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声声坐过去，坐在许余腿上看他把剩下的部分画完。


    “你什么时候去学的画画呀？”她上次收到许余的信的时候就想问了。


    “你走了以后。”许余，“想你的时候就去学，画画的时候能非常专注，时间过得很快，可以让想念你这件事不那么痛苦。”


    “那我真是太不好了。”纪声声亲了亲许余的脸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许余，你也以为我劈腿了，是吗？”


    许余没说话。


    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雷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是真的，捅破无法再继续。是假的，他不知道纪声声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所以他从不去细致推测，也不会主动和纪声声提起。


    “怎么不说话？”纪声声看着许余的眼睛，“你在回避这件事吗？”


    “许余，你是不是因为以为我劈腿，还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一直都有心理负担？”


    一切好像因为这个缘故很容易说得通了。


    许余还是没说话。


    纪声声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你在害怕吗？”


    许余只觉得纪声声说话的声音很轻，落在他身上却很沉重。


    他连一句“对不起”都不配说出口。


    “你会这样看待我，不信任我，我觉得挺意外的。”


    纪声声平静地陈述着：“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的冷漠来自哪里。”


    “至少你应该来问问我的……我不会对你说谎的。”


    “我一直以为那种冷漠是不喜欢，也害我很伤心。”


    许余听见纪声声在他怀里叹气。


    他做了错事，该以死谢罪的。


    “许余。”


    纪声声喊他的名字。


    “现在我知道了。我得告诉你，我没有劈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了。”


    感受到纪声声在和他十指相扣，许余几乎是立刻攥紧她的手。


    “你别害怕。我没有怪你。我只是确定一下。现在没事了。”


    他的肮脏和污秽一并被赦免。纪声声永远能照耀到他阴暗的角落。


    许余时常奇怪。


    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纪声声的喜欢。他是只能活在角落里里阴暗潮湿的恶鬼，怎么配得到纪声声毫不计较地救赎？


    好像比他还担心，纪声声安抚他：“你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失去我的，不会的。”


    “……那做什么会失去你？”许余又感觉浑身冰冷。


    “背叛吧……”纪声声思考，“那就不能原谅了。”


    “我不会背叛你的。”


    他有他父亲的劣质基因。


    如果有一天，他背叛她，就让他死。


    “你不要这么沉重……”纪声声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许余哀伤地看着纪声声的脸。


    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最爱纪声声的时候。这是他最好不过的一生。


    纪声声不知道该怎么让许余好起来。他们这样相拥了很久，许余都没有说话。


    “……你别这样，我很担心啊。”


    “对不起。”


    “……以后都不要再道歉啦。”纪声声拍了拍许余的背，“虽然这是个误会，但你也因此很受伤，是不是？”


    “这些年，你过得也很难吧。”


    纪声声代入许余的视角想了想，就觉得很辛苦：“是不是还有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你，因为这件事说你坏话？”


    许余没回应，纪声声也不勉强。


    “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件事我也有问题。邢星和我太熟了，别人看起来可能会认为我们在谈恋爱。”


    “以后我会保持好距离的，那些有疑问的人，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也不要误会你的。”


    他们只是误会了纪声声，并没有误会他。


    他就是要插足到纪声声的生活中的。


    只是因为纪声声的清白，意外成全了他的清白。


    他内心在想什么，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声声。”


    纪声声听见许余喊她的名字。


    “嗯？”


    “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出现在我生命中。


    谢谢你一次次靠近我，拯救我。


    “不客气。”


    纪声声主动去吻许余的脸颊，结果许余刚回应，他们就听见了敲门声。


    纪声声赶忙站起身去开门。


    是邻居盛奶奶。


    盛奶奶的儿子很多年前就出国了，每年大约也是回来的，纪声声不在家不太清楚。自从老伴儿去世后，盛奶奶就一直独居。


    “盛奶奶，怎么啦？”纪声声走出门。


    “声声啊，你会不会修燃气灶，打不开了。”


    她对燃气灶一无所知。一般自己做饭，她都是用电器。


    “我帮您看看？”


    纪声声跟着盛奶奶进家门，走到厨房蹲下开始研究。


    查询了一番可能的原因后，纪声声逐个排查，终于排查到了气表的电池。


    “应该是电池没电了。”纪声声站起身，“我去买几节电池回来。”


    许余给纪声声打电话询问情况。


    “我要出去买电池，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很冷，许余提议：“我去买。”


    纪声声看了盛奶奶一眼。


    盛奶奶和她妈妈关系很好。如果让盛奶奶看见许余从她家里过来……那她妈妈可能就会知道她把许余带回家了的。


    “没事，我放门口，你再来拿。”


    知道她的顾虑以后，许余安慰地：“别担心。”


    “好。”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许余的消息，纪声声去门口拿电池。


    电池装好后还是无法启动。


    其他可能的原因她都排查过了。


    见她许久都没回消息，也没有回来，许余轻轻敲开隔壁的门。


    “您好，我是纪声声的朋友，”许余和开门的奶奶礼貌地打招呼，“来帮忙修燃气。”


