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作品:《妖媚如娡

    侍卫和女使将谢溟渊扶到了偏厅的小榻上,老祖宗满目悲怆看着床榻上已是一具白骨的人,沉痛闭目了会儿,上前给她拉上了床单,颤声道:“好生把灵笙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总得入土为安的好,埋了甚么地方,也不必向你们阁主说了。”


    “是,老祖宗。”


    做完这些,老祖宗才看向笼子里的巫族圣女,满是忌讳之色。


    巫族邪秽,百年前因不容于世,便寻了南疆一带深林不再现世。


    如今这巫族圣女不惜追寻至此,想必那圣物是极其重要的,他们手段过于邪秽诡异,防不胜防,所以才叫世人极度忌惮恐慌。


    巫族圣女似是看出老祖宗眼中的杀机,不慌不忙道:“你杀了我,他也活不成。情蛊同生共死,眼下,还是解了他身上的蛇毒要紧。”


    说着,巫族圣女将一包药粉递给了老祖宗。


    老祖宗拿过药粉,吩咐了女使给谢溟渊吃下,此时那岺大夫匆匆赶来,与老宗祖行了礼便去看谢溟渊了。


    “你是巫族圣女,想必知道解蛊的方法。”


    她低笑了声:“知道啊,可是我一时解不了。”


    老祖宗:“为何解不了?”


    巫族圣女一脸无奈:“实话说了,这对情蛊不似一般低级的蛊虫,它们可是我巫族养了千年的圣物,是能噬血认主的。一般的方法根本行不通,我之前都试过了,要是能解,我早解了,更不会留你们一命。”


    “不可能!”老祖宗怒斥了声:“这世间没有破不了的机关,也没有解不了的蛊毒,你,你一定有办法!”


    巫族圣女神色微愠:“你们中原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先盗我族圣物在先,又累我与那位死了发妻的男子结了这情蛊,还将我关在这笼子里,也罢,反正我也回不去了,解了这蛊毒,你们也会杀了我,早死晚死都是死。”


    说罢,一身坦荡无畏的又盘膝坐了回去,撑着双颊一副生死看淡。


    老祖宗见她这般,竟是有些欣赏喜欢,她要不是异族女子,倒觉得甚是投眼缘。


    “这事情确实是渊儿做得不对,可如今错已酿成,只能想办法弥补。我屠千机立身行己,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若真能解了这情蛊,于你于渊儿都好,事后我必护你安然回到巫族,如何?”


    “那可不行。”巫族圣女别开了脸去,不好商量。


    老祖宗眸光一沉:“那你想如何?”


    巫族圣女:“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便是这对雌雄虫蛊□□之时,它们为了交(尾)才会爬到皮肤底下,肉眼可及,到那时拿刀划破皮肉,将虫蛊取出即可。”


    老宗祖默着没有说话,又听那巫族圣女坦言道:“可雌雄虫□□前会释放出一种香味,这种香味从浸入宿主的血肉发散出来,便是这世间最烈性的春yao。世人取一滴血制成催q香,都够快活很久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宗祖自然是全明白了。


    这确实很叫人为难,老宗祖语气柔和了些许:“这世间难能两全,我想你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与一个陌生人绑在一起。既然有些事情避不可避,那不如顺应天命而为之,解了情蛊后你若愿意留下,千机阁必有你容身之地,也绝不会委屈了你。”


    “巫族圣女一生不可嫁人,若是坏了规矩,我回去也是一死!可我也不愿留在这里,情蛊解了后,你们便履行诺言,让我安全离开即可。”


    她在巫族没什么牵挂,圣女从出生开始,便远离了亲生父母,由长老们抚养长大,与世人隔绝。


    她成日与那些花草毒物打交道,若不是这一路追寻圣物离开了族中,却不知这天地浩瀚辽阔,十分有趣。


    “好,我答应你!千机阁总归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若有任何为难之处或是请求,都可以提出来,千机阁倾尽全力,也会帮你做到。”


    此时那岺大夫走了过来,轻声道了句:“老祖宗,阁主醒了。”


    老祖宗听罢,暗暗舒了口气,将巫族圣女放了出来。


    谢溟渊醒来便吵着要去寻灵笙,老祖宗又心疼又恨他不争气,当即便与他说了解情蛊的事情,谢溟渊这才冷静了下来。


    老祖宗还是不放心,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只留了那巫族圣女与他锁在了那座寝殿中。没有她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谢溟渊也不成想,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相比于他的消沉与烦闷,她反而从容淡定得多。像是个没事人般,习惯的独自一人,安静摆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叫什么名字?”谢溟渊知道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于她生出了几分愧疚。


    巫族圣女淡漠的抬眸瞧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反正你也不想知道。只要在这期间你不寻死,保我无恙,待蛊虫取出,随你死不死。”


    第50章


    谢溟渊默默收回了视线,也不再说话。


    对于他来说,这一生早已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东西,若不是连累了他人,或许他早已随她而去。


    他曾对她立下过誓言,一辈子都陪在她身边的。


    不过也快了……


    镖局的人被送下山后,面临分道扬镳,总镖头看着无问有些不舍。


    “无问小兄弟若是没有去处,不若随我一同回去,镖局里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来的话,我们绝计不会亏待了你去。”


    无问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多谢总镖头的美意,我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些别过,后会有期。”


    景蓉红眶,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愣是没有说出来,心中不由万般感伤,躲到了一旁都没有好好道别。


    直到无问他们走远,景蓉才策马追了很长一段路,“无问!后会有期!!”


