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东南方向徐老三家里。


    作为一家之主的徐老三正坐在堂屋门口的门槛上抽焊烟，紧锁着眉头，表情非常焦急。


    眼睁睁看着生产队其他社员都在忙着种油菜，他却啥也做不了，能不着急吗。


    就在这时，媳妇儿的抱怨声突然在隔壁厨房里响起：“抽抽抽，就知道抽焊烟……”


    “都火烧屁股了，还坐在门口抽烟。”


    “早知道生产队今年分田，去年咱们就不盖房子了……”


    “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千多块钱，全花在盖房子上。”


    “要是不盖房子，咱们肯定能买回来一头成年耕牛回来。”


    “不用像现在这样，眼巴巴看着别人家种油菜，我们只能守在家里干着急。”


    “种油菜时节马上就要过了。”


    “再不耕地，把油菜种下去，明年咱们就收不到油菜，还要花钱去买菜油吃。”


    “当家的……”


    “你跟大哥关系一直很好……大哥家买了耕牛……要不把他家耕牛借过来用上一天……”


    面对媳妇儿的抱怨，徐老三没好气回答：“借一天也不够啊……”


    “耕一亩地要花一天时间，耙地还要一天时间。”


    “耙完地以后才能种油菜，油菜籽种下去后还要耙一遍地，想种完一亩油菜，用耕牛的话前前后后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媳妇儿一点儿也不满意自己老公的回答，继续抱怨：“种不了一亩地的油菜就种半亩地，实在不行种三四分田的油菜籽也行。”


    “只要明年不花钱买菜油吃就行，总比坐在这里干着急要强……赶紧去问一下……”


    徐老三没有动，而是皱着眉头反驳：“去什么去……”


    “老大家今年打算种两亩油菜，从昨天开始，那头耕牛就没有闲下来过……”


    “借给咱们他们自己用啥……”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别到时候为了借耕牛，最后兄弟都没得做。”


    媳妇儿当场就被怼的哑口无言，院子里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压抑起来，老两口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家里两个儿子跟一个闺女也都闷着脑袋坐在堂屋里，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说错话引起爹娘不满。


    “砰砰砰……”


    关键时刻，一阵敲门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及时打破院子里越来越压抑的气氛。


    “老大，你去开门……”徐老三心情非常不好，不知道这时候谁会来找自己，直接皱着眉头朝大儿子安排道。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徐家老大见陈伟南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虽然两家同属于一个生产队，但因为住的太远，加上徐老三为人老实，平时不怎么善于交流，导致陈伟南跟徐家几乎没咋打过交道，这才导致徐家老大看到陈伟南时特别惊讶。


    陈伟南看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表情，笑着接话：“我是来找你爹的。”


    说完就跟在徐家老大身后进了院子，直奔徐老三：“徐叔……”


    “我过来想问一下你们要不要耕地……”


    “我可以用拖拉机帮你耕地，犁田的话一亩地一块钱，耙田的话一亩地五毛钱。”


    “你们要是抢着种油菜，完全可以让我过来帮忙。”


    “只要出钱，你们啥事儿都不用管，我会用最短时间帮你把地犁好，耙好……”


    “你们跟在后面撒油菜种子就行了……”


    “等你们撒完种子，我马上耙第二遍地……”


    “顶多一天时间就能帮你们种五亩油菜……”


    徐老三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在厨房忙活的媳妇儿直接冲出屋子反对道。


    “犁地一块钱，耙两遍地一块钱，帮我种一亩油菜就要花两块钱，这也太贵了。”


    “我们不需要帮忙……”


    陈伟南并没有因为徐老三媳妇儿的拒绝而露出不耐烦表情，反而很认真解释：“两块钱一点儿也不贵，甚至比你们借耕牛还要便宜……”


    “你们想想看……”


    “在生产队借耕牛，人家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借给你……”


    “要么出钱帮别人买豆饼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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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要么付租金，一天怎么着也要花五毛钱。”


    徐老三媳妇儿不等陈伟南继续说下去就忍不住插话：“那也比你的一块钱便宜啊。”


    “要不五毛钱一亩地……”


    “你收五毛钱我就请你帮忙耕地，耙地。”


    陈伟南笑着摇头：“婶子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借一天耕牛就算只花五毛钱……”


    “但你有没有想过，把耕牛借到手以后，你自己还要下地耕田。”


    “请我帮忙耕地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出钱，耕地的整个过程都不要你出一点儿力，该干啥就去干啥。”


    “徐叔这么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儿给他算五毛钱都算是少的。”


    “加起来就是一块钱。”


    “所以请我耕田并没有比自己借耕牛去耕田多花钱。”


    “更重要的是：请我帮你们耕田是雇佣关系，你给钱，我做事儿。”


    “但如果让徐叔去借耕牛，不仅要花钱，花力气，还要搭进去不少人情。”


    “徐叔跟婶子都是我的长辈，应该知道人情最难还的道理，能不欠人情最好就不欠人情。”


    “另外……”


    “借耕牛的话肯定要等主人家用完耕牛以后才能借到，说不定那时候已经过了种油菜时节。”


    “花钱请我帮忙耕地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出钱，我现在就能把拖拉机开过来给你耕地。”


    “你们准备好油菜种子……”


    “一个上午睡睡便便帮你种两亩油菜。”


    “既省了钱，又省了功夫，而且还不用搭进去人情，这么好的事儿可是天上掉馅饼都碰不到……”


    “当然了……”


    “如果你们还是想借耕牛耕地，我这边儿也没关系……”


    “你们舍不得花钱生产队肯定有其他社员舍得……”


    “我先帮他们种油菜……”


    “到时候你再想出钱请我帮忙种油菜，那可就要排在他们后面，先帮人家种完油菜才轮得到你们。”


    “毕竟人家先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