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作品:《挖坟挖出前男友

    “道长,快屋里请。”王氏脸堆起笑,牵住那男孩儿的手,侧身将几人请进屋。


    “娘,我饿!”男孩儿开口,嗓门极大。


    他吃的满嘴是油,方才包子里的肉屑还沾在脸蛋上。


    王氏拿着干净帕子给他擦脸,低下身小声哄道:“等会儿娘再带你去吃。”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方员外看他这副邋遢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嫌他在外人面前丢了脸,连带着王氏也跟着一块遭了骂,“还有你,成天惯着他,儿子都叫你养成猪了!”


    王氏叫他猝然一吼,登时吓得面容失色,揽着儿子在自己怀里,低头不敢言语。


    “让几位见笑了,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方昭文。”方员外斜瞪王氏一眼,转身面对几人,胖脸上又挤出笑容,抬手作请,“道长快些随我进屋吧。”


    赵寻翊无意掺和进这些家事,目不斜视,点了点头。


    宋续雪八岁入道观,满打满算,待了也有十一年之久。这些年学了不少本事,她跟在赵寻翊身后,边走边打量着整座宅子的风水格局。


    经商之人最看重为财,阳宅明堂,日光充足,门前池塘圆满,周围栽种绿竹,疏落有致,这便是起到了藏风卧水的效果,可以逢凶化吉,招财进宝。


    “道长路上辛苦,本该我亲自上山去请几位来,可是我这身体走多两步都嫌累得慌,唉……”方才门前闹了一遭,方员外面上有些挂不住,这会儿有意开口缓和气氛。


    因他身形太过肥硕,脚也比旁人大些,走起路来便有些艰难,说话时喘息也粗重,分不清是笑还是气音:“听闻道士练了功后身轻如燕,还可以飞檐走壁,当真有此事可叫我羡慕极了。”


    赵寻翊抱伞在怀中,不表言语,只礼貌笑笑。


    “真有这么神奇的功夫,我又怎么会长胖。”宋续雪小声嘀咕。


    方员外领着赵寻翊走在前头带路,王氏牵着儿子跟在最后,默默无声,如此一来,便只有徐溪行与她挨得最近。


    穿过门楼前院,便是一道曲折回廊,灿阳绿荫,挂落花格窗掩映生姿。


    “让我考考你。”宋续雪凑到徐溪行身侧,两人并肩而行,她环视着周围,悄声说:“这窗正对庭院,回廊又修得弯弯绕绕,这是犯了窗外煞里的那一种?”


    徐溪行目视前方,不答反问:“你在道观没学过这个?”


    宋续雪立刻道:“我只是问问你,谁说我没学。”


    徐溪行了然说:“哦,那就是忘了。”


    “……”被戳穿的宋续雪莫名有点心虚,但她还是坚持嘴硬,“我才没忘,我都说了我只是问问你。”


    徐溪行便又问:“那是什么煞?”


    “……”死脑子快想。


    宋续雪懊丧地抓了下头发,看着周遭景致,蜿蜒回廊映入眼中,忽然间福至心灵:“是反——”


    “反弓煞。”


    宋续雪:“???”


    徐溪行侧首低眉,他比她要高许多,她低头看路时,这个角度恰好能望见她发顶。她乌发左右对称束了马尾,束发的彩绦混在发丝里,橘灿灿的,像掺进了一缕日光。


    忽然,这抹橘色在他眼前晃了下,然后便对上她望过来的一双大眼睛。


    “你要干嘛干嘛啊?”她呛了一下,话被打断,一口气闷在胸腔里不上不下。


    徐溪行对上她的视线,乌溜溜的眼中清晰倒映出他的脸。他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复又扫向四周:“家中栽种绿植,可协调阴阳,可这院里草木葱郁,连围墙上都爬满了藤蔓,如此便是弄巧成拙,树木阻挡阳气进入室内,反倒滋生阴邪。”


    宋续雪噎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又仔细看了眼周遭布置,确实如此。


    方员外极重风水,从宅子整体布局不难看出,他对此并非一窍不通。


    又怎会在这般浅显的细节上犯错?


    但方员外的事暂且不提,宋续雪看向徐溪行侧脸,心中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从前和别人相处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徐溪行凝滞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仿佛觉得那很有趣一样,慢慢勾起嘴角:“从前一般不会有人主动与我说话。”


    宋续雪:“……”


    若不是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术,她真要怀疑眼前这个徐溪行是被人夺舍重生的。


    可最初那三日里的徐溪行又确实与书中一般无二,到底怎么回事?