    盛奶奶赶忙招呼他进门。


    纪声声正在焦灼地复查。


    看到许余以后，将刚才排查过的情况一一告知。对于她检查过的东西，许余完全信任，不再重复，而是找寻新的问题。


    把电池拆下来，许余摸到油样黏腻的液体。


    “应该是之前的电池漏液。”许余将黏液擦干，重新装上电池后，燃气灶果然可以重新工作了。


    盛奶奶不停地道谢，想留他们吃饭。


    纪声声看了许余一眼便温和地拒绝了。


    “真是好孩子啊。”盛奶奶看着许余，“我孙子孙女今年要是能回来，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似的这么会照顾人。”


    “会的。”


    纪声声惊讶于许余居然这么配合。


    他们心里都清楚，过年如果都不回来看望老人的话，那大约平时回来的概率也很低了。


    盛奶奶把他们送到门口。


    纪声声还是在她的注视下，牵着许余的手一起回家了。


    “不担心了？”


    “也担心。但是总能解决的。”


    关上门，许余从身后搂住纪声声的腰：“是的，总能解决的。”


    “许余，如果我妈妈一直不接受你的话，你打算这么做？或者，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每个人的喜恶不同。她知道即便妈妈不喜欢许余，也不是许余有错。


    “希望你能保持好心情，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许余感隔着衣服感受到纪声声的温度，“最坏的结果，我可以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诶……”纪声声叹气。


    “那要是后面碰上除夕、生日这些时候怎么办？”纪声声侧头看向许余。


    “你先陪他们，我在家里等你。”


    “那要是我也想和你一起呢？”纪声声摩挲着许余的手，想想都觉得很难过，“总不能总是让你自己一个人。”


    “那我在门口等你、楼下等你、车里等你……你陪完他们，我就来陪你。”


    “哎呀，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纪声声擦了擦眼角，“……我穿红裙子给你看。”


    “好。”


    感觉纪声声像一条小鱼一样从他怀里溜走，许余惯性地伸手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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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纪声声的衣角。


    然后，衣角又从他指尖溜走。


    许余看着自己的指尖。


    上面还有一些纪声声的温度。


    很快就消失不见。


    “有点大了……”


    纪声声够不到拉链，只好出来让许余帮忙。


    这几年她瘦了很多。


    这件之前穿起来正好的尺码，现在胸部宽松，腰部宽松，肩膀都快挂不住衣服。


    “帮我拉一下。”纪声声抱着手臂走到许余面前，又将后背给他。


    许余没有动。


    “纪声声，你没穿内衣。”


    纪声声：“？！”


    她刚才匆匆忙忙，走出卧室的门时才觉得哪里不对，又没反应过来。


    “……我故意不穿的。”她总不能总是落在下风，纪声声干脆松开手。


    许余捉住她的手臂阻止了衣服完全掉落。


    “……声声。”许余有些无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色令智昏，分不清场合。”


    纪声声假装听不懂。


    “也没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


    纪声声很羞愧：“……我们都一天没见面了呀，好不容易能一起待会儿，你都不想亲亲我，抱抱我吗？”


    许余歪着头，看着纪声声虚提着裙摆的样子。


    像个在盘算做坏事但又没有任何思路，还被意外发现的小恶魔。


    感觉到许余松开自己的手臂，纪声声有点不开心了：“……诶？”


    她都说出来了，都不回应她呀。


    “我去刷牙，洗手。”


    想起了什么疲倦到极点的夜晚，纪声声不敢看他：“……你又要那样吗？”


    “嗯。”


    “不能……”


    “不能。”


    “……你是不是没带那个？”纪声声突然想到。


    “是。”过了很久，许余把一次性牙刷装到一旁的垃圾袋，准备离开时一并带走。


    然后迎面抱起纪声声，任由衣服散落。


    “……你怎么不带，”纪声声趴在他的肩头，“你要是带了，还能……”


    “声声，”许余叹气，“只有变态才会走到哪里都带着那种东西。”


    如果是这么频繁的话……


    他并不喜欢孩子，也没有想“留一个后代”延续生命的想法。如果纪声声同他一样坚定，他会考虑其他的办法。


    心中有了结论，许余将纪声声轻轻地放到床上。


    后背感觉到柔软的床垫。


    鼻尖感觉到温热的呼吸。


    唇齿相依，唇齿相依。


    她的颈间感觉到许余的呼吸、发丝，很痒。


    然后，可以轻轻抓住他的头发，蓬松而柔软。


    手指伸长的极限能摸到他的鼻子，又被他咬住手指。


    她很难控制住自己老实地躺在床上。


    再后来，许余从背后抱住她，安静地感受她剩余的悸动。


    过了许久，许余听见纪声声轻声地：“……要我帮你吗？”


    ……一定很难受吧。


    “不用。”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


    “可是我想……帮你。”


    “声声，”许余难得没有接受她的意见，“你会越帮越乱的。”


    “……”


    “我真的会。”纪声声爬起来，指着身后的书架，“我真的会。”


    纪声声是毛茸茸的。


    她的头发很软，鼻子很软，手指也软，哪里都很柔软。


    她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在他锁骨和胸口乱蹭。


    蹭得他心烦意乱。


    “你真的会越帮越乱的。”许余评价她。


    “没有缓解吗？”纪声声疑惑不解地，“可是……漫画里都是这样画的。”


    “漫画里还画了什么？”


    纪声声听见许余的声音变得隐忍而沙哑。


    “……还画了……”纪声声的视线被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她想起来还画了什么。


    她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帮许余快速缓解，像许余对她那样。


    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许余阻止。


    “不要。”“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