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明远的出现

作品:《黄河畔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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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光中,张茉茉站在麦田边,望着发黄枯萎的麦苗,指尖捻起一块土疙瘩。土壤板结如石,盐霜在表面泛着刺眼的白。“习同志,连续三年黄河改道,下游盐碱化越来越严重了。”她蹙眉望向习京墨,他正用军用罗盘测量地势,眉间皱成沟壑:“军区气象报告显示,今年蒸发量是往年两倍,盐分随水汽返渗,庄稼的根都被‘腌’死了。”


    村委院里,刘老汉攥着旱烟杆,声音沙哑:“张知青,再这样下去,秋收颗粒无收,娃们连糊口粥都喝不上啊!”人群骚动,妇女们抹泪,青年攥拳。张茉茉环视众人,嗓音坚定:“乡亲们,林教授寄来了土壤改良方案,军区调拨了磷石膏和秸秆,咱们能治这盐碱地!”习京墨掏出地图铺在桌上,铅笔划出网格:“分区治理,东区深耕压盐,西区铺秸秆隔层,南坡建排水沟。军区工程连明日到,配合村民施工。”


    次日,黄河滩头集结了军民百余人。习京墨身着迷彩服,指挥士兵操作新调拨的拖拉机深耕土地,轰鸣声震破寂静。张茉茉穿梭于田垄间,指导妇女铺撒磷石膏:“每亩撒量误差不超过半斤,这是关键!”刘老汉蹲在田埂,烟杆戳着改良后的土壤,疑虑未消:“张知青,这白粉真能救活麦苗?俺们祖辈可没这法子。”


    正午烈日灼人,张茉茉的蓝布衫被汗水浸透。她忽然瞥见田边有村民偷偷挖走磷石膏,攥成团揣进布袋。她心一沉,快步拦下那人:“赵婶,这石膏用量有配比,乱拿会毁整片田!”赵婶缩手,眼眶通红:“家里娃饿得慌,俺想拿这粉换粮……”张茉茉喉头哽住,习京墨走来,掏出水壶递给她,嗓音低沉:“茉茉,军区已调拨应急粮,先解燃眉之急。但盐碱治理需村民信任,得有个说法。”


    夜幕降临,村委灯火通明。张茉茉与习京墨连夜修改方案,她将林教授的土壤检测报告摊在桌上:“实验数据表明,改良后土壤盐分可降四成,但需严格按配比施工。”习京墨点头,掏出军用通讯器:“申请军区派农技员驻点指导,同时组织‘互助组’,每组配一名技术员监督。”窗外忽传来喧哗声——刘老汉带着几名老者闯进,烟杆敲桌:“习营长,俺们不信这洋法子!要按老辈的‘烧炕灰压碱’,不然不干活!”


    习京墨与张茉茉对视,她深吸一口气:“刘叔,咱们划一块试验田,用传统法与改良法对比,秋收见分晓,如何?”刘老汉哼声:“若洋法子赢了,俺们听指挥!”张茉茉立刻与习京墨规划试验田,军区连夜送来两块标识牌,分别插在两片田中。


    晨光初绽,试验田开工。刘老汉带领老辈用炕灰撒田,张茉茉则与青年组按科学配比施工。习京墨调度士兵挖排水沟,泥浆溅满裤腿。半月后,对比结果惊呆众人——传统田麦苗稀疏泛黄,改良田绿苗挺拔,根系深扎。刘老汉颤着手摸改良田土壤,盐霜消失,泥土松软如棉:“张知青,习营长,俺们错了……这科学法子,真神了!”


    改良方案全面铺开,黄河滩头热火朝天。张茉茉与习京墨分区巡查,她手持林教授寄来的pH试纸,逐田检测:“东区盐分降至3.5%,可播种冬小麦。”习京墨用军用对讲机调度:“三连负责南坡沟渠,二排支援西区铺秸秆层!”刘老汉如今成了技术骨干,指挥青年撒石膏:“这白粉得撒匀,俺老眼还能瞅准!”


    秋收日,黄河畔麦浪金黄,丰收的欢呼声震云霄。村委院里,张司令与林教授亲临验收。张司令军靴踏在改良田,抓起一把麦穗,粒粒饱满:“茉茉,这法子军区将推广至河西走廊盐碱区!”林教授捧起土壤样本,眼含泪光:“闺女,这数据填补了西北盐碱治理的空白!”张茉茉望向习京墨,他军装沾泥,却笑得自豪:“茉茉同志,咱又赢了一场‘硬仗’。”


    丰收宴上,村民将新麦磨粉,蒸出馍馍献给二人。刘老汉端来一碗酒,嗓音哽咽:“张知青,习营长,这馍是盐碱地新麦做的,俺们第一回尝到自家种的丰收粮!”习京墨举碗,与张茉茉碰杯,酒液入喉,他忽然低声:“茉茉,司令部批了新任务——建‘军民盐碱治理试验站’,你任站长,我任副站长,兼军事保障。”张茉茉心跳加速,指尖攥紧衣角:“这……责任重大。”


    试验站挂牌当日,张茉茉与习京墨主持首次研讨会。农技员、村民代表、士兵围坐,她手持扩音器:“试验站分三区:改良示范区、新品种培育区、机械化试验区。”习京墨起身,军姿如松:“军区调拨三台新型深耕机,培训村民操作,同时组建‘青年农机队’。”刘老汉举手,烟杆敲桌:“习站长,俺孙儿要学开机器,守好这金麦田!”


