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对周遭惊愕的目光视若无睹,他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用尖细的嗓音宣道:


    “皇上口谕:启祥宫常在岑氏,敏慧夙成,柔嘉维则,克佐壶仪,深慰朕心。着即晋封为贵人,赐封号‘瑜’。钦此——”


    “瑜”。


    梁九功心中默念着这个字。


    这个字是万岁爷亲自拟定的,在满文里意为“鲜亮美丽的、有光彩的”,如同上好的美玉,温润而又难掩其华,万岁爷特意拟了这个字,其间的上心与看重,他这行走御前的人精岂会品不出来?


    这瑜贵人,往后的前程,怕是远不止一个贵人。


    岑盐絮确实愣住了。


    她知道康熙对她还算满意,却也没想到这晋位的速度如此之快。


    从官女子到贵人,这才多少时日?


    心中虽波澜起伏,她面上却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到殿中,规规矩矩地跪下,叩首谢恩:“妾身岑氏,叩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人快请起!”梁九功忙虚扶了一下,笑容满面地说道,“皇上还说了,贵人所献毛衣织法,于国于民大有裨益,此乃贵人应得的恩典。”


    这话既是解释,也是抬举,殿内其他几位宫女听得云里雾里,毛衣织法?这是什么?这位瑜贵人是不声不响立下了什么功劳?


    岑盐絮顺势起身,对身旁的春熙使了个眼色,春熙立刻会意,将一个沉甸甸、绣工精巧的荷包塞到了梁九功手中,低声道:“梁公公辛苦,我们主子请您喝杯茶。”


    梁九功却没收,客套了两句:“不敢受主子的礼。”


    “哪里算得上礼?不过是沾沾我们主子的喜气罢了。”春熙跟在岑盐絮身边久了,如今也是能说会道了。


    梁九功这才收下,指尖一掂量,分量十足,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谢瑜贵人赏!奴才恭喜贵人了!贵人且好好歇着,奴才还得回乾清宫向万岁爷复命。”


    “有劳公公。”岑盐絮微微颔首。


    梁九功一行礼,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他这一走,殿内剩下的几位宫女面面相觑,哪里还有半分争抢精油的心思?眼见这位主子晋升速度如同坐了火箭,此刻最要紧的,是立刻将这第一手的重磅消息带回各自宫中!


    精油再好,也比不上这关乎后宫格局变动的讯息重要!


    几乎是前后脚,几位宫女便纷纷寻了由头,匆匆告退,脚步匆忙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这一夜,康熙独寝乾清宫。


    然而,后宫之中,却有许多人注定无眠。


    “瑜贵人……”僖嫔赫舍里氏在自己的宫中,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上好的官窑瓷器瞬间四分五裂。


    她胸口剧烈起伏,美艳的脸上尽是扭曲的妒意,“她一个汉姓包衣!凭什么?短短十几天,从官女子到贵人!皇上是被迷了心窍不成?”


    身边的嬷嬷听到这话,立刻担忧地上前:“娘娘,慎言啊!”


    可僖嫔已经什么劝诫都听不下去了,她越想越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原本以为只是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谁知转眼竟成了贵人!这让她如何能忍?


    同样的消息,在其他宫苑也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这一夜,月光清冷,映照着紫禁城无数难以安眠的窗棂。


    翌日,四月初五。


    天还未大亮,岑盐絮便被夏禾轻声唤醒。


    “主子,该起了。今日逢五,需去承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夏禾的声音带着一丝提醒。


    岑盐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恍然想起宫里的规矩——如今后位空悬,宫务由佟贵妃暂理,定下了逢五、逢十的日子,低位妃嫔需前往承乾宫请安。


    从前她只是个小小的官女子,根本没资格参与这项宫廷活动,如今升了贵人,这桩差事便躲不掉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虽然贪恋被窝的温暖,但也知道这是融入后宫社交圈的必要环节,逃不过也不能逃。


    梳妆台前,早已候着两个打扮利落的小宫女,她们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梳头用具和胭脂水粉。


    夏禾在一旁低声道:“主子,这两个是内务府精心挑上来的,梳头手艺是出了名的好。”


    岑盐絮点点头,任由她们伺候。


    只见一个小宫女拿起梳子和头油,手法熟练地就要将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全部拢起,梳成紧实光滑的小两把头,恨不得连一根碎发都不允许飘在外面。


