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卧室，落到了江林夕紧闭的双眼上。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挣扎的掀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每天都会见到的天花板。


    她坐起身，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右手无力地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接着，拖着毛耸耸的拖鞋，慢慢吞吞的挪到了洗手间，刷完牙，准备洗脸的江林夕终于清醒过来。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起昨晚那些模糊而又滚烫的记忆碎片。


    秦朗握住她手腕时手心的灼热、他的指腹擦过脸颊时的笨拙……


    以及，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色，虽然眼睛红肿未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下唇靠近嘴角的地方那里细微的红肿，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都看不出，可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镜中的唇上，指尖悬在半空，有些不敢触碰。


    记忆里她攥住了的衣服，将他拉向自己，然后踮起脚。黑暗中彼此呼吸间的灼热，唇齿间的辗转。还有，他近在咫尺的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深暗浪潮……


    “江林夕，”她一边想着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自觉的颤抖双唇，无声地自语：“你真是……疯得不轻。”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秦朗像以前一样相处？这可能吗？


    江林夕深吸了一口气，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反复扑打她的脸颊，直到皮肤传来刺痛感，才用毛巾用力地擦干。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一场血色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才是关键。


    虽然噩梦中线索不多，但还是有的。梦中这戏剧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很显然是进行了改编，殉情被替换成了诅咒与谋杀，她想这可不是大部分人选择的改变风格，太特别了，不太像是正规剧场会做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如果自己抓紧时间找出对应凶手或者受害者，或许能和上次一样救下“朱丽叶”。


    这么想着，她尽量忽略心头异样的感觉，随手拿了件衣服换上，拿起手机和钥匙，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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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市局的路，江林夕走得很快，几乎可以说是下了车就一路小跑。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底那股燥意，越是靠近市局，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她的脚步在秦朗办公室门外顿住，右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打开。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必须面对秦朗，但是情感上根本没办法理智。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避型人格发作，她甚至想要先转个身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再去找秦朗。


    就在江林夕踌躇不定之间，她的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江江？早啊！你今天怎么来了？”


    江林夕回身，发现是许昭然，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衬得整个人清爽又挺拔，手里拿着一份早餐，刚从楼梯口走过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动不动的江林夕。当许昭然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亮起，比晨光还耀眼。


    “早。”江林夕伸手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回答：“有点事儿找秦队。”


    许昭然在江林夕面前站定，目光关切的在她的脸上上下扫视，眉头微微蹙起：“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太好，最近有好好休息吗？”他语气里的担忧显而易见，并且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近了一小步，更加细致的查看江林夕的状态。


    江林夕后退了一步，含糊地回答：“最近天天在家呆着休息。”说完肚子突然“咕噜”一声，早上出门急什么都没吃。


    “唉~”许昭然状似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依然噙着灿烂的笑容，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早餐塞进她的手里：“好好照顾自己啊，拿着，趁热吃。”


    带着食物香气的纸袋在江林夕的掌心有些发烫，她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这份早餐应该是许昭然自己的，下意识的想婉拒：“不用……”


    “跟我还客气什么？”许昭然直接打断了她的拒绝，声音里还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补充点能量，才好有力气工作嘛。”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在她略显不自然的唇上停留了一瞬，微眯眼，随即又扬起爽朗笑容：“快进去吧，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这么一打岔，江林夕心里那些乱七八糟反而不明显了，她对许昭然摇了摇手中的早餐，道了声谢，直接打开了秦朗办公室的门。


    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门外的视线。办公室内，秦朗正坐在办公桌边对着电脑，闻声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林夕清晰地看到，秦朗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她手里的早餐袋，然后才移到她的唇边。眼神深邃，辨认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耳廓的红晕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秦朗看着她，没有说话，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早高车流的声音。


    江林夕站在门口，她用力捏了捏手中纸袋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开口：“秦队，昨晚……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没来得及说，我有新的“梦”了。”


    “先把早餐吃了。”他的视线再次扫过那个早餐袋，顿了顿：“不急这几分钟，吃完再说，你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太好。”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水，走回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走回办公桌后坐下，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只是莫名觉得他看向屏幕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江林夕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默默打开了那个还温热的纸袋。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放到嘴里却让她有些食不知味。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视线低垂，能感觉到办公室另一头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又像是被烫了一样迅速的移开。


    终于，江林夕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从桌上的纸巾盒，抽了一张擦了擦手，端起秦朗倒的温水喝了一口。她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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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抬起眼，目光坚定地看向秦朗。


    “秦队，”她的声音比刚才冷静了不少，开始说起梦中的细节：“这次梦中是一个舞台剧或者说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过不是我们熟知的版本，而是改编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她尽可能的将梦中的的细节清晰、客观地描述出来。甚至枯萎的花瓣、精心挑选的白色婚纱、以及罗密欧身上若有若无的青橘气息小细节都说了出来。以及自己的猜测，比如说怀疑是一家非正规的剧院等等。


    秦朗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语，目光冷静地落在她脸上，随着她一点一点地叙述，眼神深处逐渐有了波动，像是在将她的每一句话在和他脑海中的某个画面重合比对。


    “你说的这个案子，”秦朗他顿了一下，看向江林夕清晰地说道：“不用查了。”


    江林夕一怔，下意识有些茫然的问道：“什么？”


    “就在昨天下午，在城西一家名为“边缘剧场”的地下剧院里，在表演改编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舞台上，饰演朱丽叶的女演员被饰演罗密欧的男演员用道具匕首刺中胸口，抢救无效身亡。”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江林夕眼中缩紧的瞳孔，继续说道：“现场勘查的初步报告，和你刚才说的基本一样，并且涉案的男演员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虽然他坚称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因为行凶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基本上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听着这些话，江林夕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无力感。


    “原来已经发生了啊。”她喃喃自语，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茶几上空了的纸杯上：“我还以为这次，也能来得及阻止……”


    “林夕。”


    随着秦朗的声音，江林夕眨了眨眼缓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秦朗。


    “你已经够好了。”秦朗弯着腰，身体前倾，视线几乎与她齐平，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温柔。秦朗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出江林夕错愕的神情，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


    江林夕怔怔地回望着他，秦朗率先移开了目光，挺直了腰背，重新拉回了社交距离。


    办公室内安静了几秒，刚才那短暂的对视，还在空气里隐隐泛起涟漪。江林夕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掌心微微出汗。她犹豫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秦队，对不起……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秦朗眉梢微挑，眼神带着询问。


    “昨晚，”江林夕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才继续说道：“我对你……”她的脸颊无法控制地迅速染上一层薄红，但她还是继续说道：“这次受害者的“爱意”太强烈了，强烈到分不清那到底是她的感受，还是我的感受。失去了理智……”


    “所以，当我给你打电话，见到你的时候，我、我很可能，是被那种不属于我的情感强烈地影响了。那个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