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妍的脸被埋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耳畔的心跳很快，脸颊触碰到的胸口随着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着。


    许书妍听到他说：“幸好你没事。”


    是江怀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未平的喘息。


    鼻息有些热，喷洒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顺着衣领钻进来。


    有些痒。


    左手慢慢恢复了知觉，许书妍指尖轻轻抵着他的胸膛，故作镇静将江怀予推开。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自觉带了些亲昵。


    “我睡着了，没听见你的电话。那个……你……要不先进来？”


    江怀予从方才一路的精神高度紧张中回过神来，目光触碰到她时，又慌乱撇开。


    此刻，许书妍穿着条吊带睡裙，左肩的吊带许是因为方才大力的拥抱，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肩膀处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裸露。


    她刚睡醒，没戴眼镜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眼神有些迷离。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一股子黏糊劲儿，勾得人心里发紧。


    江怀予耳尖泛红，喉结用力滚了滚，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跟着进了屋。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时，屋里显得愈发地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怀予小心翼翼将目光落在许书妍左臂上，指了指。


    “姐姐……你的衣服。”


    许书妍这才察觉到不对，慌忙抬手将吊带提上来。


    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了手臂的伤口，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眉毛拧在一起，脸色又白了几分。


    “很疼吗？”江怀予几乎是立刻伸手。


    可指尖碰到她有些烫的皮肤后，又猛地收回。


    许书妍笑了笑，轻轻摇头，“没事没事，刚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你……你坐啊，我给你找双拖鞋。”


    说罢又像是怕他误会什么，急于解释道：“哦我爸的拖鞋。”


    江怀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上面还带着人身上的余温，有些热。


    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布料往身体里蔓延。


    他忍不住想，方才许书妍大约就是蜷在这沙发上睡着的。


    江怀予抬头朝她看去。


    梦洁姐说得不错，她看起来确实需要好好养一养。


    脸比昨晚见到的还要苍白些，嘴唇没了血色，眼神也透着一股倦意。


    江怀予开口问道：“姐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伤的？”


    许书妍在翻看微信语音通话记录时，就已经看到了江怀予发来的那条消息。


    【姐姐你受伤了？感觉还好吗？】


    她那时胡乱想着，江怀予怎么会知道自己受伤的？


    难道有同事发到网上了？又或者自己上社会新闻了？


    直到听见他解释：“我刚好路过你公司的时候碰到了梦洁姐，她和我说的。”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赶过来了。”


    许书妍抬眼看他，额间的汗水还没干透，粘了几根额前碎发在上头。


    方才站在他身后时，能清楚地看到T恤上洇出的汗渍。


    许书妍想起那几十通未接来电，心底一片柔软。


    她轻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工作上的一些问题，有个前同事不小心划伤了我。”


    她将拖鞋放在江怀予脚边，在他身旁坐下，大致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见他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双眼低垂着，眼眶有些红。


    许书妍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却莫名有些心慌。


    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而出声安慰道：“梦洁已经带我去医院缝过针了，医生说不算太严重，好好休息好好换药，问题不大的。”


    “你别担心。”


    江怀予脸色这才恢复如常，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就好。梦洁姐和我说你失血有些多，我打你电话又没人接，担心你晕倒了，所以直接就赶来了。”


    “没打扰到你吧？”


    许书妍摇摇头，起身走到餐桌旁，拿起两个杯子倒水。


    “人有些累，回家没多久就睡着了，没听到电话所以没接，抱歉。”


    她边说，边将倒了水的水杯递给江怀予。


    指尖触及他的掌心，两个人都顿了下。


    江怀予接过杯子，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和温度，低声说了句。


    “谢谢。”


    许书妍回卧室披了件外套，走回沙发时，犹豫了几秒，还是和他隔了半臂的距离坐下。


    刚坐稳，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许书妍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饿了吗？”江怀予见她窘迫地垂下头，突然觉得有些可爱，问道。


    许书妍点了点头，懊恼道：“嗯。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梦洁给我买了面包吃，回来后太累了也没吃东西。确实有点饿了。”


    她拿起手机，朝江怀予尴尬笑笑，“没事，我点个外卖。”


    右手顺手将茶几上的眼镜拿起，刚想戴上，手指有些不太灵活，使不上劲儿，怎么都戴不好。


    一阵手忙脚乱，左手的手机放下，许书妍刚准备换只手戴，身边的沙发微微塌陷。


    温热的气息靠近，柠檬皂的香气笼罩过来。


    江怀予微微侧着身，自然地将她手里的眼镜接过。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话语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转过来，我帮你戴。”


    许书妍愣了一下，仿佛受到某种蛊惑，转过脸朝他看去。


    他的脸此刻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射出阴影。


    那双澄澈的眼睛中，清晰地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江怀予很认真地拿起眼镜腿，凑近她脸颊时，伸出小指试探摸索着耳廓的位置。


