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和许余一起去云岚，却是第一次和许余一起去云岚的山里。


    开车比坐车方便很多，但许余会很累。综合考量下，纪声声建议开到车站就转乘火车。


    “上次回来不是很累？”


    许余记得纪声声从云岚回来那天，半个月不见，她几乎瘦脱相了。


    “其实还好的。”


    纪声声回忆那几天的经历，发现已经想不起来有什么苦了。


    她只记得和小戚相依为伴的感觉和那个时候对于她和许余之间的关系的担忧。


    ……


    虽然火车和面包车中途要换乘，但是开车的话，前半程一直走高速也要开到半夜了。


    “那为什么？”


    “我不想你太累了。”纪声声懊恼地，“我还不能开高速呢，没办法帮你分担。”


    “没事。”


    开车算不上是什么辛苦的事情。


    尤其，还有她陪着。


    许余坚持，纪声声想到许余出现在绿皮火车上的样子，好像确实太过格格不入，就听从许余的安排。


    纪声声坐在副驾，全神贯注地帮忙看着路况。尽管她反应速度比许余慢得多。


    许余开车时不喜欢说话。


    看见纪声声一直坐得笔直，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很无奈：“声声，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哥哥。”


    “我信任哥哥的开车能力。”


    “我就是想让哥哥感觉到我在和你并肩战斗呢。”


    许余：“……”


    如果不是在路上，他真的很难保证不立刻做出点什么堵住她的嘴。


    越靠近云岚山区，能住宿休息的可能就越少。


    前期纪声声还幻想过中途可以住上一晚，但眼看着要开进山路，就干脆断了这种想法。


    “累了？”


    “不累。怕你累。”


    “累就睡一会儿。”许余安抚她。


    在这种环境里，许余并不觉得安全。所以不打算做停留，一直在往目的地挺进。


    纪声声撑到凌晨四点钟，才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到五分钟，又睁开眼睛努力振作。


    “睡吧。乖。”


    找到一个合适停车的位置，许余把外套披到纪声声身上。


    尽管他很想快点到达目的地，但是纪声声昨天很累，睡得又晚，他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确认要停一段时间，纪声声想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很快就睡着了。


    她眼睛闭上的时间里，许余都在一旁守着。


    确定她睡熟了，许余才再次启动车子。


    纪声声再次醒来，他们已经抵达小戚的学校。


    附近只有小旅馆，简单地洗漱过后，他们按照和小戚班主任约定的时间见面。


    情况有点复杂。


    小戚办理住校以后，和同班同学分到了一个宿舍。


    除她以外，剩下三个人已经共同居住两年多。


    “一开始，没有人孤立她，甚至大家都挺接纳她的。”班主任这样描述情况。


    是最近，小戚的上铺控诉她偷东西，同一天，小戚的其他室友也发现自己的柜子被翻过。


    刚刚建立几个月的友谊很快破碎。小戚很难在宿舍拥有正常生活。


    和班主任了解情况以后，纪声声把小戚接走。


    对于发生的事情，小戚一直不愿意开口，纪声声也不催促她。


    她记得上次给小戚打生活费的时候，小戚有和她提起学校门口的烧烤摊。


    小戚说，很贵，她舍不得吃，打算赚钱以后请纪声声。


    于是，她带小戚到店里。


    “是非呢都不重要，先填饱肚子，好不好？”纪声声哄着小戚吃东西。


    小戚只是垂着头掉眼泪。


    纪声声不强求。


    从背包里拿出来包好的礼物，纪声声把它放在小戚面前：“之前我和你说过，等你生日的时候，用你送我的缝纫机做一条小裙子给你。”


    “快看看喜不喜欢。”


    小戚还是哭。


    纪声声只能坐到她旁边，让小戚能靠着自己的肩膀：“哭吧，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许余并没有陪纪声声一起。


    他知道她们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短暂地让纪声声离开了他的视线。


    和小戚的班主任了解情况过后，许余对这所学校的处事风格态度悲观。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并不想处理解决这件事。


    无论有没有小偷，小偷是谁都无所谓。对于学生间的矛盾，他们并不在意。


    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情况，也只是因为纪声声关心小戚。如果没有她的存在，这件事只会继续发展下去。


