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丹本来把打篮球当成爱好，但破产后他认真规划了自己的未来，觉得想上大学只能走特长生了。今天他回学校篮球队报到，本想尽快恢复训练提升技术，没想到当头一个噩耗——因为无故缺席训练、失联，他被校篮球队开除了。


    教练经理避而不见，队友们同情怜悯的眼神，死对头恶意嚣张的狗叫，让赢丹内心的火苗一窜再窜，几次想掀桌子揍人，被山子死死拉住了。


    “苍儿你冷静，冯二他们是在故意激怒你！你要是真打架了，指定会被学校开除！”


    “老子怕开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无所有无牵无挂，冯二敢跟我玩儿命吗！”赢丹怒气上头，杀气毕露地说完，脑子里就蹦出来蓁蓁的小可怜样儿。


    嗯，在玩儿命前要先把这小拖油瓶安顿好。


    “苍儿，就算冯二敢，咱也不跟他玩儿啊，他不配。”


    山子好说歹说，把赢丹安抚下来，一个白天都跟他形影不离，让想对赢丹落井下石的人无空子可钻。


    赢丹也暂时把篮球队抛在脑后，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挑衅的话语，认认真真上课听讲。努力了一天，赢丹头晕脑胀，仿佛中了虚弱debuff，彻底放弃考大学的梦想，掏出手机搜索普通人发家致富的案例，正巧接到蓁蓁老师的电话。


    赢丹明白自己现在没有逃课的资格，还有冯二等人虎视眈眈，只好拜托老师暂时照看蓁蓁。挂了电话，赢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蓁蓁胆小内向还很倔，作为插班生，不知道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


    怀着微妙的老父亲般的担忧，赢丹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就冲出教室，让早有准备的冯二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能望着他的背影骂一句“赶着去投胎啊”。


    急吼吼赶到幼儿园，却接到噩耗，赢丹刚恢复的右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第一反应是蓁蓁被赢家的仇家绑走了。和老师碰头后，听到老师说蓁蓁已经失踪快二十分钟，赢丹当即报警。


    呜哇呜哇——


    警察来得很快，询问情况观察现场查看监控，发现蓁蓁是在小花园失去踪迹的。小花园大半范围是监控死角，而且花草茂盛，长得比三岁的孩子还高，隔着几棵大树和栅栏墙就是一条偏僻小路。如果犯罪分子从这里把人带走，很可能会躲过监控。


    众人匆匆赶到小花园，家属老师等被隔开，警察原地勘察。赢丹焦急地站在隔离线外，忽然看到一片眼熟的衣角，同时听到警察低呼：“找到了！”


    赢丹冲过去，看到蓁蓁扭曲的姿势和沾满泥污与红褐色不明物的衣服，一时不能判断出她是死是活。


    “活着。”警察注意到蓁蓁身体微弱的起伏，冷静地说道，并把趴在地上的蓁蓁抱起来，迅速进行一通专业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她睡着了。


    “……”


    心差点提到嗓子眼的赢丹接过蓁蓁，掌心满是冷汗，恨不得给这熊孩子两巴掌。他尴尬地向警察又道谢又道歉，几次试图把蓁蓁叫醒都失败了，小家伙跟睡死了一样。


    警察们见孩子没事，阻止了赢丹要把蓁蓁摇醒的举动，开始跟保安老师和赶过来的园长说园里的安全隐患，令他们尽快整改。这次是没出事，如果下次出事了，后悔也来不及。园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停地笑着点头。


    把警察送走后，赢丹不顾老师微弱的劝阻，捂住蓁蓁的口鼻，把她憋醒。


    蓁蓁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的666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吵得很。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看清一张近在咫尺的皮笑肉不笑的俊脸。


    “哥哥？”


    蓁蓁下意识露出笑脸。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我以为你要跟花花草草当一家人呢。”赢丹阴阳怪气，带着蓁蓁去卫生间洗手洗脸。蓁蓁带的备用衣服还没穿，赢丹找出来，笨手笨脚地给她换上了。


    与此同时，蓁蓁终于听清666在说什么，知道因为自己大家都吓坏了，她不安地说：“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蓁蓁迷茫，明显没听懂其中的嘲讽。


    赢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体会到熟悉的憋屈。他向老师保安以及园长也来了套道歉+道谢服务，带着蓁蓁走向公交车站，远远的还能听见老师喊：“蓁蓁哥哥，回去可不能打孩子啊！”


    “哥哥！”


    蓁蓁赶紧挣扎着从赢丹怀里跳下来，他要是打她，她立刻就跑。


    赢丹被她这防备的小动作气得够呛，搞得好像他打过她一样，但这些天他已经被气习惯了，很快就自己消气，沉着脸问：“你为什么要去花园里睡觉？还不跟老师说一声。”


    “花园里好舒服，像、像有人抱着我。”


    蓁蓁想说像家人，但想起赢丹的话，赶紧改口。这些天住在山子家，虽然没人为难她，蓁蓁也懵懂地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感受，一直睡不踏实。今天在花园里被熟悉的草木气息包围，蓁蓁松懈下来，一不小心就睡得太沉了。


    赢丹脑补了很多。花园里各种花绽放，香得刺鼻，或许和那位小三女士常用的香水味相似，所以蓁蓁忍不住睡在那里，就像是睡在妈妈的怀抱。


    可是她妈妈再也不会抱她了，就像他的妈妈一样。


    赢丹没了兴师问罪的心情，只叮嘱道：“以后不能自己乱跑，去哪都要告诉大人，记住了吗？”