    他的小指指尖很温暖，顺着耳廓轻轻向上摸索时，像是羽毛拂过。


    细密的痒意从耳朵蔓延到后颈，再顺着脊柱一路向下。


    许书妍闻着他身上的柠檬香气，浑身有些发软。


    觉得喘不上气，心跳都快停滞了。


    她指尖紧紧揪着裙子的下摆，极力控制着。


    终于，眼镜腿准确地穿过耳廓，架在了耳朵上。


    江怀予的样子变得清晰起来。


    他微微往前凑过来，调整着镜架的角度。


    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颊。


    “可以了吗？会不会歪？”他笑着问，手收回时，不小心擦过了她的唇角。


    两个人同时顿了顿。


    许书妍的唇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湿润柔软。


    江怀予视线落在上面，想要挪开，却控制不住自己。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缓缓放慢了自己的呼吸，身体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半分。


    两人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空气中，柠檬的香气混杂着许书妍身上沾染的橙花香，钻入鼻孔中，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纠缠。


    下一瞬，许书妍猛地往旁边挪开了一些。


    睡裙因为摩擦力被沙发蹭得向上卷，露出大腿一侧的皮肤。


    她慌乱起身，将裙子下摆拽了拽，结结巴巴道：“我……我……对，点外卖。你要吃吗？你应该不吃吧？我没什么事了，你不用管我。”


    江怀予收回目光，转过脸，端起水杯将里头所剩无几的水一饮而尽。


    他的侧脸对着许书妍，紧绷的下颌线能看出此刻正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极力深呼吸着。


    片刻后，才转回脸，无害地笑笑，“我去楼下给姐姐买吃的吧？姐姐右手不方便，等会儿吃东西的时候有个人在，好搭把手。”


    也不等许书妍答应，他起身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在家等我。”


    江怀予走后，许书妍长吁了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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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吻上去。


    人在受伤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就特别容易脑子不清醒？


    许书妍咬着下唇，抱起沙发上的抱枕，心里乱糟糟的。


    他还是个小孩儿，只是好心帮你戴眼镜。


    可她呢？心里在想些什么？


    居然在想他的嘴唇会是什么味道？会不会和他身上一样也是柠檬味的。


    许书妍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性格就是这样，对谁都好。


    不可以。


    许书妍，绝对不可以越界。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书妍打开一看，居然是何云森。


    何云森：【别忘了明天一起吃饭。火锅店定位我发你，还是晚上6点。】


    后面接着发来一个定位。


    许书妍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右手臂。


    行动不便加上不能吃辛辣的，她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和何云森没缘分，这周又约不上了。


    她斟酌着回复道：


    【抱歉啊，今天出了点意外我右手受伤了，需要在家静养几天。】


    【这顿饭我欠着，等伤好了再约。】


    何云森很快就回了过来，【受伤了？严重吗？】


    许书妍：【没事，已经处理过了，不严重。】


    何云森：【行，等你消息。】


    退出对话框后，许书妍想了想，给周薇发去消息。


    许书妍：【薇姐，我受伤了。】


    随后跟着一个哭泣猫猫头的表情包，和一张缠着绷带的手臂照片。


    周薇过了会儿直接打来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一顿问。


    “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想不开伤害自己吧？许书妍你疯了吗？你那破班别给我上了！”


    许书妍瘪了瘪嘴，有些委屈道：“比昨晚的事还要糟糕。破班确实不想上了。”


    她把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电话里传来周薇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家？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照顾你。给我在家等……”


    在薇姐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前一秒，许书妍赶紧阻止了她。


    “别来，有人照顾我！”


    周薇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问道：“谁啊？你爸妈来了？”


    许书妍：“没。”


    周薇：“那是你那个同事？”


    许书妍：“也不是，梦洁后来回公司上班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用麻烦啦！”


    周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探究，“生活能自理啊？那怎么还有人照顾你啊？”


    “说，是谁？”


    “你那个相亲对象？何……何什么？”


    许书妍“噗嗤”一声笑了，“何云森。”


    周薇：“靠，真是他。”


    许书妍无奈道：“不是他。刚才他正好发来消息，我和他说了这件事儿，人家也就问了问，没说什么。”


    周薇：“那真是奇了怪了，你还有什么我不认识的朋友吗？那到底是谁在你家，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许书妍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也不是故意不说的，是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为什么江怀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又为什么现在下楼去给自己买吃的了。


    她想了想，小声说道：“是……小天才。”


    “怎么是他啊？！”周薇的声音陡然拔高，把许书妍吓得差点丢掉手机。


    她赶紧解释，“他听说我受伤了给我打电话，结果我睡着了一直没接。可能担心我在家晕倒吧，就来看看我。”


    “反正离得近嘛，他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儿。小孩儿挺热心肠的。”


    对，一定是这样。


    只能这样，必须是这样。


    周薇沉默后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他挺坏心肠的呢？”


    许书妍：“啊？薇姐你刚说什么？”


    周薇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许书妍：“好。谢谢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