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皮肉下，森白的指骨弯曲，撑住拐弯处的墙壁，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从墙后转出来。


    干涸的血渍从左眼蔓延到右耳，鼻骨凹陷，鼻头上翻，整张脸像是沿斜线对折过。


    薄薄的脸皮包裹不住满溢的血肉，暗红剔透的脓肉从撕裂的折痕处翻出，随着行走的幅度上下起伏。


    “吼、嚇儿——忒！”


    它面目狰狞，张嘴吼叫，肉被吸溜进嘴里，呛了个正着！


    “咦惹，”刀永思搂紧毕笙的胳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好恶心……”


    “它怎么把脸转过来了，不会看到鹿姐了吧？”郝斌捂住未成年小黄的眼睛，瞥一眼手机，转头吐一下，再瞥一眼手机。


    折脸丧尸吐了半天，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呕干净，它缓缓抬头、慢慢抬眼，后脑勺与脖颈夹角越来越小——


    阴郁无神的眼珠正对上怼到眼前的手机，手机绑在防爆叉上，伸缩距离颇为可观。


    “……郝若有毛病吧！”刀永思从手指的缝隙观察，忍不住开口吐槽，“谁想看丧尸怼脸生图啊！”


    狗仔手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它嗖地一下向前，又猛地后撤，瞬间消失在丧尸的视野里。


    慢半拍的丧尸僵硬地掰下脑袋，映入眼帘的魁梧身影静静倚靠在阴暗的墙角。


    发型狂放，脑袋硕大，肚腩尖锐，四肢短小，好丑的东西！


    丧尸偏过脸，拖着沉重的步伐迅速离开。


    鹿沅之眉头一跳，抬手捏下耳机，再重新带上，耳机里声音嘈杂，群视频里四个人七嘴八舌，吵出四十个人的威力。


    “真有用！它没过来！”郝斌的辣条音咋咋呼呼。


    “跟我之前碰到的不一样啊，应该会跑来看看的……可能是鹿姐姐的气势更强！把它吓跑了！”黄涛也大呼小叫。


    “简直是见过最恐怖的丧尸之一，郝若能不能别把手机怼那么近！”刀永思吐槽。


    “好了，都别说了！”毕笙爆喝一声，打断所有人的碎碎念，“沅之，刚刚没事吧？”


    安全起见，鹿沅之的回答很简短：“嗯，可以行动了。”


    “郝若、高瑞阳？”毕笙出声。


    “欧了！”


    四人一菜屏住呼吸，立在墙角的生菜卷牛肉臀部撅起，脊背弯曲，做出准备姿态！


    咚！


    巨大的碰撞声从金属屋顶传来，鹿沅之的马步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她的心脏狂跳，呕吐的生理反应随之而来。


    屋外的鹿沅之都被吓得不轻，更别提炸串店里的四个人，脑袋上冷不丁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金属小屋的墙壁都开始慢慢振动，嗡嗡的回声震得四人头晕眼花。


    “……你们俩在干什——呕！”


    咚咚——咚哒！


    撑直发软的双腿，鹿沅之将将站稳，一个银色的东西就从脑袋上飞出，半秒后垂直掉落，啪叽一下砸在生菜脑袋上。


    鹿沅之软软地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她虚弱开口：“你们是不是丧尸派来的卧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耳机里高瑞阳语无伦次，“我第一次开飞机，不太熟练！”


    “呕——呕——我来遥控——唔！”小黄同学的哀嚎戛然而止，鹿沅之蓦地睁开眼，她站直身体，透过绿色的纱网，看到稀稀拉拉出现的黑影。


    是听到动静靠近的丧尸们。


    它们微微前倾，脸左摇右摆，做出嗅闻的动作。


    “咻咻——”


    “咻咻——”


    十几个鼻子几乎同时上下耸动，死气沉沉的眼神像刮刀，一层一层剃起幸存者们的恐惧。


    众人屏住呼吸，连呼吸都被压到最低——这个时候某些声音就格外刺耳。


    “我的袜子我的姥——起飞吧！”


