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还怪倒霉的。以她的实力也不一定非要待在异管局吧？受这个窝囊气。】


    符悯无语：【您老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首先，不是所有人都和您老一样，不吃不喝也能活得天长地久，其次，异管局的工资还是很高的，而且非常之稳定。】


    【最后，异管局的消息灵通，有些消息在这里好探听。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到处求医问药，同期的狐狸最不济的也修出了六尾七尾，她也着急。】


    符悯将指尖从邬稞的眉心移开，只温声道好了。


    “感觉怎么样？”令狐双搭过她的手，连忙问。


    “好多了。”邬稞长呼出一口气，“多谢符先生。”


    “谢就不用了，你没事可以到酆都去溜达溜达，一只大鬼对酆都水土不服，说出去都没人信。”符悯摆了摆手，“其他人有什么不良反应的一律回去泡热水澡，把身上的阴气都逼出来就好了。”


    眼看着这事要送客的势头，令狐双也不好多留，驱车带着几人往回去。


    方才有点儿人气的庭院又归于平静。符悯也不着急收拾茶具，不出半个钟头，就见一人撑着伞又从复廊那里进来，翟暇时一个人回来了。


    “分身？”


    “本体。”翟暇时坐到了茶案对面，靠在八仙椅上，“留了个小幻影在那边，她们发现不了。”


    符悯了然。


    “说吧，这次又找我做什么？不会只为了问问六十八组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翟暇时之间捻着一只茶盏，“昨天晚上……”


    翟暇时还没说完，对面的符悯就传来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翟暇时木然：你懂个屁。


    “啧啧啧，急了，你看你。”


    这个话题还是不聊了，翟暇时直截了当道：“棺材找得怎么样？”


    “还没有信儿呢，找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你到底在里面放了点什么，我怎么感觉它有灵智？”符悯问。


    “有灵智？”翟暇时也感觉有些新奇。


    “对，每一次当晚快要发现它的时候，又忽然嗖一下不见了，这这真是奇了怪了。”符悯抱怨。


    不过二人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翟暇时紧接着就问：“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人会被分裂成三尸吗？”


    符悯挑眉：“三尸？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就问问。”


    符悯清了清嗓子，道：“首先，你这个问题问得就有问题，人不会被分裂成三尸，三尸是人的一部分，古书有云，常人通过修炼斩去三尸便可得道，但是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被三尸分裂的。”


    翟暇时手上转茶杯的动作变快了：“那神呢？和三尸有关的神的事，你知道多少？”


    符悯：“三尸我了解的不算多，你怎么不直接悄摸的把三尸神给绑了问问，那玩意胆子小，你再吓唬吓唬祂，量祂就是看到你也不敢出去乱说。”


    “就说你了解的。”


    符悯略一敛眉，撑死片刻，道：“其他的不多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听过一桩三尸神的破事。三尸是思过神，曾经有殉道者将自己的躯体献祭给三尸，自愿成为其奴仆。三尸神将其魂灵一分为三，分别炼化用作酒樽，外氅，以及步舆。可能是活人器皿太过好用，三尸神之后还想再取信徒炼器，但是再也没有成功过。”


    “为什么？”


    符悯道：“因为之后祂取作活皿的人，都不是自愿的。据不靠谱传闻，那第一位殉道者和三尸神有那么一段似是而非不可言说的关系……反正就是说，向三尸献祭、祈愿的人，都必须是自愿的。”


    阴雨天的溪市别有一番殊色，雨细细密密得织成一张网，拢得人透不过气来。


    故而穿堂一阵风来得恰当，一股算得上的清新的泥土和水雾的味道扑进了翟暇时的感官。她仰头，才返现那远处的天色的是一片淡雅素净的青绿。


    翟暇时不语，目光晦涩，符悯看着她的神色，不免有些好奇疑惑。


    “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那个殉道者。”翟暇时的眼神木。


    符悯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永远变成了酒樽，外氅以及步舆了吧。永世不得超生，略微有些凄凉可悲。”


    “凄凉可悲吗？”翟暇时喃喃，“既然是自愿献祭，那想来一定是很倾慕很信任的神明吧？既然已经决定把自己交出去了，又怎么会后悔呢，又怎么会觉得凄凉可悲呢？”


    “什么？”她的声音不大，故而符悯没太听清。


    “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


    自愿，自愿，自愿。


    翟暇时反复咀嚼着这自愿这两个字。自愿，原来不是一开始猜的他是被暗算才会被一分为三，但是又怎么会是自愿呢？


    混沌先神，生而强大，生而无畏，生而自私。是什么让他自愿将在三尸前献祭自己。


    翟暇时有些想不明白。她一路在雨里走着，从符悯那一处到翟暇时的住的地方距离很远，等翟暇时回去的死后，天色以及完全黑下去了，净空如洗，天边有二三点星，翟暇时忽然有些想念昆仑山了。


