“殿下请用。”茶棚的老板将煮好的茶水端过来放在桌上,恭敬地退下回到位置上坐下,专注盯着茶炉。
“你对上郦的军队有何了解?”
赵令望认真询问,看到周以绥收起笑,正色看着她。
“东洲求稳,燕州求速。燕州最佳,阳州与东洲次之。”
“燕州多受外族入侵,上阵杀敌,积攒功勋的机会多,且正因此,势力交错,冒头的机会大;阳州近藩州与北川,藩州早已归顺,北川孱弱,且阳州多矿脉,当地以拥有矿山为贵,同江州一样由几家大族把持势力大洗牌的机会不大,而且陛下对矿脉很是关注。”
“东洲如何?”赵令望笑着接话问道。
“大郦历经几朝,国力强盛,周边岛国不足为惧,东洲与靖洲边军多年对付水匪经验丰富,将领名声在外,而且据我所知,东洲沈将军与帝师曾有救命之恩,师生之谊,此,足以。”
说完,周以绥一笑,说:“但是殿下您要做的事越早成事越好,如今陛下正值壮年,再过数年,皇子们各自成事,朝臣们各有选择,等到那时,我们胜算不足五成。”
“你想去燕州?”赵令望问他,“燕州气候恶劣与江陵截然不同,是一处险地。”
“上阵杀敌,精忠报国是我心所向。”周以绥平静回道。
赵令望静静看着他沉静的眉眼间带着藏不住的桀骜和坚定,对视许久,她莞尔一笑,拍手称好。
她果真没有看错人,周以绥可用。
如今再多的理由都比不过铿锵有力的一句“心之所向”,能力可以再培养,这样的心性却不常见。
“我予你一张霍将军麾下的荐书,除了日常打点,这是目前我只能为你做的最好安排。”赵令望弯唇,应允他道。
燕州霍继,天子钦封的镇北大将军,所向披靡、屡建奇功,智勇双全、治军严明,投入他麾下的镇北军,这哪里是一个“只”字能概括的。
没有比霍继更适合更好的去处了。
“多谢殿下,我受宠若惊。”周以绥眼眸中掩不住的惊讶,显然也是知晓此事的难得,眸光更坚定,道,“我必不负殿下所望。”
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你是因此习了这一身功夫?”平坦宽阔的官道上,赵令望与周以绥等人骑马悠悠前往江陵城,前者开口问道。
“是,我自幼向往从军,只是家中长辈不允,权衡之下送我习得这一身武功。”周以绥迎着她的视线,点点头。
怪道周以思一介文弱书生,却有周以绥这样武功高强的弟弟。
“为何不允你去军中?”
“从军想往上爬必要上阵杀敌,一场战斗下来难免会有伤亡,即便幸运活下来立功也有鲜血淋漓的时候,常有性命之忧,长辈不忍我受此难,故而不允。”周以绥淡然一笑,停顿一瞬,语气轻松,“况且阿兄在京为官,行御史之责,监察弹劾多有得罪他人之处,长辈担忧。”
赵令望想起周以思横眉冷竖上谏弹劾自己娇纵任性、嚣张跋扈、封赏逾制、兄弟姊妹不睦的事来。他靠着嫉恶如仇、直言不讳一路攀升到如今御史的位置,在父皇那里留下好些印象,成了朝臣百官既敬又恨的存在。
敬周以思敢谏上至皇家下至百官,得天子另眼相待,畏周以思敢谏上至皇家下至百官,得了天子另眼相待。
不畏强权,不惧皇权,周以思足以称得上一个妙人,敢在天子面前直言不讳,作为言官尽职尽责,因此得了天子赏识。这样的人更会因为天子的另眼相待大胆妄为,为了更上一步,谁都敢参,谁都敢弹劾!
赵令望不喜他这个人,投机取巧,却不许她拥有一些逾制的特权,仗着自己是御史无法无天。若不是他暂时还人微言轻,自己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实际损失,她早就将他赶出京城了。
这也正是周以思的巧思之处,什么时候弹劾什么人,哪些人可以借由他的口将无关痛痒的事参到天子眼前,哪些事要伙同其他御史一起上奏躲在背后,他可是清楚得很。
“若是你在军中出了名望,对你们周家不都一样吗?”赵令望不解问道。
周以绥望着她疑惑的神色,笑了笑:“阿兄比我更厉害,早一步爬到陛下眼前了啊。”
陛下是不会允许同一家出一对显赫的兄弟的,势必要有一人让步。
不过,现在是长宁公主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为他递出了台阶,引荐到霍将军眼前了。
所以说……周以绥抬眸一笑:“殿下让我因祸得福。”
赵令望听完,眉头舒展,笑盈盈说:“是啊,我许你封侯拜将。”
气氛比以往的相处更加和谐,赵令望悠然自得行在回江陵的路上,而江陵的气氛却开始紧张起来。
“荒唐!”
