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个小时

作品:《饲养一只触手异形

    “我又不嫌弃。”


    安曜辰嘟囔着往林析的办公室走去,走了一半忽然响起林析之前的交代,转去了洗手间。


    “还是洗洗,万一把我毒死了就不好了。”


    他哼着小歌认认真真洗手,一阵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传来,安曜辰洗手的动作逐渐变慢,轻扯了下嘴角。


    “一所并不允许外人出入。”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安曜辰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关掉了水龙头,“可是我姐每年给你们送那么多钱,她来的时候欢迎很热烈呀,我这个弟弟来就不行了吗?所长。”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霍利斯透过镜子,与安曜辰对视。


    “啊……你说林析呀?”安曜辰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满怀恶意地不小心溅在了眼前这位上任才不到2年,并且已经三十多岁了的第一研究所所长身上。


    “这个嘛……我可不是外人,是内人哦。”


    扔下一句话,安曜辰微笑着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微微挑眉,完全转过身后笑意消失,暗道:


    情敌,有点威胁但不多的情敌。


    不远处,霍利斯疑惑地眨了眨眼,内人……是什么意思?


    等林析终于从实验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推开办公室门,不太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赖着没走的身影。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仰头靠着椅背。


    林析:“?”睡着了?


    她静悄悄走上前,第一眼看到了桌面上敞开的辣子鸡回锅肉水煮鱼泰椒土豆丝。第二眼看到了安曜辰凝视着天花板的呆滞双眼……


    她抬手探了探安曜辰的鼻息。


    奥,被辣死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说,要带安曜辰去那家她很喜欢的川菜馆吃饭时,他为什么一副赴死的表情了。那天因为种种原因没去成,这样看来幸好没去。


    林析偏头看着他的脸,瞳孔失焦地注视着天花板,额角鼻尖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发丝因为仰头的动作而垂顺到脑后,嘴唇微微张着,锋利的唇线浅浅晕开,透过缝隙,甚至还能看到一点被辣得通红的舌尖。


    林析:“……”


    她深深凝视了很久,直到安曜辰从麻麻辣辣的感觉中唤回了身体。


    他刚动了动脖子,准备坐起来,就感觉下颌被人握住了。


    林析垂眸看着他,脑后的白炽灯围着发丝晕出了一层光亮,眉眼被掩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真实的想法。


    她微微俯身,控制着安曜辰不许乱动,在即将贴下去的时候,望向了安曜辰迷茫且仍处于失焦状态的眼睛。


    原本想落在颊侧的吻微微偏移,贴到了唇角。


    半秒过后。


    安曜辰:“!”


    安曜辰:“!!”


    安曜辰:“!!!!!!!!!”


    一道惊雷当空劈下,椅子的扶手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嚓,看着已经若无其事站起来的林析,他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半晌化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他呆滞地抬手贴住嘴角,配上因为辣椒含着水光的眼神,活像一个被村头恶霸狠狠欺负过的小媳妇。


    “奖励你辛苦九个小时。”林析靠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搭上蛋糕,室温不高,它还保持着□□的样子。


    奖励你辛苦九个小时……


    奖励你辛苦……


    奖励你……


    什么情敌,哪个情敌能有他这唯一的正宫的待遇!


    一瞬间,安曜辰心中所有情敌的位置一降再降,直到排行榜的前十名都被他的名字满满当当占据。


    安曜辰缓慢且艰涩地眨了一下眼睛,终于在极度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还……还有吗?”


    “九个小时就能有一次奖励吗?我现在就……不不不,你能亲我九个小时吗?啊!你为什么要偷偷亲我,你还没有给我表白,流程呢?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对!!不应该是我亲你才对吗?以后要是有人问我的初吻怎么没的,我难道要说被强吻吗……”


    安曜辰抱着红到要爆炸了的脑袋痛苦道。


    林析:“……”


    疯了。


    ——


    咔嗒。


    厚重的防盗门锁舌合拢,林析将门反锁,抬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家。


    “我回来了。”她说。


    她将蛋糕放在玄关,换鞋、脱外套、喷酒精消毒……仿佛某种盛大的仪式。在她做完一系列准备后,将视线艰涩地落在了精美的蛋糕盒上。


    偌大的客餐厅,只有两把椅子、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一个冰箱以及小小的餐桌。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成年人的生活空间,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的痕迹。