    “记住啦。”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抵达终点站，蓁蓁被赢丹拎下车，发现是个人来人往的陌生地方，她的视线在各种小吃摊上流连，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赢丹走了几步，注意到蓁蓁这饿了八天的鬼样，又认命地走回来，买了一个鸡蛋灌饼一杯小米粥。


    蓁蓁嗷嗷吃饼，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赢丹站在一扇窄小的铁杆门前，她被赢丹放到地上，“从这钻进去。”


    “啊？”


    赢丹蹲下来，用手压住蓁蓁的头发，仔细比较了一下，“差不多宽，去钻吧。”


    蓁蓁往后退了一步，“哥哥，里面是什么地方呀？”


    “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臻学，我学校，我带你回宿舍睡觉。”赢丹起身走到旁边的墙前，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不等蓁蓁看清就跳到了墙里面。他拍拍手，像是叫小猫小狗，“快点，钻过来。”


    蓁蓁看着赢丹手里的小米粥，往前两步，小手抓住铁杆，脑袋贴住努力往里挤，成功把脑袋挤了进去。


    然后卡住了。


    身体进不去，脑袋出不来。


    “哥哥！”蓁蓁觉得自己被大怪物咬住了，她眼眶盈满泪水，慌乱地抓住赢丹的胳膊。


    赢丹抓着蓁蓁一通摆弄，把她朝里朝外拽了好几次，每次一用力她就哭唧唧喊疼，让他不敢再动。


    校园后门虽然很少有人来，但总有人会经过，赢丹急得满头大汗，打电话把山子叫过来。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抬起蓁蓁的身体，侧着把她塞了进去。


    双脚一落地，蓁蓁的眼泪就收住了，她回头看着铁杆门，还想再试一次。可惜赢丹担心被人看见，抱起她用外套一裹，一路躲着人回到宿舍。


    臻学是贵族学校，住宿环境很好，宿舍有单人、双人、四人间，自选。赢丹当初选的是单人间，现在正好可以和蓁蓁一起住，小心点就不会被人发现。


    “这刺激的，跟做贼似的。”山子把自己摔在椅子里，扭头看到赢丹正在给蓁蓁解辫子，还诡异地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温情。能让他这个愤世嫉俗一言不合就是干的暴躁兄弟重新染上人情味，山子心头一热，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赢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住宿计划实施起来有太多风险和不可控因素，他不能一直让蓁蓁躲躲藏藏的。这不是怕被学校发现，而是担心蓁蓁会有自己见不得人的错误认知，如果她因此心理出问题长歪了，那他才是没地儿哭去。


    只是要在学校附近租房的话，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囊中羞涩的赢丹一时没拿定主意。


    打发走山子，赢丹给蓁蓁洗了头，又在水盆里放好热水让她自己洗澡，他站在浴室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免得蓁蓁把自己淹死。


    蓁蓁慢吞吞把衣服脱了，坐在水盆里玩水，听到赢丹在外面喊不许玩水，才回忆着山子家的保姆给她洗澡的流程把自己洗了一遍。拖着大浴巾出来，蓁蓁像是吸饱水的小白菜，水灵灵的。


    “哥哥。”


    然后被赢丹按住一顿搓，又被他拿着吹风机一通吹。蓁蓁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等赢丹给她吹干头发穿好衣服收工，她脑瓜子嗡嗡的，人都傻了，歪歪扭扭踉踉跄跄地摔在沙发上，眼冒金星。


    赢丹回头看见，把蓁蓁埋在沙发垫里的脸拨出来，说：“又困了？去床上睡。”


    蓁蓁缓了一会儿，闷声闷气地说：“不睡。”


    赢丹也不管她，坐在桌子前，找出一张卷子开始做，还用手机给自己计个时。


    一分钟后，赢丹把卷子翻得哗啦哗啦响。


    三分钟后，赢丹抓耳挠腮。


    五分钟后，赢丹扔纸团把选择题和判断题搞定。


    八分钟后，赢丹在卷子上写满了“解”。


    十分钟后，赢丹自己批改完，得分3。


    赢丹看着鲜红的“3”，意识到闭门造车不可行，他思索片刻，决定去找各科老师，厚着脸皮请他们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


    走到了门口，赢丹猛然想起来沙发上还有个蓁蓁。


    蓁蓁看出来赢丹要出门办事，熟练地挥了挥小手，“哥哥再见。”


    “蓁蓁，你自己在这，不能乱翻东西，也不要和外面的人说话，我很快就回来。”赢丹把可能有危险的东西收起来，又用手机找了个动画片播放，拿着纸笔出了门。


    蓁蓁趴在门上，听着赢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立刻冲进卫生间，却发现淋浴头被赢丹挂在了很高的地方，她吭哧吭哧拉了个椅子过去，站上面把淋浴头拿下来放水。


    [蓁蓁，别玩水了，会感冒。]


    蓁蓁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扒拉下来，挨个儿往水盆里挤，奶声奶气地说：“我不脱衣服，不会感冒。”


    [赢丹不让你玩水，他回来看见了肯定会凶你。]


    “我不怕！我弄干净，不让哥哥看见。”蓁蓁搓出好多泡沫，兴奋地直跺脚。


    666：[……]


    行吧，良言难劝该挨揍的熊孩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