江陵州牧嘡目拍案而起,看着眼前脸色讷讷的回禀人,有些喘不顺气。
什么叫林家挪用江州军备,私藏矿山,意欲谋反?
哪里传来的荒唐谣言,这等砍头的话也是能乱传的吗!
“大人,眼下江陵城都传遍了,说林家的林至公子远道前来江陵是来与人合谋,贪走许久不见战乱的江州守军的军备,还派人抢夺了玉家的矿石,私藏了矿山,屯兵铸铁……实乃谋反的重罪啊!”
秦毅沉着脸负手走来走去,随后问道:“证据呢?”
“证据就在江陵府衙一群自称玉家押送矿车的护卫手中。”
“他们告的官?”
“是啊,他们不但告了官,还将此事在人前喊了出来。”
这群无脑的蠢人!秦毅气极,皱眉指着那人道:“先将他们抓到府衙里,不要让他们乱说。”
说着,他想起什么,说道:“玉家的人怎么会押送矿车来江陵,莫不是私下买卖矿石?这可不行!”
抓起来!就以私自买卖矿石为由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护卫下大牢,待他想出万全解决之法禀于林公子后再细细查验他们的事。
那人看着黑着脸的州牧大人张张嘴,领命去吩咐了。
秦毅重重叹口气坐下,抬手揉着眉心,这可如何是好,谋反这么大的罪名,谁能担待得起?林至公子怎么就败露了行踪呢?
不对,林至公子来江陵可不是要做谋反的事的!
安静了没一会儿,更为急切的脚步声穿过廊道快步跑了进来,来人慌张着一张脸,喊道:“不好了大人,那些护卫举着宋家的腰牌,说……”
“说什么?”
“大人,他们说,来时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尚书令大人,尚书令大人决心要过问此事了!”
尚书令大人,秦毅过惯了江州州牧的日子,一时忘了尚书令如今正在江陵城内,如今的江陵不能是他的一言堂。
玉家……玉家何时同宋家有联系了?玉家已然站了队,投了太子一派了?
秦毅没想到,尚书令这一把点燃江陵的火还未熄灭,燃到了自己眼前。这次,他成了热闹里的人了。
“去,传令林至公子!”秦毅转身匆匆出门,对那人吩咐道,“我去亲自审问那些护卫。”
不说别的,江陵周边出现强盗也是一件有关民生的大事,他可要亲自过问,不能在尚书令眼下懈怠,出差错。
……
府衙此刻围了不少人,看着其内站立的几人议论纷纷,这就是玉家被抢劫的护卫,他们嚷着谋反这么可怕的事情,真是让人惶恐。
护卫们沉着脸紧盯周围的衙役,手里举着个宋家的腰牌,怒目圆睁,衙役们不敢上前,小吏赔着笑温声缓和几人。
秦毅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他扫过一眼护卫,面生,手中举着的腰牌也不曾见过,但上面的宋字十分惹眼。
“来了,州牧亲自来查此案了。”小吏见他进来,长舒口气,忙喊着走过来迎接秦毅。
外面围着的人群在一阵喧嚣后猛然安静了下去,堂内几人挑眼打量称是州牧的人,静立不动。
“几位不是要报官吗?如今州牧大人亲自过问,还不将你等冤屈速速禀来?”见他们不懂事地站着,小吏面上也有些不悦,只是看着那枚腰牌又不敢说重话,只得大声提醒道。
“不必不必,我已知晓了,此事当真可恶,必要严管!”
秦毅一听小吏还要让这些人再说一遍冤屈,忙瞪他一眼,阻拦下来,眼下外面围了这么多百姓,再说一遍是要把此事扬得满城皆知吗?
简直愚钝,不可言语!
被瞪了一眼的小吏忙露出个讨好的笑,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得罪了州牧大人那还得了?
“几位的事我已知悉了,实在可恶!几位自阳州远道而来我江陵,没能好好招待各位,反叫贼人抢走货物,我心中愧疚,十分愤怒,大胆贼人竟敢在江陵周边行凶,这是多少年都少见的事!”
是,一听到货物在江陵被抢大家都很是震惊,这可是江陵,多少年不曾出此事了。
“所以为了江陵的百姓,为了江陵城的安危,也为了震慑宵小,更为了阳州与江州不因此事伤和气,我定要严查强盗,将这些强盗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几位放心,我这就命人剿匪!”
秦毅铿锵有力,情真意切说完一番话,也不忘安慰护卫们的情绪。
外边围着的人群纳闷,不是说林家谋反?怎么成了剿匪的事了?
这有点不对啊,护卫们看着温和笑着的秦毅,神色凝重,彻底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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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