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婕薇尔·古厄缇安”的直播间，观众数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峰。


    听着智脑在耳边不断汇报情况，婕薇尔知道其中增加的部分是冲着殿下来的——平时的直播风格是偏向于生活，也就是说，本就符合殿下的要求！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类似的娱乐方式……


    【说实话，如果不是婕薇尔，我或许会更喜欢那种和野兽搏斗的主播，特别刺激！】


    【少在这里提到别的主播，规则大家都知道。】


    【好了好了，别吵，今天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这样的情形是早有预料的，风波很快在原本就是直播间常驻人员覆盖发言下消弭，整体氛围回归正常。


    用余光瞄了眼时间，灰眼少女隐蔽地深呼吸了一下，嘴角本能勾起，绽放出最完美的笑容……不远处，悬浮列车停下，停在地毯尽头。


    有人从中脱离，双脚与地面接触。


    她浅色头发被饰品收束，穿着身简练裤装，眼睛看过来时总是带着点点凉意。


    小步快走，婕薇尔克制住继续往上的嘴角，在殿下不远处停下，提起裙角弯腰行礼。


    “早上好，殿下。”


    “欢迎您的到来。”


    边钰点头回礼，笑容浅淡，“早上好，我们的‘明珠’。”


    婕薇尔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在赞扬自己的容貌！


    到底是谁告诉殿下这个绰号的！


    脸部有变红的趋势，她语言也变得磕巴，“殿下、殿下，您……是否需要早饭？”


    边钰放缓脚步，等她与自己并肩。


    “我已经和陛下吃过，但还可以品尝。”


    来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婕薇尔视线扫过殿下身后跟着的两只直立机械，流畅介绍，“我没有询问陛下您的喜好，因为美食总是多种多样的，口味是否符合要尝试过才知道……我准备了某次直播中受喜爱榜前几名的食物！”


    “它们有的名字比较奇怪……”


    在服务型机械和几位佣人的簇拥下，两位气质迥异的少女走在一起。


    向来明媚的金发少女显得很激动，肢体动作过多，而另一位，则是较为冷淡，问题是——从短暂的时间里，是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就是他们小殿下的性格就是这样，冷淡再正常不过。


    至于不正常的那些，已经被封禁。


    “……这是可以独自居住后，我自己挑选的方案！您看，是不是很美丽？”


    婕薇尔指向进门后的倒置喷泉，“夜晚的时候，它还会从里面洒出星星！”


    “对我可以不使用敬称。”


    边钰认真观察，点头肯定，“是很好看，你喜欢星星？”


    婕薇尔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个腼腆矜持的笑容，“您看出来了？”


    从直播间里看，你本不是这样的性格……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现在没通过精神海做什么事，边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违反针对皇室的、隐藏的精神力使用条例。


    见殿下没产生有什么额外情绪……婕薇尔，你想什么呢！殿下是一个很好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个普通的喜好歧视你！


    “这是有原因的，如果您愿意听，我可以解释……”


    庄园的大门在身后合上，边钰今天的直播生活正式开始。


    ……


    【殿下适应得很好。】


    【不过相对而言，她和您相处更随意。】


    “在和同龄人交往的过程中，确实展现出了不一样的习惯。”


    克鲁德今天没有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处理事务上，正前方有着立体投影，上面划过一条条半透明的句子。


    【说实话，我终于理解了婕薇尔受到的冲击！】


    【前面的，我的投影也是最新设备，天，殿下这个脸简直无人能及！除了赫希殿下！】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主播这个类型的，殿下总是让我觉得有距离感。】


    【两个人之间关系真融洽啊……】


    【看婕薇尔的表现，之前的那些传言肯定有问题……】


    暗自点头，作为帝国实际掌权人，克鲁德肯定了民众的智力。


    “看来，婕薇尔的提议确实有不错的效果……或许可以更进一步？边钰如果不排斥，确实可以走这条道路。”


    【不久前，您才说过，要给殿下自主选择的权利。】


    【以殿下的性格，您失信一次，她就不会再相信您的下一次了。】


    克鲁德叹气，“这正是我担心的。”


    ……


    尝了点零食，边钰跟着婕薇尔来到一间明亮的屋子。


    ——她见过，是这少女雕刻那个底座的地方。


    最显眼的是房间中间的工作台，和上次在直播间看到的不同，它已经变成双人的。


    熠熠生辉的禁忌之石作为原材料已经放在了桌面上，天然的纹路、粗糙的表面都让它们具备着别样的魅力。


    “殿下，最重要的那晚上，我的礼物不合适，我一直很懊悔，所以，我今天要重新做一个！”


    简单介绍了用法后，婕薇尔知道殿下的智脑肯定还有更详细地指导，就没有啰嗦地直奔正题，“这是帝国境内才存在的矿石，所以你也可以试试！”


    在多次纠正下，婕薇尔终于勉强让自己像朋友一样和殿下相处。


    “没有不合适。”


    盛情邀请下，边钰坐上右侧位置，由玛西亚调整为合适的高度，“我看出来了，那是帝国的星域图。”


    难怪一下就猜出我喜欢星星……婕薇尔笑得露出一点牙齿，“嗯！我想，这是有不一样意义的！”


    “就像对人类来说，无论在宇宙中到达什么地方，‘母星’总是无可代替！这里是您的家，我们的家！”


