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林又涵喊完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紧不慢地从被砸个稀巴烂的校长室走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星院校服的少年。少年看到他，露出一个笑:“好久不见，林医生。”


    他的眼睛在林又涵周围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问:“司上校没跟在你身边吗？”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陈问。


    林又涵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他看向陌生脸庞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冷笑了声:“怎么，有胆惹事没胆见我，陆闻赋，我回来了你还要藏到哪儿去!”


    老人不紧不慢地迈步往前，“陆老院长他不在这儿。”


    说完，他眯着眼睛瞧了林又涵好一会儿，又说:“你不是星院的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米谷落地，林又涵走下来，“我看你也不是个活人，赶紧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闻言，老者瞪向他。


    “米谷，切断连接。”林又涵没有回他，而是对一旁的米谷道。


    米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眼睛的连接网切断。断开的那一瞬间，怒目圆睁的老者化为虚影消失，偌大的校长室也只剩下林又涵，米谷以及一直看戏的陈问。


    “他在哪里？”林又涵抬眼看向陈问。后者自从老者消失后，嘴角一直噙着笑，可一看那双眼睛，又似毒蛇一般的阴冷。


    陈问看了眼老者消失的地方，拍着手笑起来:“不愧是十年前的天才，人是死是活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可惜，你今天来想过自己能走掉吗？”


    “你想拦住我?”林又涵嗤笑了声，“要么告诉我陆闻赋在哪，要么……作为你的学长，我不介意教你做人。”


    陈问:“学长口气未免太大了，教我做人我父母都没教会我，就凭一个半吊子死了十年的人，恐怕不行。”


    他又笑着说:“就算你查到我的档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故意留给你的。张远航恢复了记忆，但是你没有，在这一点上，我的优先权永远高于你。”


    林又涵盯着他，没说话。


    他确实没恢复记忆，也确实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但是如今陆昭精神力暴涨，他不得不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又涵直觉陆昭的精神力暴涨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与陈问交谈这么久，迟迟不见陆闻赋的身影，像是一场早已为他设下的棋局，就等着他走进圈子里。


    “不干什么，就是想给你看个东西而已。”陈问打了个响指，“出来吧，青岚。”


    听到最后两个字，林又涵瞳孔骤缩，像是觉得自己幻听了。青岚作为顾辞的机甲，怎么会出现在星院?!


    然而陈问说完后的三秒，他就看到一个黑色，机身印着玄武图纹的机甲一步一步地从校长室的暗处走出来。


    机身带动的部件在走动时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


    它走到陈问身侧，用陌生的语气说:“好久不见，编号S02机甲，米谷。”


    只一瞬间，一股血气涌上林又涵的心头，他握紧了拳头才勉强站稳。


    见状，陈问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学长啊学长，四象系列的机甲也不过如此，只是动动手指，它就忘了原来的主人。”


    “你当初设计有想过它会站在你对面的一天吗？”


    林又涵觉得自己的心跳快极了，像是要溢出胸膛，血淋淋地摆在他的面前，刺激他的双眼。


    “卑、鄙、小、人!”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眼睛红的能滴血。


    他待在实验室七年，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青岚会易主，甚至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此时此刻再看到熟悉的机甲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它的主人不知所踪，林又涵想想都觉得可笑，然而笑过之后就是心口淤堵，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毫无预兆地扎进心里，痛的千疮百孔，不能言语。


    “顾辞在哪？”林又涵已经压制不住怒气了。


    尽管是面对生气的林又涵，陈问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他玩味地说:“学长待在哪，他就待在哪。”


    闻言，林又涵闭上了眼睛，单手扶住米谷。


    陈问语气不停，继续道:“现在陆昭精神力暴涨，蒋宇、顾辞失踪，林又涵，这三个人，你要救谁？”


    “闭嘴!”林又涵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声音能难听到听到一句都是在污染空气。


    他睁开眼看向青岚，“虽然四象系列的机甲很强，但是以你的精神力，不足以驾驭它。”


    “你还以为现在是十年前那个时代吗？”陈问冷声道，“一个四象机甲，只要我想，就没有驾驭不了的。”


    “呵。”林又涵气笑了，他冷冷地盯着陈问，心里恍然，原来当初不拦着自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十年前设计的四象系列机甲和编号S0机甲，就像是他的命根子，只要动了其中之一，都是可以要了他命的程度。


    十年前是朱雀，现在是玄武……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林又涵不打算再和他废话，他把靠在米谷的手收回来，语气平静道:“那就打一架吧。”


    “你输了就滚远点，别脏了我的机甲。”


    他后退了几步，却突然瞧见早已被拆了电路板的墙壁亮了起来。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


    星院的教师办公室里，百燎把泡好的咖啡放到司暮云的面前，转身回到了廖百星的身边。


    廖百星喝了咖啡一口，问道:“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司暮云没有动面前的咖啡，他脑海里不断回想今天看到的一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上次让你查的怎么样？”


