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星湛，夫夫二人的表情才严肃下来，一改刚刚温馨愉悦的气氛。


    宁少虞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上了腺体。


    那处柔软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平坦，摸起来微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之前那灼人的热度也不是假的。


    鼻间似乎还萦绕着刚刚的薄荷香。


    “爸爸，”他斟酌着询问，“是我的病又有什么变化了吗？”


    说出这话时，他的神情很平静，早在知道自己患病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结果的准备。


    只不过他的父亲爸爸比他更难接受这件事，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早早的离开。


    联姻是双方对彼此的妥协。


    只不过宁少虞想不明白，为什么联姻对象会是徐星湛，徐家又是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两家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某些宴会会刻意避开对方。


    这种针对从小到大充斥在宁少虞的记忆里。


    当初他上初中，有两个合适的学校可以挑选，他本来想要去离家更近的一所，方便随时回家，他父亲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当知道徐星湛也在那所学校时，就如同遇到了洪荒猛兽，避之不及。


    他们家连夜搬了家，去到了另一个学校附近。


    宁少虞当时还不懂，叼着个棒棒糖，不太高兴地哼哼，跟宁秋抱怨：“父亲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我去另一个学校的。”


    宁秋就抱着他哄他安慰他，两三天都陪着他一起睡，把陆周一个人赶出房间去书房打地铺。


    最后还是宁少虞觉得父亲太可怜，主动和父亲和好，陆周才得以回到主卧和老婆孩子一起睡。


    当初那么排斥徐家，现在却毫不犹豫地确定了联姻对象是徐星湛，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宁秋坐到了病床边，牵起宁少虞的手，轻轻摩挲，眼神怜惜又温柔。


    “乖宁宁，联姻得尽快了。”


    宁少虞瘪嘴，脸垮下来，一把将脸埋进爸爸颈窝，不高兴地钻来蹭去，呜呜嗯嗯地表达不满。


    “怎么又要快快快，我都答应你们和徐星湛处一下试试了，这才几天就要确定下来了，我连是不是喜欢他都不知道。”


    宁秋缓缓抬起手，轻轻揉着他细软的头发，低声解释：“宝宝，你的病情又加重了，最近是不是又发过脾气了，情绪波动过大会增加腺体压力，你的腺体成熟的比医生预计得快很多，等不了了。”


    “婚事得在你第一次情热期正式到来前确定。”


    宁少虞哑声，他委屈地嘀咕：“为什么会加快啊，烦死了。”


    “不结婚不行吗，”他有点天真地提出建议，“或许我可以找一个专门给情热期单身Omega提供特殊服务的Alpha陪我。”


    “那太不安全了。”


    陆周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只是因为长期皱眉，留下了少许抬头纹，但宁少虞记得在他年少时，父亲是很爱笑的，每次放学回到家，父亲会用手托着他举高高，他会大笑着张开手臂，感受风在耳边呼啸的自由与惬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亲就变了。


    宁少虞心微微一酸，眼巴巴盯着男人，不依不饶问：“可徐星湛就不会吗，他就一定靠谱吗，你们不担心我结婚后会被他欺负吗，父亲……”


    陆周额角跳了跳，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苦于嘴笨，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宁秋。


    宁秋安抚地继续抚摸宁少虞的后背，“宝宝，我们和徐家是做交易，徐星湛那小子别的不说，人品是过得去的，他也是同辈中最适合的Alpha。”


    说到这里，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你不喜欢他的话，就当他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就行，结婚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合法合规地为你提供治疗药剂而已。”


    什么治疗药剂？


    宁少虞眼底涌上一股疑惑，他歪着脑袋打量两人的表情，茫然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忘记跟我说了，我治病不是需要Alpha标记提供信息素吗。”


    陆周和宁秋两人对视一眼。


    “是这样的宝宝，”宁秋耐心解释，“结婚后，按照协议，徐星湛需要每半个月来医院抽取一次信息素液制作专用调和剂，将它注入你的体内，你的信息素与之融合，一样可以降低浓度。”


    “同时你要注意，如果没有和他共度一生的打算，一定一定不可以让他标记你，知道吗。”


    “你的腺体太脆弱了，一旦他控制不住完全标记你了，你就永远和他绑定在一起了。”


    后面的话宁少虞都听不清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抽取信息素几个字吸引过去。


    沉默一会儿，他从宁秋怀里坐了起来，手攒紧被单，不敢置信地提高了声音：“爸爸，你知道这么频繁抽取信息素代表什么吗，我不能这么做！”


    “这，这对徐星湛太不公平了。”


    “如果我不能接受让他标记，提取信息素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宁少虞抿唇，很严肃地强调：“本来就是我生病了，没必要因为要给我治疗就去伤害另一个人。”


    AO的腺体是极其敏感的，Omega因为需要接受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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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的时候会自动分泌某种激素缓解疼痛，而Alpha则会感受到加倍的痛感。


    提取信息素则要用一根很粗的针管直接插入供给者腺体，在无麻药的情况下直接抽取大量信息素，痛感非常强烈。


    同时信息素大量亏空后，Alpha会因为信息素失调而身体陷入混乱，易感期会变得非常不稳定，极其容易突发。


    如果Omega不在他们的身边，他们很可能会陷入狂躁，甚至又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为了保护AO群体，进行信息素抽取手术的要求非常严苛，其中一项就是，供给者和需求者必须是依法登记的伴侣。


    原来这就是爸爸迫切请他联姻的原因。


    宁少虞抿着唇，不可思议指出：“抽取徐星湛的信息素，可能导致他的易感期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我作为他的Omega，连临时标记都不能给他，这也太，太过分了。”


    “爸爸，你教过我，人不能这样。”


    “被抽取信息素的是徐星湛，痛的受伤的都是他，就算要交易，我们也应该直接跟他交流，跟他说清楚一切条件，而不是和徐家做交易。”


    说着说着，宁少虞低下头，轻轻道：“他看起来对这一无所知。”


    陆周不忍心看疼爱的小儿子沮丧难受，纠结着说：“宁宁，你不要这样子，徐家答应这件事是有原因的，你的病……”


    “陆周，闭嘴。”宁秋及时打断了他，冷冷横了他一眼。


    他告诉宁少虞不要有心理负担，徐家也很疼孩子，既然答应了这件事，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只要好好治病，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就好。


    宁少虞依旧坚持要一个解释，他不断追问父亲刚刚想说的话是什么，让他直接把一切都告诉他，偏偏父亲眼神躲闪，爸爸闭口不言。


    说到最后，病房里气氛僵持。


    宁少虞胸膛剧烈起伏，眼周围红了一圈，他一把抓住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蒙到里面，闷闷道：“你们走，不跟你们说了。”


    宁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被子，叮嘱：“给你带了饭，等会儿记得起来吃。”


    宁少虞头埋得更低，不理人。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脸蛋憋红了。


    他呆愣愣抱着被子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不一会儿，眼底雾蒙蒙一片，轻轻眨了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轮到被子上，润湿一块。


    “呜呜……”宁少虞抬起手，用力抹了两把脸蛋，有点哽咽地自言自语，“这事情做的太坏了。”


    “我，我是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