    耳机里响起高瑞阳吹气似的嘀咕，他突然高亢地大吼一声，听到动静的丧尸齐齐抬头，还没分辨出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腾飞的直升机就紧紧抓住它们的视线。


    直升机斜飞到栏杆外，丧尸纷纷涌到栏杆边，伸出胳膊抓挠。


    正气盎然的歌声萦绕在直升机四周，它瞬间拔高，忽地消失在屋顶两人的视线里！


    “……诶，飞机呢？”郝若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高瑞阳你个败家子，我们只有两架飞机！”


    “等等等等、”高瑞阳语气急促，“马上，回来了——”


    激昂的歌声渐响，一个银色的点渐渐放大，鹿沅之心下一松，还好没事儿，嗯？


    郝若举着手机，镜头画面一阵摇晃，一下扑到屋顶边缘，他疑惑茫然的喃喃传入所有人耳中：“它要去哪？！”


    直升机下降到四楼高度，定住半秒，然后如重量可观的椰子叶般直线坠落！


    镜头里有只丧尸抬起脸，看到屋顶边缘的郝若。


    它一个跃起，指尖擦着哈喇炸串店的屋檐，眼见着就要碰到郝若的膝盖——防爆叉捅刺向它的脖颈，迅速向左右两个方向一扭！


    咔嚓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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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丧尸像只被戳破的气球，腿脚软塌塌地垂着。


    咚——


    栏杆边的丧尸们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同类从半空落下，横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


    直升机遥遥晃晃，出现在四楼栏杆外，再次拉回丧尸们的注意力，它们激动地抬手跺脚，嗷嗷狂叫！


    直升机兜着椭圆形的圈，一圈一圈绕在半空中，呼呼啦冒出来的丧尸趴在栏杆边。


    目之所及就有五六十只手舞足蹈的丧尸，有几只甚至踩上其他丧尸的脊背，抬腿从栏杆翻出，一个倒栽葱掉下四楼！


    “呼呼呼……”


    “咕咚，郝若？高瑞阳？别大喘气，有点恐怖。”刀永思的嗓子绷得很紧。


    “啊，不是我——”高瑞阳茫然回答。


    鹿沅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按住耳机，打断高瑞阳：“是我，有丧尸绕到后面，我解决了一只，但是数量还在增加。”


    “用车，不然沅之等下根本动不了！”毕笙语气急促。


    嗡——


    从高处抛出的橙黄越野玩具车弹动两下，稳稳落地，花纹繁复的透明车轮闪烁出七彩的光，在瓷砖上摩擦！


    靠近生菜卷牛肉的丧尸脚尖一转，正对向玩具车。


    玩具车左右摇晃，咔哒两下，四个轮子转为横向，后轮瞬间加速，从丧尸两脚间的缝隙钻出！


    “连蓝牙！等我连个蓝牙！”郝斌在群视频里鸣叫，“黄涛等等！别开太远了！”


    初中生嗷嗷大叫：“你快点！它要抓住我的车了！我的车，我的车！”


    “叮咚！蓝牙已连接！”


    橙黄的越野车风驰电掣，漂移出一条流畅的弧线：“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短短十分钟，四楼哈喇炸串店周围到六号电梯间，陆空已被六人组完全掌控，胜利唾手可得！


    末日后的商场除了尸嚎和幸存者逃跑时发出的尖叫和脚步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但某一时刻，藏在六号电梯附近位置的二三层幸存者们，先是隐隐听到一个没有结尾的狗血故事，眯着眼昏昏欲睡，还没反应过来，嘹亮的战歌和青春洋溢的播音腔彻底震醒头昏脑胀的幸存者们。


    “……什么声音？”


    “广播吗，广播又响了？”


    “疯子来的吧！”


    app上帖子的数量飙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好好奇，大爷的哪个勇士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