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袖口滑下半截，露出通话挂断的界面。


    手心因刚刚用力挤压过而泛红，郝斌鼻涕眼泪淌了满脸，喃喃哽咽：“哥……哥。”


    他从狭窄的窗口艰难往外挤，此时甜品站内冰激凌机重重倒地，飞溅出的冰激凌打湿了裤腿。


    郝斌抱着防爆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堪堪闪身躲开扑上来的一只丧尸，却又跌入另一个丧尸怀里。


    它伸手绑住郝斌的的胳膊，低头往他脖子里够！


    这个距离以防爆叉的长度根本施展不开！


    郝斌的呼吸停滞，失声尖叫：“握草，哥、哥！”


    哐！


    甜点站一阵响亮的撞击声，窗口攀上一只手，郝若露出脑袋：“低头！”


    他挥舞胳膊，斧头呼啸而至，重重击打在绑住郝斌那只丧尸的太阳穴上。


    骨裂声咔嚓，丧尸的脖颈一歪，牙齿隔着衣领从郝斌的脖颈上划过，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郝斌打着哆嗦，推开丧尸，举起防爆叉撞开迎面而上的几只丧尸。


    郝若身形矫健，从窗口一跃而出，给地上那只丧尸补过刀后，他拽住弟弟的手腕：“快跑！”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郝斌的眼泪狂飙，防爆叉挥舞出残影，“握草啊！”


    几分钟前


    “这是……什么时候？”郝斌不敢置信地盯着郝若胳膊上的咬痕，眼眶通红，“哥，那你……”


    “蠢！”郝若给了弟弟一个板栗，“我问过卫思，应该是要咬破才会变异。如果我变成那什么，你觉得我会带你跑吗？”


    卫思是唯一见过完整变异过程的人，当初郝若非常仔细听了她的叙述。


    回想起郝斌和鹿沅之被抓伤但没变异，再结合看到的所有丧尸身上都出现被啃咬痕迹的现象。


    郝若推测应该是丧尸的唾沫、血液之类的□□碰到人身上的开放性伤口，造成感染，从而导致变异。


    他大臂上的咬痕非常淡，没有出血的迹象，短袖外又套一件冲锋衣，皮肤没有和丧尸的唾沫接触，不符合被感染的条件。


    “那你干啥带着我跑。”郝斌放下心，不理解地嘟囔，“而且你刚刚说话还那么难听……”多伤人心啊。


    郝若靠墙盘膝而坐，他舔着手里的甜筒，懒洋洋地说：“我这是推测，不能百分百保证啊，百分之八九十吧。”


    郝斌鼻头一酸：“哥，你是不是怕万一……咬伤他们，所以？”他就说，他哥根本不是那种冷血毒舌的人！其实还是很关心同伴的——


    “你真会脑补，”郝若冷酷打断。


    “万一他们发现我的伤口，就算没有变异，心里也会不舒服。高瑞阳要吃毕笙的药，他们四个人本来就关系更亲近，要是这件事被发现，我们有最多的食物，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会怎么样？”


    他没出口的是，万一……万一他真的变成丧尸，如果不离开，就算其他人和郝斌能逃脱，那他们会怎么看郝斌，又怎么对待他？


    还不如把郝斌带出来，先找个地方藏一藏，就算自己变异，郝斌一个人也能靠那些食物撑下去。


    郝斌心有不服，刚想反驳——他偏头去看郝若的动作突然僵住，眼神呆滞地盯住甜点站门口。


    单扇玻璃门后徘徊着一个身影，它注意到郝家兄弟，龇牙咧嘴地朝玻璃门靠近。


    它走近了，它一头撞到门上。


    吱呀！


    门被挤开一条小缝！


    已经检查过甜品站的门，确认它是一扇外推门且上锁了的郝家兄弟：“……”


    双开门啊！


    郝若不假思索，弹身把冰激凌机撞到门口，但机器移动的巨大声响又吸引来了餐厅里其他丧尸。


    门后的丧尸越来越多，冰激凌机一点点被撞开，在甜品站待了十几分钟不到的郝家兄弟不得不狼狈出逃。


    丧尸一圈一圈地围上来，举目望去，只看得到一片灰白的眼睛，郝家兄弟俩毛骨悚然，硬着头皮挥舞武器。


    郝斌的防爆叉刚叉出去，就被几双手拽住，要不是郝若眼疾手快，把他拉住，郝斌差点被扯进丧尸堆！


    “哥，虽然你嘴毒，又有点点冷血吧，但你当哥真的没话说！巨牛！”


    郝斌的胳膊酸软无力，他哽咽着交代遗言，“其实之前你和雪姐早恋的事是我告诉爸妈的，我的哥，你死了都是个光棍，我对不起你！”


    郝若一脚踹开扑到跟前的丧尸，额角青筋暴起：“闭嘴吧！”


    这个时候还插科打诨！


    不过这次，郝若说错了，他弟不用闭嘴，因为他们真正的牛来了！


    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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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亢奋的野牛横冲直撞，踩着嗷嗷声迅速靠近，卷起尸群的躁动，围着郝家兄弟的丧尸散开，部分丧尸扭头朝野牛们奔去！


    撬棍在空中翻飞，暗红的液体飞溅；铁楸扬起又砸下，敲出动次打次的韵律；拖把布旋转飞舞，在每个凑近的尸脸上狠狠搓一遍！


    自然的气息伴随牛群野蛮冲撞来，吸入鼻腔的瞬间，似能看到蚯蚓在雨后潮湿的泥土翻动，似伴飞鸥游于山崖天际，又似与小虾一同在清莹的河水中游动……


    “呕！”郝斌再感动也编不下去了！


    甜味搅着腥气，在空气中旋转跳跃，弥漫在整个过道中，掰开人的鼻子和嘴，死命往里钻。


    防爆盾是防御性武器，推出去挡丧尸是可能被从旁边打冷枪的丧尸偷袭的。


    深刻意识到这一点的高瑞阳把防爆盾绑在手腕上，胳膊折在身前，连盾带人撞上冲到他跟前的丧尸，凭借惯性抡倒它——


    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挑起端着的小锅里气味诡异的非牛顿液体，怼进丧尸嘴里！


    撞一个，喂一个。


    撞一串，害一串。


    高瑞阳手速快到闪出残影，他挽着盾，端着锅，是四个人里最快贴近郝家兄弟的。


    “这，这啥……”郝斌叉开扑来兴奋的丧尸，捏着鼻子问。


    高瑞阳戴着口罩，瓮声瓮气：“海鲜麦芽糖。”


    他挖出一勺麦芽糖，喂给围上了来想尝尝味儿的丧尸：“不用谢、不用谢……还有你，不用谢！”


    郝若握紧斧头，目光复杂地环视一周，十几个丧尸努力试着张嘴，但被麦芽糖黏住牙齿，只能徒劳地翻动上下嘴皮。


    高瑞阳一转身，看到一只新拥上来的丧尸，它格外积极，嘴巴大张，嚎叫还没发出来，一勺麦芽糖就怼进嘴里，喂出乐趣的高瑞阳：“不用……”


    滑溜溜的东西从勺子下滑落，高瑞阳的视线追随那个东西而去，他咽了咽口水……


    嗯，那个广告怎么说来着？


    鲜掉你的舌头。


    高瑞阳：“……”倒也不必这么真实啊！


    呆住的高瑞阳被窜到身边的刀永思一把拽住，飞奔跟向前进的大部队。


    离开前，他动作迅猛，把最后一勺塞进它嘴里，顺便将锅扣到丧尸脸上，语气微弱：“抱一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