    正晃神,行至回廊转角,木雕挂落上悬了面辟邪的八卦镜。一阵微风拂过,廊道一地树影斑驳。宝镜随风晃动,镜中倒映人从浮动的光影间走过,在地面遮下小一片影子,明明暗暗。


    一、二、三……


    分明走过四人,镜中却只映出三条影子。


    宋续雪只垂眼瞧着地面,愣愣朝前走着,浑然无觉。


    直到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魂飞天外的神思终于收回。


    回廊尽头,映入眼中是一间佛堂。还未等走近,远远便飘来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其中似乎还隐隐掺了点其他的香料,闻起来淡淡腥臭。


    “哎呦,我走不动了……”方员外因太过肥胖,无法自如蹲身,只能手扶着廊柱,微微弯身喘气。


    他冲赵寻翊抬手致歉:“实在对不住,我得先歇会儿。”


    王氏见此,便先松了儿子的手,叫他自己去后院玩。她两步走上前,搀扶住方员外胳膊,将他身子扶正了,她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显得十分卑微。


    夫妻之间,本该和睦互助,绝非如此作态。赵寻翊心中虽感不适,却也不好对人家家事评头论足。他默了瞬,望向那间佛堂,眉间微皱,问:“恕我冒昧,不知这里头供的是?”


    佛堂门半掩,屋内窗户皆闭,光线昏暗,正对门外的方向摆着一张供桌,其上香炉烟雾缭绕,桌上摆满了各式的新鲜贡果,几根长长的红蜡香烛静立左右。


    昏黄烛火之间,可见一尊神像,手持莲花,头戴圣冠,却因在阴影中,带笑的慈悲面模糊而显出几分阴森,一双黑漆的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


    宋续雪抬眼,恰与这佛像对上视线,心下不知为何,蓦地生出一股阴寒,叫她感觉不太舒坦。


    方员外歇息好,说话也不带喘了,见这几人都盯着那佛堂瞧,讪讪笑了:“几位道长可别见怪,咱们这些普通人求神拜佛没什么忌讳,自然是哪个灵就更信……”


    赵寻翊打断他,只问:“所以这里头是?”


    方员外道:“这是那有求必应的‘救苦救难慈悲天尊’呀!道长可曾听过?”


    这个名讳……


    宋续雪总觉熟悉,她稍稍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徐溪行。


    蓬莱供奉的那位神仙,便是这救苦救难慈悲天尊。


    徐溪行好似有点惊讶,他看着方员外,眼尾弯着温柔平和的笑意,缓声问:“天尊慈悲心,诚心信奉者,有求必应。你很信这个?”


    方员外道:“谈不上什么信不信的,像我这种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求神拜佛也就为图个心理安稳。”


    徐溪行神情玩味,抬眸望了眼那佛堂,并未再说什么。


    方员外似乎也无意再谈论下去,擦了把面上的汗,说:“前面还剩一段路,诸位道长继续随我来吧。”


    那佛堂里檀香气味实在浓烈,熏得宋续雪有些头发晕,她憋着气直到走远了,才敢正常呼吸。


    抵达前厅天井处,离佛堂已有一段距离。宋续雪停步回头,望着方才回廊的方向,心中微沉。


    从前她只在书中看过蓬莱仙宗,哪怕穿来这个世界后,也未真正去过。只知仙宗地处登州,原先不过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庙宇,直到大约十多年前,几乎一夜之间名声鹊起。


    可为何这样一座受人赞誉的仙宗,其供奉的神仙,会让她莫名觉得有点邪性?


    “宋姑娘。”徐溪行回头看她,微笑问:“你在看什么?”


    宋续雪回过神来,两步走到他面前:“没什么,就是觉得方才那香很怪,闻起来让我不太舒服。”


    “习惯便好了。”徐溪行的回应漫不经心。


    这话说得倒引人深思,宋续雪想了想,又问他:“蓬莱供的也是这种香?”


    “你没去过蓬莱?”徐溪行问。


    宋续雪摇头。


    这便奇怪了。


    徐溪行垂眸看她,似有一点茫然,轻叹了声:“是啊,你没去过,又怎么会认识我呢?”


    宋续雪:“……”


    她在心里默念几遍清心诀,念在他失忆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方才走了一路,发上那支小鸟簪被风吹得有些歪了。这簪子是她阿娘送的,一年中她也难得回家几趟,阿娘总见不着她,平日逛街时瞧见合适的衣裳首饰,总要买下派人送到山上来。


    一来二去,她箱柜里装得满当当的,都是些没机会穿的漂亮衣服,光摆在那儿看着,她心里都觉得开心。


    毕竟上辈子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她随年迈的奶奶生活,背着书包辗转在几个亲戚之间。


    生活先苦后甜,上辈子苦尽,这辈子甘来。


    宋续雪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扶正了小鸟,抬手时衣袖自腕间下滑,皙白的皮肤衬得那串铜钱手链格外鲜红。


    “你说得对,确实挺可爱的,所以我阿娘眼光很好。”宋续雪对着影子晃了晃脑袋。小院天井,晴时斜阳,错落的光影映在她脸上,阳光照满了头发,眼睛也亮亮的。


    徐溪行背着光看向她,他在这一刻里好像感受到活人蓬勃的生气,却不觉得难受。


    他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看着那串手链。


    一条红绳串着五枚山鬼花钱,道观里随处可见的饰品,再普通不过。


    可为何上面会有他的气息?


    小宋(风水大师版):我知道,是反——


    小徐:反弓煞


    被抢答的小宋:???我要退货,我不要这个徐溪行,把之前的那个换过来,谢谢


    两个都是一个人哈大家放心[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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