    深夜,试验站实验室灯火未熄。张茉茉与林教授视频连线,调试土壤监测仪:“妈,这台仪器可实时传数据,我们正尝试微生物改良法。”习京墨推门而入,带来军区新研发的防蒸发地膜:“茉茉,这膜铺在改良田,能降三成水分流失。”两人并肩调试仪器,他忽然伸手拂去她鬓边的发丝:“茉茉,等试验站成果上报中央,咱的婚期也该定了。”


    窗外黄河水声低吟,月光洒在试验田的新麦上。习京墨掏出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喉头滚动:“茉茉,司令说……若年底试验站达标,婚书即刻批。”张茉茉仰头喝水,喉间滑过温水,却望向麦田:“习同志,我等的不是婚书,是这片盐碱地变沃野,是乡亲们不再饿肚子。”习京墨伸手环住她肩,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嗓音低哑:“好,我们的婚誓,也…刻在这麦浪里。”忍不住暗自在心里吐槽,这女人纯粹来搞事业的,虽机智如他,却也有无奈的时候。


    次日清晨,试验站传来喜讯——微生物改良田麦苗长势突破预期。张茉茉与习京墨奔赴田垄,她指尖轻抚麦叶,露珠晶莹:“习同志,这技术若推广,西北百万亩盐碱地可救!”习京墨掏出军用地图,铅笔划出推广路线:“军区协调运输,先覆盖延安三县,同时培训技术员。”


    忽有士兵跑来报告:“习站长,上游发现盐碱化新灾区,急需支援!”习京墨与张茉茉立刻整装出发。黄河岸边,成片土地如霜染,村民绝望跪地。张茉茉掏出改良方案,嗓音坚定:“乡亲们,我们有法子!但需齐心协力,建排水网,施改良剂!”习京墨吹响军哨,工程连迅速集结:“三天建沟渠,军区调物资,咱们与盐碱抢时间!”


    夕阳染红黄河,新沟渠初成,张茉茉与习京墨瘫坐在田埂。她掌心磨出血痕,习京墨掏出军用药膏,指尖轻柔涂抹:“茉茉,疼吗?”张茉茉笑望麦田,喉间涩然:“不疼,这血痕……是土地的勋章。”习京墨喉头滚动,忽然掏出那枚锈蚀的军功章盒,打开,郑重放入新麦穗:“茉茉,等西北盐碱尽治,这枚勋章,换你亲手铸的‘沃土勋章’。”


    月光下,黄河浪涌如歌,试验站的灯火与麦田的生机交织。在这片曾被视为“死地”的盐碱滩上,两颗心早已与大地共生,以科技为犁,以信念为种,书写着改天换地的青春史诗。


    黄河滩头的麦浪依旧金黄,但试验站内的气氛却悄然凝结。张茉茉与习京墨之间,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霜。丰收的喜悦尚未褪去,两人却因一场误会,陷入无声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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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试验站召开新一轮科研讨论会。北京来的水利专家陈明远提出新的灌溉方案,与张茉茉就“地下暗管排水系统”的可行性争论不休。陈明远年轻有为,言辞犀利,与张茉茉辩论时频频点头,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炽热。张茉茉亦不甘示弱,手握林教授寄来的水文数据,据理力争,两人讨论至深夜,竟未察觉习京墨已站在门口许久。


    习京墨望着张茉茉与陈明远并肩伏案的身影,喉头微紧。她鬓角的发丝沾着图纸的墨迹,笑容却比平日更明亮。他想起司令父亲的话:“京墨,茉茉是翱翔的鹰,你得学会与她并肩,而非束缚。”可此刻,他分明觉得那鹰要离他而去。他转身离去,军靴踏在黄土上,声音沉重。


    次日清晨,张茉茉发现习京墨的床位空荡,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军区有紧急任务,三日归。”字迹潦草,似带着怒意。她蹙眉,却无暇多想,与陈明远继续完善灌溉方案。午间,刘老汉来报:“张知青,习站长调拨的磷石膏存量不足,得去县城补货。”张茉茉刚要起身,陈明远主动请缨:“我熟悉县城路径,随车押运吧。”她点头应允,未觉不妥。


    习京墨归来时,正撞见张茉茉与陈明远在仓库核对物资。两人蹲在地上,头挨着头,张茉茉的手指划过账本,陈明远递笔时指尖不慎擦过她的手背。习京墨瞳孔骤缩,胸中闷痛。他大步上前,夺过账本摔在桌上,嗓音冷硬:“茉茉同志,军区物资交接需按规章,外人不得擅自经手。”陈明远愕然起身,张茉茉亦愣住,抬眼望他,却见习京墨眼底翻涌着陌生的醋意。


    “习同志,陈专家是协助科研,何来‘外人’之说?”张茉茉嗓音微颤,习京墨却转身离去,背影如铁。自此,试验站陷入僵局。张茉茉每日与陈明远研讨灌溉模型,习京墨则闷在军事调度室,调度士兵挖沟渠时,连军哨都吹得急促刺耳。刘老汉察觉异样,烟杆戳地叹气:“这俩娃娃,咋跟闹脾气娃似的!”