    林析极为认真地扯掉蛋糕的外包装,将垃圾随手丢在地上,捧着蛋糕托盘将它放进了空无一物的冰箱。


    合上冰箱门,仿佛自虐一般走进了主卧。


    过强的精神力,让她直到现在还记得最后一天争吵时妈妈的语气神态,也知道一门之隔她的一举一动。


    她模仿着妈妈的脚步,将自己封闭在了卧室里。


    妈妈应该是坐在床边,不停地哭着——林析坐在了床沿上。


    她抬手触摸自己眼皮,哭不出来。


    林析起身拉开门,一步一步重复在她出门后妈妈的样子,应该是先直奔她的卧室,后又拿起手机编辑信息,看看昨天做好的蛋糕的状态,听到阳台的异动抬头……


    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就连林析自己也未曾发觉,她这个房子的格局和那个温馨的小屋十分类似。


    不知不觉间行走的每一步,都在虐待内心深处的那个孩子。


    小孩趴在门边,看着厨房烧菜的妈妈流口水;小孩抱着玩偶,因为一起出去玩而开心大笑;小孩压着嗓子,在被窝里自言自语着悄悄话……


    林析重新打开冰箱门,捧出了精美的蛋糕。人头被咬断扯下时,出血量是非常巨大的,会在空中形成一个鲜红色的喷射状弧线。林析轻轻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欢快的童谣自手机播放器响起,林析闭着眼睛随着旋律轻哼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可以吹蜡烛了。”她说。


    她对着上方空空荡荡的蛋糕吹了一口气。


    “析宝又长大了一岁,妈妈好开心!”


    “嗯!!”


    时隔七年,滑腻的奶油裹着蛋糕坯再一次入口,死死附在上颚与舌根,尖锐地攻击着味蕾,喉头忽然涌起一点抗拒性的痉挛,林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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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自己咽下,直到感受到冰冷的黏腻从胃部升起。


    挺好吃的,她想。


    林析一口一口吃着,很少接受食物的胃显然没经历过这阵仗,很快便不舒服起来,似乎知道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吃蛋糕的速度忽然变得急切,终于……


    “呕……咳咳咳……”


    林析单手撑着餐桌,另一手扯过垃圾桶,不住干呕着。


    血腥味从口腔升腾起来,她抽出纸巾沾了沾,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


    她抬手按着堵塞难受的胸口,纯白色的垃圾桶被荡出了一层层光晕,视线模糊朦胧。


    一滴滴眼泪终于从眼眶涌出。


    餐厅的灯被开得极亮,击退了所有夹角处的黑暗,那个从武装卡车上跳下来,强硬地闯入了林析平淡生活的男人,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她周围的人太少了,22年的人生,熟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控制与压迫。


    林析眨了眨眼睛,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忽然与母亲单薄瘦弱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一间小小的屋子,残忍地困住了一个15岁的小孩,间隔7年的恸哭,第一次激烈回荡起来。


    一门之隔的墙外,安曜辰双手插着外套口袋,单腿屈膝靠在墙上,楼道昏黄的灯光斜斜洒在他的发顶,发丝的阴影将眉眼牢牢盖住,薄唇紧抿着,给精致的线条平添一抹沉郁色彩。


    林析第一次容许了屋子的混乱,走进浴室望向镜面中的自己。


    她取下浅蓝色的洗脸巾打湿,一点一点细致地擦干了脸上的奶油,洗干净脸,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析散开长发,取出剪刀,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五官,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这一点完全遗传了她的妈妈和素未谋面的父亲。


    但美貌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她遇到的不算多,但妈妈遇到的不少,她见过的也不少。


    人人都以为她是靠爬上霍利斯的床才有的今天的成就,甚至最开始,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


    但霍利斯只会对她表露出某种应该是占有欲的情绪,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行为,让她在起初的一段时间内,十分疑惑。


    不过无论如何,她的人生早就和霍利斯绑定到了一起,仅凭自己无法分开。


    “林析,我会好好爱你的。”安曜辰说了这句话。


    会吗?


    她不知道,也不相信。


    承诺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释怀,相信自己永远无法走出泥淖……


    是的,她无法释怀自己的错误。


    不过……


    林析忽然决定放过自己一下了。


    剪刀清脆合拢,林析攥着几缕长发,将其无情地丢到了垃圾桶。


    齐刘海轻轻搭在眼睫上方,挡住了和母亲一模一样的额头与眉毛之后,剩余的五官呈现出了近乎强劲的锐利,这大多来自另一遗传基因的主导。


    她抬手拂过自己的眼睛,滑落到鼻梁,再到嘴唇,轻按在了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凑近的呼吸,落在唇角轻盈的吻。


    她看着镜中全新的自己,放松地笑了笑。


    她对身边多出一个笨蛋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