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少年袁僳(修)

作品:《被曾祖坑成权谋天花板

    饮花重新回到马车里,鼻尖黏着几粒雪粒子。


    在将军府时,袁文韶收下了木牌,铜链因此扯成了三段,周会宁觉得它对那个少年应该很重要,刚走出几步,便派饮花去还给他。


    “女郎,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他呢?”


    “因为那段木牌说的是桔子关的故事,如今桔子关在洼姚王手中,但在大齐彻底失去它之前,我们的战士也曾英勇地守卫过它。”周会宁轻声道,“此事若落在旁人眼中,会有许多可做文章之处,而于我,也有些小小渊源。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是有公道的,为此并不需要其他理由。”


    说完,她看着饮花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你偷偷揍他了?”


    饮花的胖脸颊瞬间变得僵硬,“奴,奴……”想起那少年今日对女郎的不敬,她忍不住趁他尚且昏睡,给他的左右脸各来了一拳,可这并非女郎的嘱咐,她连忙转移话题,“女郎,那,那将军府里……”


    “没事。”周会宁弯出一个小小的笑来,“打便打了。他的不公重要,我的委屈也重要。”


    饮花顿时开心了。不论是帮助那少年,还是对那个少年的处置,女郎都是这样地公正而可亲。正是因为这样高贵的品质,哪怕自己在溪山时是最笨的婢女,也能在女郎身边开心生活,得到赞许与爱护。


    她欢快道,“女郎,女郎,我回来时,瞧见将军府里有人出来,将那少年接走了。是您这样好,他才能遂愿的。”


    看着小婢女单纯的笑容,周会宁不禁莞尔。


    她其实觉得少年的选择有些过于单纯,见到将军可以是一切的开始,也可能是一切的结束,每个人在寻求公道的道路上,首先要遇到许多不公。


    但他似乎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宁愿冻毙路旁,也要走入暴风雪中。


    没有人能强行干涉他的命运。


    那么,祝他好运,也祝她好运。


    她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车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下车!”外头有人大声呼喝。


    *


    她,她怎么真下车了?


    这,这……自己只是随便一喊啊。


    道路中央,身披蓝色斗篷的小娘子勒紧棕色小马,车帘掀起的刹那,她看着那高高昂起的幂篱,心跳如雷,手中缰绳猛地吃劲。


    周会宁却已经走到她跟前,“三娘,你今日欲去许鸿胪府里寻许七娘打马球,怎生来了这昌平坊中?”


    许鸿胪府,她还好意思说?!


    三娘周会容瞬间忘了心头的忌惮,“二娘,你做下这等丑事,我还有心思戏耍打球吗?”


    天色将晚,沉沉的日光中染上些许浅红,为看不见尽头的常恒街罩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轻纱,挑着担子牵着马的人们循着它蚁行,数架落衙的马车从上面压过,人马车流缓缓,各自向家的方向行去。


    直到它被两名衣着华贵的小娘子和一辆墨色马车、一匹棕色小马切成两节。


    路上的人有些错愕,然而,拦人的这位小娘子声音高亢而尖细,让人很轻易地猜到了这场闹剧的起因——


    近来在天佑城中声名远扬的二娘,可只有那一个。


    自小,周会容便不喜欢周会宁。这位阿姊身怀溪山林氏的高贵血脉,被萱堂先生亲手教养长大,未曾将姊妹们放在眼里。


    近来,周会宁突然让自己在天佑城小娘子中颜面扫地。马球会上更是有人说她“阿姊好逐郎君,阿妹怎逐马球”。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日光照得周会容身子滚烫,许多小贩和行商走卒大着胆子注视她,她有些被冒犯的不适,然而,她看到有不少马车停了下来,里头的达官贵人半掀开了帘子。她双颊飞红,声音激动而颤抖地昂起了头,“二娘,你长我一岁,你的言行不应由我置喙。然你行事太过荒诞无状,我有三言劝你——”


    “首论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有变故,自有阿爹阿娘操心,你不该私涉其中。”


    “次言尊卑,长幼有序,你不该私自寻长辈泄愤,更不该在泄愤不得时向将军求告。””


    “再说孝道,阿爹出使洼姚,阿娘卧病在床。双亲属意你为当家女郎君,你却肆意而为。辜负所托,实乃不孝之举。”


    “阿姊,以上种种,皆是你近日行为不当之处,字字真心,天地可鉴。若你不愿听劝,从今日开始,阿爹一日不回,我便一日守着你足不出户,绝不容你再做下任何一件错事。”


    周会容翻身下马,对着周会宁低低俯下身去。


    “说得好!”周围零星有人击掌叫好。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哪怕于闹市中失礼也要规劝阿姊,好一个直言不讳的小娘子!