    *


    这一夜睡得不安稳，翟暇时第二天的气色都不大好，不过幸运的是，真如符悯所言，在家休养没几天，祝好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后面又休息了几天，她的眼睛已经彻底没有任何问题。翟暇时暗里给她检查过，恢复得很好。


    “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休息吗？”翟暇时抱着猫靠在门框边上，祝好顺手在毛茸茸的猫猫头上撸了一把。


    经过翟暇时这么长时间威逼利诱，这只蠢猫已经完全被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了，困了睡翟暇时的床，饿了逮着翟暇时的手腕小腿就是一口，出了翟玖颇有微词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


    单纯的物欲和食欲，还是很好对付的。


    “不了，我现在上白班，待会就去了。”


    翟暇时诧异，连小九都把头抬了起来：“你们单位这么压榨员工的吗？”


    “啊不不不，那倒不是，双姐又给我批了一个星期的假，是我自己想去的，还有挺多东西要学的呢。”


    “那也不急这一时。”翟暇时失笑。


    “是不急一时，但是……反正我感觉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要是下次再碰到和上次的那种情况……我希望我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昨天符先生不是也说了吗，我可以试着多接触解除这些东西。”


    “现在不怕了？”翟暇时打趣。


    按理说寻常阴阳眼只能看到鬼魂一类的东西，但是祝好也不知道是情况特殊还是什么的，她能看见人身上一些更幽微的东西，比如说……业障和因果？


    这真的是很奇怪的能力，祝好曾在一对面容慈祥的夫妇身后看见一层灰黑的雾气，听到孩子的尖叫，并拒绝了他们的收养。那对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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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走了孤儿院的另一个孩子，后来，那个孩子遍体鳞伤地从收养他的家庭逃出，倒在了孤儿院门口。


    祝好曾在学校里碰见一个治学严谨的老师，但是她看他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瘴气，经过他身边时，总是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和尖叫，在祝好毕业之后听说，那个老师被爆出诱|奸学生的丑闻锒铛入狱。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祝好也渐渐明白那些黑雾啊、哭声啊意味着什么。她也想过想用她的能力做些什么，然而遗憾的是除了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真的是很让人痛苦的能力，不管是能看见那些吓人的鬼魂还是那些奇怪的因果。因而祝好并不是很喜欢与人交往。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交往得比较近的人，除了和她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姐之外，似乎就只剩下一个翟暇时了。


    “怕的，当然怕，说不定会得多了就不怕了呢。”她笑得有点羞涩，“说不定再多见一点就不会怕了呢？苏况说他之前也怕，胆子也是吓大的嘛。”


    “再说了，这些事情迟早也是要面对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给了翟暇时一个巨大的拥抱，两人中间的小九被挤成薄薄的一张猫片，祝好乐呵呵上班去了。


    翟暇时咋舌，每个人刚刚上班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的，朝气蓬勃，工作积极，等过几个月就只会骂单位、骂领导、骂同事了。


    不过刚刚入职异管局的新人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尤其是经历几个什么任务，见过些什么生离死别之后，忽然就对自己的位置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认识之后，都会这样想。


    有了能力，自然而然就有了责任，又有了一腔热忱。翟暇时还挺喜欢看那些新人一腔抱负到最后被磨得麻木的样子的。


    这一套话术也就能偏偏新人，在这鬼地方待久了自然就麻木了，那个叫令狐双的狐妖倒是很有意思，她在异管局这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也不厌倦，也不走，也不争权夺势，倒是很少见。


    翟暇时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指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是小九在咬她的指节，留下一个不大的牙印。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从前几天晚上就发现你不对劲。”小九道。


    “你好意思提那天晚上？”翟暇时气笑。


    那天晚上翟暇时从符悯那里回来就昏昏欲睡，偏偏小九不知道怎么回事，灵府里面乱成一团，翟暇时一看，好嘛，孩子饿狠了，眼睛都饿绿了。


    一口咬在翟暇时的胳膊上，他就和饿死鬼一样吮吸舔舐。明明在东山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饥饿，怎么现在就这么不能忍耐了？


    等小九早上美美享受完他的早餐，翟暇时探入他灵府外围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他的妖力上涨了不少。


    于此同时上涨的还有翟暇时自己的力量。这是个好兆头。


    “你的原型是猫吗？似乎不像是。你现在妖力也充盈了，为什么不化原型？”


    最早从混沌中诞生的两位先神——女娲和伏羲，皆是人首蛇身，蛇无甲，故而灾祸都避开，这是大吉的征兆。之后日月轮转，又有两位先神从混沌中诞生。


    暇时和玖。


    不知道是不是混沌懒得再赋予一种新的形态新的征兆，暇时和玖的形态竟也沿袭了女娲和伏羲。故而翟暇时和翟玖在最初诞生的时候，腰腹之下并非是人的双腿，而是一条领片细密光滑，泛着凛凛寒光的尾巴。


    所以翟玖的三尸为什么会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