    帝国公主露出一个笑容，比之前所有都要真诚的笑容。


    她说：“是的，这确实有不同的意义。”


    ……


    看着投影中的和谐氛围，以及那位小公主和计划中完全不同的反应，金发青年难以自控地扭曲了脸色。


    他把之前记录的画面传递给一个智脑进行分析，不是安妮，而是另一个只会接受指令，没有任何自主功能的智脑。


    进度很快，但因为指令太过深入，而分析条件完不足，最后没有得出结果，只有附带准确度的“猜测”。


    没有一个符合他的心意。


    婕薇尔发出预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阿泽里以为是自己做的事发挥了效果，才促成了这一场直播——两人终究走上了同一条道路，毕竟那位公主没有任何能力，又有婕薇尔成功案例在前，直播是一条最轻易能获得民众喜爱的路。


    在他的预想中：这场直播将会产生相当恶劣的结果，或许婕薇尔会受轻伤，但那种意外通常会带来更多的疼惜——即使那不是婕薇尔所需要的。


    “婕薇尔被影响了、婕薇尔被影响了……”


    对于明珠表现出来的亲近，甚至于称得上仰慕的情感，青年暗自咬紧牙齿，脸色越发沉郁，“……还有，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可能不受到那些言论的影响，居然这么会伪装……阴暗！”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隐蔽计划又悄然按下。


    还没处理完事情，所有计划都没法在比尔的关注下实行，阿泽里也不打算把事交给另外的人。


    他要亲自去做。


    ……


    婕薇尔被肯定，惊喜非常，心情真正变得放松，立即追问起来细节。


    从话语中，她可以判断出，殿下是真的观察过了那件礼物！


    最后，她得到提醒：


    “因为，在收到礼物之前，我来过你的直播间，你当时正在雕刻底座。”


    婕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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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边钰点点头，“我没有使用自己的账号，还有别的，不那么引人注目的。”


    张大嘴巴，婕薇尔突然从这句话里看出了一点殿下的偏好：低调！


    就像今天穿的衣服一样，和陛下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但是……“这是可以告诉我的吗？”


    言外之意是，我们还在直播，这种在律法灰色地带游走的行为最好不要在公众眼前表述。


    直播间内，没人对殿下的行为发出质疑，但从弹幕密集程度可以看出，他们转移了讨论的阵地，可能是更私密的聊天空间。


    但还在关注画面的，并且聚焦到那位殿下脸上的部分观众发现，她没什么畏惧。


    “账号还有另外的用处……而且，我当时没猜到那是给我的礼物。”


    不仅观众在猜测所谓“另外的用处”是什么，连婕薇尔也有些好奇。


    但不同的是，观众们已习惯直播中的氛围，直接就询问，而主播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其实你拿到的那个，应该不是当时看到的，因为最合适的底座，不是在直播的时候做的，直播做的都有瑕疵……”


    【婕薇尔，你到底为她熬了多少夜！】


    【婕薇尔，你到底……】


    【……】


    一排排弹幕刷过，婕薇尔庆幸殿下对那些观众的言论不是特别感兴趣……真是的，平时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说这么轻浮的话！明明不是这样！这叫真诚！


    “那时候你还没见过我。”


    诡异的沉默中，边钰侧头看向脸色复杂的金发少女，略有疑惑。


    手上动作慢下来，婕薇尔让笑容更大，“殿下，确实没有见过，但我一直期待着一个同龄人可以一起……我们这一代，只有我的精神力不够强大，没法为帝国做出更多贡献，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或许是被允许住在这里，她们、她们在心里给我划定了一条界限，那不是我想要的……对您，我也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界限，但其实不是那么明显，可以因您调整……我对您抱有期待。”


    这时候，弹幕看穿主播隐藏在笑容下的难过，夸赞和安慰的话开始快速刷新。


    抿嘴看过，婕薇尔开心了不少，没继续往负面情绪中下陷，“……而且，几个家族的年轻一代都有人成为了将领，我还停留在这里，停留在037……被允许在这里居住的人很少，而熟悉的，和我距离好像很远，我大概，大概是……有些寂寞的。”


    “自从听说您被找到，我就一直期待着，我想，您刚回到家里，一定不太适应……而我可以和您成为朋友，带您去做些只存在于我想象中的事，例如，在天气博物馆体验极端条件下的生存挑战……”


    “所以现在不一样了，我拥有了您！我们都拥有了您！不过，不过……我认为，您或许不会想做这些事。”


    “对不起殿下，我只顾着自己说话……”


    【主播很少这样剖析内心啊……】


    【再次重申，婕薇尔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殿下！】


    【这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谢谢。】


    【真要说，主播期待的不是殿下的回归，是回归后可能带来的改变】


    少女期待改变，但又很难自己做出。


    “你可以表达自己……至于其他，我们可以自己私下去做，我很熟练。”


    先否定了婕薇尔最后的自我否定，边钰收回手和工具，审视自己作品的同时，点出了个对方一直忽略的事实，“并且，严格来说，我和你不是一代人，而是和你的父母一代。”


    婕薇尔“啊？”了声，张大嘴巴，看起来陷入混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连不断刷新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凝固，许久，才有成片的“？”飘出。


    【你还真别说，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