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一步，悟有急事刚刚走了。”


    夏油杰将一杯咖啡和草莓布丁推到齐木楠雄跟前。


    齐木楠雄扫了眼草莓布丁，【我看出来了，是他的口味。】


    他喜欢甜食，不代表会摄入五条悟那样大剂量的糖分。这份草莓布丁感觉加了不止三倍糖，难怪配咖啡。


    上门拜访懂得带礼物，却带只符合自己口味的礼物，他都不知道如何评价那位白毛先生。


    【还有，我一点不期待和他见面。】


    每次见面都会被纠缠，打了那么多次都不腻，每次精力充沛。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咒监会当不会累的机器人使唤吧？


    齐木楠雄在心里吐槽。


    “哦，”知道现在面露调侃会将人赶走，夏油杰摆出一张正经脸，“黑子也刚走不久。今天是他第一次体术课，他被揍得太惨还动弹不了，我让人早些送他回去。”


    【现在开始学习体术未免太晚，】齐木楠雄冷漠脸，【等学会了估计会更加积极做好人好事。】


    “果然，”夏油杰微笑，“你昨天也去了米花町。”


    齐木立马说：【妈妈拜托我给亲戚送特产。】


    夏油杰顺着他的话，“也是，爆炸案那么大的事，还上了新闻，你在当地想不注意到都难。对了，你大概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齐木不说话，他自顾自的往下说，“应该不太巧等事情结束了才过去吧？否则以你的作风，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制服凶犯。”


    粉发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臭。


    反正对面那个教祖不会心灵感应，只能根据他的脸色胡乱猜。


    他才没有去那么晚呢。


    昨天，总之，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他还是决定去米花町。他也算好了时间，刚好是电影结束后，黑子去波洛咖啡厅的时候。


    哪怕被发现他坐在咖啡厅里，他也能解释是替‘吃不到波洛的咖啡果冻就会闹’的爸爸买的。


    结果在波洛等了一会，没等到黑子，反而通过店里的电视直播知道影院被安装炸/弹的事。


    他第一时间到达影院，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存在感越来越薄弱以及使用术式越来越熟练的黑子哲也。


    对方没有联系他。


    少年心想，黑子向来体贴，肯定打算观察完局势再联系他，防止他遭遇危险。他不觉得自己会遭遇危险，但提前领了这份情。


    等啊等，等到黑子打晕了一个从犯，等到黑子拿走两把枪，还把其中一把送给一个粉·发·男孩，等到主犯反悔，黑子利用主犯的下意识行为制服持有遥控器的人，等到炸/弹被拆，黑子见到警察表哥还去警视厅，他都没等到对方的联系。


    真正可以隐身的齐木楠雄不理解，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首先，黑子清楚他的实力，还曾经喊他‘神明前辈’，应该非常信服他的水平。


    其次，前一日他看在咖啡果冻的份上，告诉对方待在米花町期间随时和他保持联系，这不就是暗示对方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联系他？


    难道在黑子心里，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


    啊，他不是说自己在黑子心里地位很高，而是指自己实力很强，黑子也知道这件事，所以遇到危险会想到他。对于一个才开始学习使用咒力和术式，术式还偏辅助系的初中生来说，这个时候向他求助才正常吧？


    再说了，他是黑子的朋友，遇到危险向朋友求助很正常吧？


    他不是说他把黑子当作朋友，而是黑子把他当作朋友，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关系很好。证据就是认识了十年的菜菜子美美子居然通过黑子委托他收拾田中，还让黑子把酬劳咖啡果冻交给他。


    肯定是黑子平时的态度让她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了，黑子也把他当做朋友，那他勉勉强强也把黑子当做朋友吧。