    “哦，这个。”廖百星让百燎翻出找到的信息，边看边说，“一个月前，陆老离开了蓝星，但是他似乎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回中央星，而是直接来了浮星。”


    “百燎根据他终端的定位追查，但是在他到达浮星的第二天，定位就消失了。是彻彻底底的消失，直到三天后他的定位才重新在星院出现。”


    她看向司暮云，“你上个月不是在追查安阳街的案子吗，他定位重新出现的时候，安阳街刚好发生了火灾。不光如此，一个月前，徐焱也来了唐德城，似乎是某个区域的安保装置要他设计，但是他做完之后就离开了唐德城。”


    说完，她又疑惑起来，短短一个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唐德城？


    但是也是在这之后，林又涵才彻底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林又涵和唐德城又有什么关联？


    “对了，昨晚校长室是不是你们砸的？”


    司暮云点了点头，“林又涵的表弟不见了。”


    廖百星诧异，“不见?”


    “我们是一起进的档案室，但是他进去之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司暮云淡声解释，“我们这次去找张远航的纸质档案，但是并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另一个人的档案。”


    “前段时间，安阳街发生死案，悦湖江心洲也发生了溺水案，我们找到的档案就是那名失踪学生和溺水死的学生。档案上记录的内容很诡异，两个人都是十年前那届的入学，同年死。”


    廖百星边听着边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不是，死人还能复生?”


    司暮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这届学生有个人叫陆昭，今早谣言四起，有个人咬定陆昭在十年前就死了。”


    “啊?”廖百星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他死了，我现在看到的是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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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又涵救了他。”


    听到这句话，廖百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救人。”


    司暮云:“因为朱雀。”


    “朱雀……”廖百星喃喃说了声，瞬间明白了什么。


    当年科技大会在即，林又涵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去设计四象系列机甲和编号S0机甲，但是四象系列机甲的最后一部机甲朱雀迟迟未设计出来。


    她曾问过林又涵，为什么不设计出来？


    当时林又涵给了她一个模糊的回答，说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机甲自然也设计不出来。


    那时她还觉得匪夷所思，第一次听说要找到合适的人才能设计出相应的机甲。


    不过现在想想，林又涵的想法没错，四象系列的机甲完全是根据他们本人设计出来，适配度是其他人不能企及的。


    -


    廖百星收回了思绪，“他当时应该把朱雀设计出来了，否则不会大老远跑到中央星。”


    司暮云语气很淡地说:“他不光是去了，他找这个设计稿找了十年，最后在档案室找到它。”


    “怎么会——”


    廖百星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朱雀的设计稿引林又涵去中央星，害的他丧命，找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发现在最近的地方……这不是把林又涵当猴耍吗？


    廖百星沉默地喝着咖啡，脑海里想象着林又涵在档案室发现朱雀设计稿的表情，无力感涌上心头，久违地感到疲惫。


    倏地，远处的天空传来一声炸响。


    司暮云和她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机甲举着一个黑色的机甲往地下砸，可很快地，便被那个黑色的机甲反客为主，砸在地上。


    廖百星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认出了白色的机甲是米谷，但是黑色的机甲……


    “青岚。”司暮云说道。


    司暮云说完，廖百星就看到了黑色机身上的玄武标志，那是顾辞的机甲青岚无疑。


    可明显的，顾辞并不在身边。如果顾辞在身边，青岚和米谷断然是不可能打起来，而且青岚的状态看起来很诡异。


    这时，一旁的百燎说:“我检测到附近有人的精神力发生暴涨。”


    话还没说完，司暮云已经神色严峻地跑了出去。


    廖百星也跟着起身，往校长室跑去。


    -


    宿舍里，赵明朗又探了陆昭的体温，温度比起刚刚丝毫不减，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暴涨的精神力。


    就在他急的手足无措时，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他，眉头紧锁地喊着:“林……”


    赵明朗俯下身靠近他，“林什么？”


    “林……”陆昭张了张嘴，但很快又歇了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虽然林又涵说看到什么也不要出声，但是看陆昭现在的状态，感觉再不解决精神力暴涨的事，恐怕就要不行了。


    想着，他反握住陆昭的手，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安抚道:“很快就好了。”


    他的精神力进入陆昭的精神力海，他以为里面已经紊乱不堪了，却突然看到一只火红的鸟盘旋在陆昭的精神力海。


    察觉到有陌生的精神力闯入精神力海，它警觉地看向他，但是过了一会儿，它缓缓鞠了个躬。


    赵明朗握着陆昭的手有点抖，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只火红的鸟，是朱雀。


    他退出了陆昭的精神力海，却感觉到一股浩瀚的精神力从远处传来，以极快的速度扩大到整个星院。


    这股精神力所过之处，好似下了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温凉浸人。


    赵明朗一下就愣住了。


    他抬头往精神力传来的地方看去，只一刹那，便感受到了比陆昭精神力更夸张的暴涨。


    他在陆昭的精神力海也感受到了这股精神力。


    是林又涵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