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此间少年

作品:《江湖与君

    可此时此刻,据说打个鸡没问题的剑法,被离明用得虎虎生风,他脚下不知何种步法,一人变三人,三人变六人,六人变九人,急掠之下,数道人影在李月三周围闪烁。


    剑势被阻,眼前幻影丛生,李月三双目火红,急速地挥舞手中长剑,挽出了一朵朵剑花,与醉梦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声响,起起伏伏,像是那一曲破阵乐。


    “破!”离明一剑递出,斩开万千剑花。


    破阵之乐,凌厉剑气,让李月三瞬间清醒过来。


    一道寒光闪过,擦落离明鬓边的一缕发丝。


    而离明的长剑,已经架在李月三脖颈处,脖颈被剑气擦伤,渗出一点血迹。


    胜负已分!


    李月三神色有些木然,方才的一点一滴凝神回荡在脑海中,他被剑影响起了杀意,而离明的破剑式,大开大合压制住了那股鬼魅邪气。他缓缓抬起头,认真问道:“为什么?”


    离明收起长剑,往后退了一步:“你的剑术没有任何问题,聚势之术也是绝顶秘学,可若太执着胜负,就会被身外之物影响。”他看了眼李月三手中的剑,缓缓道:“剑是死物,为了柄剑,不值得。”


    离明的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引得台下众人也是心中一震。


    诚然,铸月山庄揽月品剑的确是十年难遇的罕见兵器,但他们又不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也不是痴迷剑道的剑术宗师,为了柄剑,跟命比起来确实不值得。


    “真不愧是出自崇文学宫啊。”


    “怪不得人家能上公子榜呢。”


    “你看看,这胸襟,这气度。”


    一时间,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赞扬声。


    李月三握紧手中长剑,恭恭敬敬地微微弯腰,“受教了,这剑,是公子的。”他声音很平静,却难掩一丝颤抖,随即转过身,走下了台。


    流云剑宗这边,余中则除了脸色阴沉一些,倒也无话可说。天下剑客怕他们流云剑宗,但公子榜的人可不会怕,崇文学宫还是个很不好惹的存在,更何况离明赢得漂亮,余中则暗自叹息,又一柄好剑落在学宫手中了啊。


    离明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信步走向插在高台中央的青云剑,顺便瞥了眼唐门的方向,在场还有一战之力的只有她了。


    “且慢!”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响起。


    离明脚步一顿,视线立即锁住唐亦瑶。


    唐亦瑶耸耸肩,“赤手公子看错方向了。”她心里好笑,怎么这三位公子就笃定她是来取剑的呢。


    离明怔了怔,这才意识到方才出声的并非女声。他愕然转身,却发现台上依旧空无一人。


    “小公子,你疯了吗?”台下,南明死死地抱住方才出声的人。


    谢知鸿眼见离明的手就要握到青云剑的剑柄,情急之下喊出了声,此刻被南明拦腰抱住,他无奈地低声道:“南明,放开!”


    “小公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南明拼命摇头:“台上凶险啊。”


    谢知鸿深吸一口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台上的青云剑:“你何时见你家公子做过没把握的事?”


    “那可太多了。”南明开始哽咽,心里无比后悔陪着他家小公子偷跑出来,“虽说赤手公子从不伤人性命,可要是您受点伤,回去我就得被扒皮抽筋啊。”


    谢知鸿一巴掌打了过去,“放手!”


    “不放,死也不放。”


    这剑已经花落赤手公子,他家公子上台被一剑劈下来,丢人就丢大了,南明心中哀嚎,就他家公子那两下花拳绣腿,说不定一剑也接不住,又何必自取其辱。


    总之,南明打定主意,不能让小公子上台,万一要擦破点皮他回去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两人在台下一番吵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不少人都摇头失笑,这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竟敢在赤手公子面前大放厥词。


    唐隐放下茶盏,望着主仆二人,问道:“他们就是你让唐辞去打招呼带进来的人?”