    结果在真正遇到危险时，黑子没想到他，更别说求助。


    就很气，气到看到黑子发来的消息时，人生第一次赌气不回消息。


    齐木没想到黑子会因此误解或者说担心他生病，大晚上先是联系夏油杰，后是费劲周折找到他家。


    这么担心他，应该是把他当做朋友吧，那为什么不求助？明明知道他那么强，明明现在实力还很弱。


    以上这些心理活动，齐木楠雄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狡猾的大人。


    狡猾的大人脸上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真的很碍眼，心理活动就更吵了。


    齐木楠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借由这个动作掩藏情绪。


    【这是加了多少糖？】


    夏油杰无辜脸，“按照悟的口味加的，你们都喜欢甜食嘛。”


    齐木楠雄想到另一张无辜脸，心想不愧是师徒。


    【我们俩的喜欢有区别，不要混淆。】


    “抱歉啊，”夏油杰语气有些敷衍，表情却意味深长，“我不如黑子体贴呢。”


    齐木楠雄不爽的放下咖啡杯。


    【你想说什么？】


    “嘛，成熟的大人只想告诉不成熟的小孩，遇到这种事，坦率的问出口才是解决之法。”


    齐木楠雄冷笑，【强调自己成熟的人根本不成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和另一个大人会因为‘你往我的荞麦面里加辣椒酱，我往你的果汁里加柠檬汁’这种事在公众场合大打出手。】


    两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是看着两人十年如一日的幼稚。


    夏油杰嘴角一抽。他分明记得事情发生时身边只有菜菜子美美子还有硝子他们。在心灵感应面前，他们根本没有秘密。


    【还坦率的问出口，】齐木楠雄继续发挥，【不知是谁十几岁的时候……】


    “好了，齐木同学，”成熟稳重的教祖大人制止了超能力者细数他黑历史的行为，“别告诉我你不在乎这件事。”


    【当然不在乎。】


    “那怎么我一提黑子和这件事，你就过来了？”夏油杰微笑，“一般周末你只想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看书，自在又轻松吧？”


    【呵，无良大人用咖啡果冻诱惑我而已。】


    夏油杰立马拿出手机，翻出两人的聊天记录，怼到粉发少年面前，“我是经常用这招，这一次绝对没用，你仔细看看，用你那双可以把人石化的眼睛仔细看看。”


    齐木楠雄：“……”


    他起身，走人。


    身后传来夏油杰悠哉的声音，“放心吧，黑子一直在苦恼你生气的事，哪怕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你。”


    【我没生气。】


    “嗨嗨。”


    齐木楠雄：“……”


    讨厌的大人。


    还有黑子，这么在乎他是否生气，昨天为什么没求助？全程没把手机拿出来，不就是完全没想到他？


    “叮咚——”


    齐木楠雄停下脚步点开手机。


    被讨厌的大人说中了。


    可以想象，一旦去了，以后肯定会被夏油杰拿出来嘲笑，还是算了。呵，他才不会做这种主动送把柄的事。


    ·


    【有事？】


    公园里，穿着常服的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秋千上的蓝发少年。


    “齐木君要荡秋千吗？”


    这是让自己坐下慢慢聊的意思，齐木楠雄想说‘不要’。


    “小助，我们去那儿荡秋千吧，刚好空了两个。”


    “哎？那个粉发哥哥好像要去玩，少了一个。”


    “没事，大哥哥不会和我们抢的。”


    哼，大哥哥会和你们抢，让你们提前接受社会的毒打。


    齐木楠雄找到理由，淡定的坐下，甚至还伸出手弹出一道力，让黑子哲也坐的那个秋千荡起来。


    这会没有风，两个小孩看不到黑子，只知道秋千自己动起来，吓得哇哇大哭跑掉了。


    “好可怕，我不要荡秋千了！”


    “我要回家！”


    黑子扭头看粉发少年，“谢谢你，齐木君。”


    【我只是想吓唬他们。】


    黑子没有反驳这句话。


    “我一直在想齐木君生气的原因。”


    【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是不会强调‘你又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我怎么会生气’的，齐木君。”


    齐木楠雄不说话了，心里有些懊恼。他一直很冷静，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这一次情绪波动有点大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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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那种无异于自曝的话。难道是咖啡果冻吃多了？