    “等等,”岑盐絮忍不住出声制止,虽然这个时期就流行这样的发式,可那种被头油糊满、感觉像几天没洗头的黏腻感,她实在无法接受,“不必用那么多头油,稍微抿一下,利落些便好,不必梳得那般紧绷。”


    小宫女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主子不喜了,有些无措地看向夏禾,夏禾使了个眼色,示意按主子说的做就是。


    最终,发髻虽依旧规整,但到底松快了些许,鬓边也允许留下几缕不易察觉的、自然的碎发,增添了几分柔和。


    接下来是上妆。


    宫女取来的是宫里常用的胭脂水粉,颜色浓艳,粉质也略显厚重。


    岑盐絮看了一眼,便道:“这个先放着吧。”


    她先让系统把基础水乳从空间里给她挪到抽屉里,然后自顾自拉开抽屉,挤出点水乳,仔细地拍在脸上,又薄薄涂了一层精华,做好妆前打底。


    然后,敷粉时,也示意宫女取了极少的一点,再细细匀开,追求提亮肤色而非完全覆盖。


    这时候流行细眉,岑盐絮实在欣赏不来,就让宫女拿起螺子黛,顺着眉形轻轻描画,力求自然。


    胭脂是她自己上的,只在那宫女准备蘸取的点上,用指腹沾了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在颧骨处轻轻拍开,营造出白里透红的好气色。


    最后,她让梳头宫女们下去,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支蜜桃茶冻色的镜面唇釉,对着琉璃镜,在唇上薄涂了一层,水润光泽的质感瞬间点亮了整个妆容,与她身上那件新上身的湖蓝色缠枝莲纹衬衣相得益彰,既不张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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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失鲜活娇媚。


    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上妆,当她放下唇釉,仔细端详镜中之人时,也不由得微微怔住。


    镜中的女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莹润透着自然的光泽,一双桃花眼在水光唇色的映衬下,更是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妆容庄重的框架还在,却被她巧妙地融入了现代的审美,褪去了几分匠气,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精致与灵动。


    “主子今日真是好看。”春熙在一旁看得呆了,忍不住小声赞叹。


    夏禾也眼中闪过惊艳,但她更沉稳些,低声道:“时辰不早了,主子该动身了。”


    岑盐絮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初次参与“后宫晨会”的微妙紧张,扶了扶鬓边的点翠银簪,站起身。


    “走吧。”


    晨光熹微中,岑盐絮,以崭新的身份,踏出了启祥宫。


    宫道漫长而寂静,只有鞋底落在青石板上的细微声响,和她那份因面对未知而七上八下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承乾宫正殿内,熏笼里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岑盐絮扶着夏禾的手走进去时,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殿内已有数人端坐。


    上首主位自然是空着的,低位的常在答应已经差不多到齐,主位左右两排雕花檀木椅,也已经坐了三位宫装丽人。


    因为要行礼,所以这还是岑盐絮头一次仔细地观看她们每个人的相貌。


    右手边第二位是敬嫔王佳氏,她今日穿的衣裳是湖绿色的,显得清爽许多。她性子活络些,见到岑盐絮行礼,脸上便带了笑,声音也爽利:“哟,瑜贵人来了,快起来吧。”


    岑盐絮于是直起身,又看向左手边第二位,其上坐着的那位面容秀气的,是端嫔董氏,这还是岑盐絮与她第一次见面,她看见岑盐絮行礼,目光淡淡扫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岑盐絮又看向左手边第三位,惠嫔纳喇氏穿着一身绛紫色团福纹旗装,头上梳着严谨的两把头,插戴不多,但件件精致,神色平和,气度沉稳。


    岑盐絮屈膝行礼。


    惠嫔笑着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了。”


    她目光在岑盐絮脸上打了个转,带着善意的打量,“这气色真好,用的是什么胭脂?瞧着倒与寻常的不同。”


    岑盐絮忙垂眸谦逊道:“不过是昨日歇得好,胭脂是内务府送来的,当不得娘娘夸赞。”


    一旁的端嫔笑了笑,只道:“年轻人,底子好,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岑盐絮这才在下首的绣墩上落了座,春熙和夏禾垂手侍立在她身后。


    她刚坐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殿外太监通传:“僖嫔娘娘到——”


    话音未落,珠翠环绕的僖嫔便扶着宫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


    她目光在殿内一扫,先是按规矩给位份高些的嫔位们互相行了平礼,随即视线便如同带了钩子,直直落在岑盐絮身上。


    “哟,今儿个人倒是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