    唐亦瑶点头,习武之人从小都接受过望气的训练,能够从人的呼吸举止间判断出对方的内力境界,这大言不惭的小公子没有内力,倒是他的小厮有些功夫在身,不过武功太低,平平无奇。


    她嘴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原以为是哪家贵公子来凑热闹,她那句取剑也多是调侃,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来取剑的。


    有意思,这个年轻人要怎么从离明手中拿到青云剑。


    反倒是台上的离明,认出了这个翩翩少年郎正是昨晚在客栈仗义执言的人,还是唐门那姑娘带进来的,他看向云萧和楚狂歌,云萧冲他微微点头。


    那意思是,看看这个少年郎什么来路。


    台下的谢知鸿终于怒了,手脚并用挣脱开南明的束缚,一溜烟跑上了台,在众人或讥讽或好奇的目光中,站在了台上。


    谢知鸿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又整了整衣襟,对着离明微微颔首,朗声道:“谢知鸿,前来取剑!”


    “姓谢,岭南谢家还是江北谢家?”


    “不知道。”


    “没有内力,不像是那两家的人。”


    台下众人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跑上台的少年身上。若不是出身世家怎么敢上台挑战赤手公子,可若真的出身世家,又怎么一点内力没有?


    只有南明对四周的议论充耳不闻,死死地扒着高台边缘,眼含热泪。


    “谢知鸿。”唐亦瑶望着台上,少年马尾高高束起,笑容爽朗,面对实力远胜自己的对手,眉眼间毫无惧意,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她喃喃道:“谢知鸿,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认识的吗?”唐辞问道,若是不认识,为什么要把人带进品剑会。


    唐亦瑶单手敲着额穴,垂眸想了想:“姓谢,谢知鸿,鸿飞冥冥日月白。”


    她脑海中好像划过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认识,确实认识!


    十年前,玉京城。


    那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两个孩童在街尾扭打在一起,不,准确地说,是一个粉色裙装的小姑娘正在单方面教训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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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势欺人?”年仅八岁的小姑娘一拳就将面前的男孩打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


    “你敢掀翻那老伯的烧饼摊,我就把你打到你爹都认不出来!”她骑在男孩身上,沙包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


    被按在地上的男孩双手拼命抵挡着雨点般的拳头,气得脸颊通红,破口大骂:“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打我?”


    “我管你是谁?”小姑娘的拳头虎虎生风:“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那帮纨绔子弟欺负人。”


    “我姓谢,我叫谢知鸿,我爷爷是谢霖,是一品军侯!”男孩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今日打了我,明日我让我爷爷带兵踏平你家!”


    “呵!踏平我家?”小姑娘闻言反而笑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更加猛烈地挥拳:“来来来,要是不踏平我家,我就跟你姓!”


    “疯丫头,你到底是谁家的。”男孩心中叫苦不迭,他发现自己不放狠话还好,这一放狠话,迎面而来的拳头反而更加密集了。


    这究竟是谁家养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记忆中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破口大骂的狼狈小男孩,与台上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渐渐重合。唐亦瑶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不是岭南谢家,也不是江北谢家,是朔风城谢家啊。


    她凝神看向高台,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谢知鸿长剑放在眼前,拔剑出鞘,手指轻轻在剑刃上拂过,最后手指在剑尾处一弹,发出“铮”的一声。


    离明望着这个少年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微微一抽,一点内力没有,仅凭手中一柄铁剑,怎么取剑?


    “我的人生信条。”谢知鸿忽然扬声道,声音清亮而坚定:“骑最快的马,品最烈的酒,观最美的景,花最多的钱,爱最爱的人,不负韶华,不负自己。”


    他手中长剑指着高台中央的青云剑:“所以,剑,我要最好的!”


    “谢公子恣意爽朗,难得一见。”离明微微一笑。


    有很多人都曾许下豪言壮语,说要纵情江湖,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可多数人中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包括他们这些被评为公子的人,也未必能始终如一。所以,他希望这个少年能够践行自己所说的话。


    “你是公子榜的人,是武道高手。”谢知鸿听到台下的唏嘘声,不由挑眉:“他们觉得我不自量力,公子也这么觉得吗?”


    离明摇头,他面前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少年,是尚未被世俗磨平的棱角,是依然炽热滚烫的赤子之心。


    “方才少庄主说,愿有盖世豪杰,少年英才持此剑荡剑天下。”谢知鸿望着不远处的姚泽,朗声笑道:“既是少年,便当不惧天地,不服命运!”


    话音未落,他抬手挽了个剑花,瞬间便刺了出去。


    唐辞看得怔住,好半晌才喃喃开口,“这个少年,好……好……”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唐亦瑶眉眼弯弯,从善如流道:“好纯粹的一个少年。”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