    还有黑子，平时那么体贴，怎么这次不体贴还点出来？


    他在心里小小的抱怨，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超能力和早熟，自幼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他从未产生这样的情绪。


    ‘不体贴’的黑子转回来，脚掌接触地面，让秋千停下来。


    “昨天，在进入米花町大概两分钟，街边的一家寿司店发生了命案。嫌疑犯之一竹内是之后影院爆炸案的主犯。”


    这是齐木楠雄不知道的事，【很巧。】


    “在电影院见到竹内时，我想到了齐木君。”


    齐木楠雄忍不住扭头看他，只能看到那张带着婴儿肥的清俊侧脸。


    起风了，晚风吹拂着少年如水般温柔的蓝发。


    “那瞬间，我下意识的想，‘如果是齐木君在寿司店遇到竹内，能够通过心灵感应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因为实力很强，可以提前解决爆炸案，部分人质不会受到惊吓，警方也不用出动那么多人，还被竹内威胁去准备十亿元。’”


    黑子也转过头注视着他，“紧接着，我为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愧疚，觉得对不起齐木君。因为有心灵感应，齐木君在进入米花町后，解决了一个麻烦，会发现下一个麻烦，几乎没有止境，牺牲掉所有个人时间，才会在提及米花町时露出抗拒的表情。”


    【我是觉得去米花町很麻烦，】齐木楠雄忍不住道，【但如果你……有那么多人受到炸/弹的威胁，我不介意去一趟。】


    黑子不说话，只拿那双清澈透亮的蓝色眼睛盯着他看。


    齐木楠雄忍不住继续说，【这就是你没第一时间联系我的理由？怕麻烦到我？人命关天，这个时候没必要体贴吧？】


    “不是这样。”


    黑子摇头，认真说出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齐木君，你很厉害，很温柔，很善良，默默的帮助了很多人，解决了很多麻烦，还不求回报。”


    【不要在这种时候夸我。】


    黑子继续道：“我觉得，阻止犯人启动炸/弹是警方的责任，不能因为齐木君很强，挥挥手就能解决问题，每次遇到这种事就想到齐木君，联系齐木君。


    “这个国家，这座城市每天上演着各种不法行为，阻止这些不法行为是警方的责任，就像其他人因为扮演不同角色，有各自的责任。没有道理因为齐木君很强，就把所有责任转移到齐木君身上，遇到事情就让齐木君出手。


    “齐木君是超能力者，也是会感到疲惫的普通人，一名高中生，喜欢吃甜食，有一点别扭，但非常温柔善良……”


    “扑通扑通！”


    【好了，别说了。】


    齐木楠雄站起来，他已经不敢看黑子那双眼睛了。


    黑子眨眨眼，小声道，“我不想齐木君误会和生气，想解释清楚。我很在乎齐木君，想和齐木君交朋友，认可齐木君的实力。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齐木君，是因为局势还在警方的掌控下，根据观察，竹内的确只想要钱不想伤害我们的性命。至于竹内拿到十亿后如何追回那笔钱和抓住他，是警方的事，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没有说齐木君不专业的意思，而是不能为了规避损失十亿、因为警方查案不力被公众质疑的风险，就将责任转移给齐木君。警方对民众负责，影院对客人负责，客人对自己选择去哪儿观影的行为负责。而这些责任，都不属于齐木君。我不想做那个将责任推卸给齐木君、对齐木君施加压力的人。”


    齐木楠雄觉得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黑子的声音。


    齐木君齐木君齐木君……


    “扑通扑通！”


    “后来出现变故，竹内反悔，不过我已经拿到情报，有把握制服他的帮手抢到遥控器……齐木君？齐木君？”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齐木楠雄转身就走。


    黑子站起来，难得提高了音量，“齐木君，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本来就没生气！】


    骗人，齐木君明明生气了。看到咖啡果冻都没露出开心的表情。


    黑子没把这话说出口。


    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他不确定的想，齐木君好像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