    冷战第七日,暴雨突至。黄河水位暴涨,试验田排水沟岌岌可危。张茉茉与陈明远冒雨巡查,发现南坡沟渠被泥沙淤堵。她正要组织村民抢险,却见习京墨已率工程连奔赴现场。泥水中,他指挥士兵用沙袋堵缺口,迷彩服浸透,却未与张茉茉对视。张茉茉咬牙,与陈明远带领妇女组搬运排水泵,三人各自为战,效率低下。


    凌晨,险情仍未解除。张茉茉的雨靴陷进泥潭,陈明远伸手欲扶,却被习京墨抢先拽起。他力道过重,张茉茉踉跄跌入他怀中,湿发贴着脸颊,她嗅到他身上熟悉的硝烟味,却听他冷声:“茉茉同志,抢险需纪律,别逞强。”张茉茉眼眶泛红,推开他,嗓音哽咽:“习京墨,你何时变得这般刻□□京墨喉头哽住,却扭头继续指挥,泥水溅上他的勋章,斑驳如泪。


    次日雨停,试验田保住了,但冷战仍未破冰。张茉茉在实验室调试微生物改良剂,习京墨则盯着气象报告沉默。陈明远送来新绘的排水图,张茉茉接过时,习京墨忽然将军用地图摔在桌上,铅笔划出红线:“茉茉,这沟渠设计有致命漏洞——暴雨天,西侧坡地会形成回流涡。”张茉茉一震,凑近查看,却见习京墨的指尖与她相触,温度冰凉。


    “习同志说得对,陈专家,我们需修正方案。”张茉茉嗓音平静,习京墨却抽回手,退至窗边。三人围桌研讨,陈明远提出用“多级沉淀池”化解涡流,习京墨立刻反驳:“军区工程连无建材,方案不可行。”张茉茉蹙眉,忽然起身:“习京墨,你为何处处否定?我们本该合力!”习京墨抬头,目光灼灼:“茉茉,我否定的是漏洞,不是人。但某些人,连基本的安全规章都忘了!”


    空气凝固。陈明远尴尬退场,实验室只剩两人对峙。张茉茉眼眶蓄泪,嗓音颤抖:“习京墨同志,你嫉妒陈明远,便拿工作撒气?习京墨,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狭隘!”习京墨攥拳,军装下的心跳如鼓,他逼近一步,嗓音沙哑:“狭隘?茉茉,你与他讨论至深夜,摸他账本,共赴县城,可想过我的感受?”张茉茉后退,撞上实验台,试管摇晃:“那是科研协作!你若不信,我自此不再与他共事!”


    习京墨心口刺痛,军功章盒在口袋发烫。他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他回头,见张茉茉蜷在椅上,指尖攥着林教授寄来的信,泪痕斑驳。她抬头,嗓音破碎:“习京墨,我母亲说,科研者的孤独,是必须与同行并肩作战。你若容不下这份并肩,我们的婚誓……便不必提。”


    习京墨僵立。窗外黄河浪声如泣,他忽然掏出军功章盒,打开,那枚锈蚀的勋章旁,躺着他们共同培育的第一株抗盐麦苗。他哑声:“茉茉,我错了。嫉妒蒙了眼,但我信的,是你与这片土地。陈同志的方案,我即刻调拨建材,军区全力支持。”张茉茉泪眼朦胧,伸手抚过麦苗,嗓音涩然:“习同志,我们的婚誓,要刻在沟渠里,而非猜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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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试验站灯火重燃。三人围桌,习京墨与陈明远首次握手,就排水方案达成共识。张茉茉调试仪器时,习京墨悄然递上药膏,涂抹她指尖的冻疮。窗外,黄河水奔涌不息,试验田的麦苗在月光下舒展,如他们和解的心。


    冷战终结那夜,习京墨在张茉茉宿舍门口徘徊良久,终将一封手写信塞入门缝。信上写着:“茉茉同志,司令部新令:军民试验站增设‘协作监督组’,由你与陈明远任组长,我任副组长,兼纪律监察。另,婚书已呈批,待盐碱尽治,沃土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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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光中,张茉茉展开信,嘴角泛起笑意。黄河畔的青春,在矛盾与和解间,愈发坚韧如麦,扎根于盐碱地,亦深植于彼此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