    无问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道别不用相送。


    景蓉拉过缰绳,鼻子又是一阵泛酸,其实她也知道,有的人注定不会是她的。


    按照单父之前留下来的地址,他们在应天府找了两天,很快有了线索,单家大伯现今住的地址离他们很近。


    等找到单家大伯家时,已经是傍晚,上来开门是个五十来岁的管家。


    看着这单家大伯的院子,似乎家境殷实。


    据单家兄妹说,当年闹□□,为了活命,大伯背井离乡,一路流浪来到了应天府。


    因单家大伯勤劳老实,被当地一个地主看中,并让他做了上门女婿。


    其实单家兄弟来找单大伯,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这院子也不是单家大伯能做得了主。


    管家进去通报了声,没一会儿便请他们进了屋里。


    只见大堂里正坐着单家大伯与他的娘子。


    单家大娘子面相不是个好相与的主,那双眼睛看向单家兄妹时,掩不住的厌恶。


    单家大伯憨憨的笑着,拉过单啼坐了下来,又叫下人给他们兄妹拿了茶点。


    那大娘子总拿眼刀子戳他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拿着帕子扬了扬灰尘,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无问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也无能为力,他尚且泥菩萨过河,身世未明,顾得了单家兄妹一时,却顾不了一世。


    可能单啼是单家的男丁,单家大伯待他还是不错的。


    留无问一道吃了晚膳,天已经黑透了。


    单家兄妹出来送行,一个个都湿了眼眶,不舍的哽咽着。


    无问将手里一半的银子悄悄塞给了单啼:“这些银子你拿着,切莫让你婶娘他们知道,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单啼回绝了一次,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无问的好意。


    “大哥,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你有什么打算?”


    无问想了想道:“我打算去京师,或许会找到一些关于我的记忆。”


    单啼:“那你什么时候走?”


    无问:“明天下午,走水路。”


    单啼:“我和妹妹们去送你。”


    无问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抬头看了下门扁,好好记下了这个地方,如果有机会,一定还会再回来看他们的。


    “走了。”无问潇洒转身,却悄悄在那一瞬红了眼眶。


    又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


    次日,无问独自在城内无聊的逛了一下午,待到晚上带了好些干粮,便赶到了渡口,等大船靠岸。


    天色渐暗,橘红的晚霞照映着这海面,异常美好。


    大船靠了岸,久等在岸边的人们争先恐后的上了船,无问走在人群中,前路未卜,也不知去京师对不对。


    但那谢溟渊既然提到了谢氏皇家,那便与自己有些干系,倘若自己真的跟皇家有关……


    倘若真的有关,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当日醒来,他浑身是伤,差点死掉,若不是遇到追杀,或者非杀掉他不可的仇家,不可能是一般口角争执。


    他才刚上了船,却见渡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


    单啼朝他扬着手大喊着:“大哥!大哥!!出事了,寻梦和花雨她们……她们不见了!”


    此时船已起航,听到单啼的呼喊,无问便知大概是出事了。


    从昨天单家婶娘那表情,他就应该能想到,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愿善终。


    无问提气,飞身借力跃到了渡口,扶过一路狂跑而来,已脱力的单啼。


    “你先缓缓,慢点说,花雨和梦寻怎么就不见了?”


    单啼哽咽道:“我昨天太累,洗漱后就睡了。花雨和梦寻是睡在同一房间,清早起榻用早膳,却迟迟没有等到她们,我们想去卧房里叫她们起来用膳。”


    “可是将整个院子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她们踪影,那时已经快到了午膳时间,我便才惊觉定然是出事了。


    于是我找了大伯问妹妹们下落,但是大伯在婶娘一口咬定,昨儿只有我跟你来过,并没有什么妹妹,府里所有人的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寻梦和花雨。”


    单啼担忧的擦了擦泪水:“我便想着要去报官,婶娘叫我尽管去告,反正也告不赢她。我想着与其现在报官跟他们纠缠,不如先想办法找到寻梦和花雨,大哥,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想到你能帮我。”


    听罢,无问抓过单啼的手臂:“走,回头找他们要人去!”


    “那我们还报官吗?”


    “不报。”无问恨恨磨着牙道:“就算报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于事无补,他们抵死不认,只会拖延时间,他们欺善怕恶,那咱们就以暴治暴。”


    无问带着单啼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单宅,跃墙从后门悄悄遣了进去,此时天色已黑透。


    无问叫单啼在墙角根躲着,他独身跃上屋顶,掀了片瓦,只见里面的婶娘正在笑眯眯的数着手里的钱串儿。


    “瞧不出来,那两丫头竟然能卖这么多钱呢!”


    单家大伯别开脸去,不看她也不作声。


    单家婶娘又喜滋滋道:“你说说,这家里若没了我,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单啼那小子也就不说了,即是你们单家血脉,也能多个劳动力。可那俩丫头片子能抵什么用啊?昨儿还叫她们白吃了一餐饭,好在卖了个好价钱。”


    “啧!”单家大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事情你也莫要再提!叫啼儿听了去,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