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缃叶回了涿光。


    她吩咐晴山守在山上，以免又有人想对她山上的妖下手，带着月魄下了山，欲前往芫岭。


    两人刚到达山脚，却见一人立在路边，朝她招手。


    “姐姐，你上哪去带我一个呗！”袀玄笑得开心。


    “我有正事要办，没时间跟你玩。”她越过他径直朝前走。


    “正事我也能帮你呀！”袀玄围在她身侧，边走边说，“你不带我的话，我就偷偷跟着你。”


    “你这人怎的如此！”月魄忍不住发恼。


    “那你跟着吧。”贺缃叶没管他，“月魄，咱们走。”说完两人飞身而起，御风前行。


    芫岭此时情形正严峻。


    昨日，月鸣珂和朱柿去了城西，那儿房屋毁了一大半，流离失所的妖族百姓们都被临时安排在几处旧祠堂中，那里空间大，慕凌之第一时间便派人来大致修理了一遍，勉强能接纳众人。


    如今天气正冷，云青冥带来的那些物资恰好能派上用场，但流民众多，终是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尤其是疾病这一方面。


    许多人在洪灾过后，发病迅速，让人防不胜防。


    月鸣珂将那些珍贵的药和古书一并交给朱柿，并告诉他，这些都是云青冥私人出的，让他好好利用，朱柿万分感激。


    “太子殿下和少祭司心怀苍生，老夫佩服。”


    月鸣珂连连摆手：“不敢当。”说完便去帮忙救治病人了。


    只是，第二日，她才发现，病情比她想象中更为猛烈。


    “少祭司，此处太过凶险了，要不还是先回去吧。”朱柿委婉地提醒。


    一炷香之前好好的人，在眼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月鸣珂眼眶发酸，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巫医前辈不必担心我。”


    “唉……”朱柿轻叹了一声，又道，“若是少祭司有任何不适，定要及时告诉老夫。”


    “好。”


    她重重点头。下一刻，又忙着去照顾病人了。


    待喂完一碗汤药后，她站起来转过身子，看到了祠堂外的贺缃叶。


    “缃叶！”她端着碗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而后又发现不妥，“此处危险，你快出去，去慕府等我，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谁知贺缃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语气认真：“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虽说眼前的场景的确有些让人心惊。


    月鸣珂抿了抿唇，端起一旁桌上的两碗汤递到跟前：“这是预防疫病的，你们先将它喝了。”


    贺缃叶接过，分了一碗给月魄，而后自己一口闷了下去。


    “好了。”她把碗放在桌上，“我能做些什么？”


    “我听爹爹说，那化蛇虽是幼年，却狡猾得很，逃到城外去了，一时之间还未找到，你可否……”


    “好。”还不待月鸣珂说完，贺缃叶就应下了。


    化蛇。思及师父，她倒是想会一会。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我去同爹爹说声，让……”


    “不必，我去找太子即可。”贺缃叶轻声打断，她不想兴师动众，私下知会一声云青冥便是。


    “定要先顾好自己。”月鸣珂眼中尽是忧色。


    “你也是。”贺缃叶放柔了声音，“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咱们晚上在慕府见。”


    “好。”


    贺缃叶直接去慕府见了云青冥。


    “山君？”云青冥没想到她会来，声音带着少有的惊讶。


    “听鸣珂说，殿下正在抓那条化蛇，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单刀直入。


    云青冥一时有些迷惑：“山君是来帮我的？”


    “殿下此言差矣，我前来是为了相助鸣珂，她请我帮忙抓的。”跟他有什么关系？脸倒大得很。


    “哦。”云青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有劳山君了。”


    贺缃叶：撞邪了他？


    说完，他拿出一副地图挂在墙上，用木条点了点其中一个地方：“此乃芫岭地图，昨日扶光带人追踪到此处，发现它逗留了片刻，而后消失不见。”


    贺缃叶循着木条所指看去，视线落在了一处名为鹿屏的山峰之上。


    “鹿屏？此处可有何异常？”


    “暂未发现，还在搜寻。”云青冥放下木条，取了地图，又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筒状物一并交给她，“此乃云烟，若山君寻到踪迹，便以它为信。”


    “好。”贺缃叶一把接过，转身就走。


    云青冥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微闪。


    “山君，咱们现在就去这鹿屏峰么？”月魄在一旁问。


    贺缃叶将东西塞进袖中，只回了几个字：“去看看再说。”


    “是。”