    小戚能够承受就继续学习，不能承受就退学。


    大约是知道他们来学校，上铺女生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气势汹汹地要求见面。


    许余不清楚小戚的心理状态如何，能否接受对方要求的对谈，并没有擅自答应。


    纪声声收到许余的消息时，小戚刚靠着她睡着。


    没有胃口，不愿意说话，纪声声只能带小戚先回小旅馆。


    小戚睡了一个多小时，起初睡得很熟，最后又从梦中惊醒。


    看到身旁是她，恍惚间才平静下来。


    “姐姐。”小戚抱着她。


    “饿不饿？”纪声声担忧地。


    她总算知道许余为什么总是催促她吃饭。


    原来担心别人的情绪，担忧对方饿肚子是这么焦灼的心情。


    “有一点。”小戚不愿意松手。


    纪声声揉了揉她的头发。


    听到她有想吃东西的意愿，纪声声总算松了口气。


    好像体会到了许余的心情，以后她决定只要许余督促，她都努力多吃几口饭，好让许余也拥有这样的安心。


    “我们出去吃？”


    “姐姐……”小戚犹豫，“我不想出去……”


    “好。那就不出去。”纪声声给许余发消息，拜托她带一份饭回来。


    许余在车里等待很久。


    纪声声身边一有别人，就会将他抛在脑后，完全忘记。


    终于等到消息，许余看到“一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你不饿？”许余的电话打过来，纪声声赶忙接起来。


    “我……我饿。”纪声声深呼吸，“我好饿，我也想吃饭。”


    许余满意地挂断电话。


    刚准备启动车子，又看到纪声声的消息：“你呢？”


    “我吃过了。”


    他带着饭回去时，纪声声正搂着小戚，在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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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拍她的背。


    她们什么也没说，纪声声用她的方式安慰小戚。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戚的肚子叫了起来，纪声声赶忙哄她去吃饭。


    为了不干扰她们的交流，许余坐在离她们有段距离的位置，眼神一直注视着纪声声。


    “姐姐，你不问问我……”


    “乖，先吃饭。”


    小戚吃得不多，纪声声吃得更少。


    许余看着她骨节凸起的手指，轻咳两声。


    纪声声赶忙又多吃了半碗炒饭。


    许余好像是她的饲养员。


    还是时刻监工的那种。


    吃过饭以后，纪声声看着小戚哭肿的眼睛，很心疼她，就把她搂在怀里：“小戚，这些痛苦不是你该承受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你最好的，所以，你告诉我怎么可以心里好受一些，好吗？然后，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声声姐姐，我想转学，我不喜欢这里。”


    “好，那就转学。”


    纪声声把自己之前做好的功课讲给小戚：“转学这个事情我了解了一下，可能有一点麻烦，但是去城里读书的话，环境更好，老师的水平也好，总体来说折腾一点也是很值得的。”


    小戚忍着不哭。


    她以为纪声声会了解完情况以后，劝她坚强一些，再忍耐一下的。


    因为身边的所有人都对她这样说。


    让她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让她放下纠结，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一切就会好起来。


    她知道放不下，好不起来，她做不到无视别人的误解。


    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心学习，那些注视、议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得到纪声声的支持以后，小戚终于放松下来，把大致情况讲述出来。


    和班主任所说的情况差不多。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在纪声声看来，这是很重要的细节。


    “姐姐，她们冤枉我。她们明明知道我没有偷钱。”


    “我知道的。”


    每个人都知道小戚被冤枉。


    大家就这样看着这件事发生。


    “就这样转学，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被发现，然后逃跑了？”小戚小声地。


    纪声声想起旭林。


    有一瞬间，她也真正理解了旭林的想法。为在意的人争辩是人的爱意本能。


    “小戚。”纪声声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觉得呢……”


    “如果你不想再和她们见面了，我们就直接办理转学，到新的环境过新的生活。这不是说你逃跑了，你只是不和伤害你的人纠缠了。”


    “如果你觉得心里难受，不想这样平白地被冤枉，我会去和班主任那边沟通，要求学校介入处理这件事。”


    “怎么选择都是对的，怎么做都是有意义的，所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纪声声想了想：“选了以后，也不要担心潜在的情况。”


    “你担心你想象的恐怖的未来是不会发生的，我陪着你，相信姐姐。”


    “就像姐姐相信你一样。”


    许余看着纪声声温柔地安抚小戚的样子。


    他在纪声声照耀别人的光芒里。


    享受到照拂，也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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