    周会容稚嫩的身形在掌声中微微颤动着,脸颊更红了。


    常恒街的另一头,三五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的少年策马而来,却被围得严实的人群屏障般堵住了去路。


    一阵纷乱过后,马儿们的前蹄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夹了泥的雪粒子。


    有人问,“阿僳,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名为袁僳,生得长眉凤目,身姿挺拔,微黑的肤色掩不住一身勃发的英气。他武艺非凡,比常人听得更好更远。


    “我听不清。”袁僳淡淡地看了人群一眼,他不喜欢姊妹相争的戏码。


    少年们无奈,只得从旁打听。却是有一小娘子因夫纳妾要寻长辈泄愤,脾气极大,其阿妹拦在常恒街上苦苦相劝,非要其认错才肯回家。


    “如今小娘子都这样大胆了,一个呷醋,一个拦街?”少年们只恨来晚了,不能挤进人群亲眼目睹,笑道,“那阿妹倒是忠正勇毅。”


    袁僳心想,忠正勇毅未必,刻意邀名倒有几分真。“醋娘子”本就轻狂,这阿妹如此行事恐怕触怒了她,怕是要当街吵架。


    他正想策马离去,忽见人群中青衣少女的侧影一闪。面纱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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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时,少女白皙的下颌竟依稀有些熟悉。


    他心尖蓦地一颤,缰绳不由收紧。


    同时——


    周围人投来的眼神足以让天底下最无耻的人羞愤欲死,周会宁却没有察觉。她目光柔和地落在周会容滚烫的脸颊上,认真地看着这位很少来往的阿妹——


    平直细巧的唇鼻,隐隐与自己肖似。一双盈盈泪眼,三分楚楚,四分动人。


    像是哭过了。


    “三娘,今日在许鸿胪府中,许七娘为难你了吗?”


    周会容身子一僵,随即咬牙。


    “我没有被人笑话!”


    “许七娘用我的事将你气得哭鼻子,你便不愿同她打马球了,怒而离席,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你知过不改,你……”


    明明是二娘自己不知羞耻,追着小郎君跑。现在她不知悔改,还反过来臆测自己是个遭人欺压又哭着逃跑的无用之人!


    然而,无论如何腹诽,许七娘今日的言行还是随着周会宁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周会容仿佛再次成为了许鸿胪府里那个无助的小娘子,无数委屈心酸在此刻涌上心头,将她气得涌出泪。


    周会宁明白了什么,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宽容笑意。前世未与姊妹们相处,如今她才知道有阿妹是这种感觉。


    “是,你没有,上车吧。此事因我而起,过几日我亲自带你去寻那许七娘。”


    谁要上你的车啊!!简直不可理喻!然而,周会容还没想好要不要大喊,已经被饮花一把拎上马车,一头朱翠撞得歪歪斜斜,狼狈至极。


    “噗嗤”,还当是一片赤胆忠心,谁知道是小娘子受了委屈冲阿姊撒气,几个年轻小贩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谁说这不是一场好戏呢?


    随着远去的马车与人群,少年们重新上马,缓缓向各自家中行去,说起方才见到的闹剧,仍有些乐不可支。


    一少年道,“阿僳,我听闻你三年后便要成亲,到时候若遇上这等醋娘子……”


    话说到一半,便被袁僳一声冷哼打断,“小娘子的名声岂容你拿来寻笑。”他顿了一下,“何况,她……”


    少年们看着袁僳有些滞涩的语气和微微发红的耳根,心中暗笑,却也不敢造次,嘴上纷纷应和,“是,是,周小娘子何等人家出身,岂能与这街上拦人的姊妹一般。”


    那是自然,袁僳心想,那个小的,不是傻,便是心机深重想邀名,而那个大的,不光强性呷醋,为人亦是刁钻狡猾,说什么心疼阿妹,不过是借着这“心疼”避开阿妹的劝谏,使自己不至于颜面扫地罢了。


    至于她……


    他下意识忽略了那青衣少女,记忆中浮起一位面容模糊的小女童,小小白白的一团,捧着好大一个竹简看得入神,周遭纷扰均不入耳。


    现在应该也长成了一位温和清淡的小娘子吧。


    她必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