    主仆二人来到鹿屏峰底下，贺缃叶却犯了难。


    整座山峰被密林覆盖，罕有人迹，白日里也显得黑黢黢的，瞧着有些渗人。


    “山君，这……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你怕了？”贺缃叶打趣一句。


    月魄就受激将法，立刻接了一句：“奴婢才不怕！”


    “那走吧。”贺缃叶将地图展开，拔腿就走，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姐姐，等等我！”


    她装作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但身后之人很快追了上来，嗓音中全是控诉：“姐姐，你怎的不理我？”


    “我这不是正在同你说话吗？”


    “可是我刚才喊你，你没应！”


    “我有急事。”她一边看地图，一边往前走。


    袀玄的目光也落在地图上，不由好奇问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找化蛇。”贺缃叶的目光仍在图纸上。


    “这里会有化蛇？！”袀玄的声量不由提高了。


    “不知道，这不正在找呢。”


    “那我陪你一起。”他笑起来嘴角的酒窝显得整个人十分乖巧。


    贺缃叶合起图纸，侧身看着他的眼睛：“这里很危险，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我没有在玩啊。”袀玄瞪着无辜的大眼回道。


    “算了。”贺缃叶懒得跟他掰扯，只说了一句，“一会儿有危险你自己跑，我没功夫管你。”


    “姐姐你放心，我是蛇妖，跑得很快的！”


    贺缃叶看他一脸自豪的神情，无奈摇了摇头。


    三人无声前进着。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林子里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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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摆拂过树梢一般。


    贺缃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就在那时，一个影子突然窜了出来，朝着三人袭去。


    “闪开！”她大喊一声。


    月魄和袀玄在危急时刻反应也极快，同时往后退。


    贺缃叶手持沧雪枪，迎了上去。


    面前是一只人面豺身，长着翅膀的怪兽，走动时如同蛇一般贴地而行。


    “这……便是化蛇么？”月魄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丑了，连本蛇妖的万分之一都不及，竟然叫化蛇，实在是晦气。”袀玄忍不住嚷嚷。


    贺缃叶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那化蛇像是听懂了袀玄的嘲笑，略显稚嫩的人脸上显出愠色，似要张嘴，但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朝几人释放水刃。


    许是才招致一场洪水，它需要养精蓄锐？贺缃叶心想。


    她挥舞手中之枪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而后眼见着迎面而来的水刃，变成了蛇形之水，像是真正的蛇一般，兜头朝三人游来。


    那蛇像是活物会咬人一般，更无处不在，威力强大，贺缃叶顿觉压力倍增，她算是体会到当年师父对付化蛇之不易了。


    这样下去不行。


    她艰难抽出一只手，在身上摸到云烟，甩向身后：“拉响它！你们先走！”


    “是，山君当心！”月魄一个错身接住云烟，迅速拉开筒盖，一道七彩光冲向天幕。而后她猛地扯过袀玄，向外跑去。


    “哎！咱们就这样丢下姐姐是不是不太好……”


    “闭嘴！”月魄边跑边瞪了他一眼，“山君怎么说，咱们照做便是。”


    袀玄被拉着往外跑，却忍不住回头看，却见贺缃叶单手持枪被那些扑面而来的水蛇击得倒退了几步。


    他知晓自己留下来也是于事无补，故而扭过头不再看身后，只飞速向前跑，希望援兵能到得快一些。


    贺缃叶手臂发麻，沧雪枪险些脱手，果然这上古妖兽确实不好对付。


    她重新握紧枪杆，发誓定要拖到云青冥赶到。


    一人一兽又僵持了一刻钟，那化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想要离开。


    然而贺缃叶极力阻拦，化蛇一怒之下，千千万万的水蛇陡然变化，竟成了十个庞大的化蛇分身，围住了贺缃叶。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几只分身竟然也同本体一般厉害。


    “欻”地一声，一道极细的水刃划过了贺缃叶的肩膀。


    不太痛，但片刻过后，彻骨的寒意，笼罩全身，贺缃叶蹙起眉心。


    她盯着周身这一圈庞然大物，打算速战速决。


    将沧雪枪横于身前，掌心用力划过枪尖，血顺着纹路流动，下一瞬，整杆枪光芒大盛，不停嗡鸣，像是要脱手一般，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贺缃叶腾空而起，感受到枪尖所指方向，用力一挥，整个密林被照得如同白昼，孩童的尖叫声响彻夜空，显得凄厉无比。


    而后那十个分身消失，只剩人面豺身的巨兽立在身前，脸上被灵力划开一道大口子，血糊了一脸。


    “糟了！”


    化蛇再次出声，若不将它杀死，定会引发又一轮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