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宁亦文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的想法很不错。”


    宁哥夸她了。


    宁瑶瘪嘴，本就不高的情绪直接沉到了谷底。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宁瑶忍不住了，环顾了一下四周。


    学校是老派建筑，游廊，小院布局。


    小院除了正门，墙上间隔一定的空间还会做镂空，雕花以作装饰。


    她找了一个镂空的洞窗，踮起脚尖趴在墙边，透着洞窗往里看。


    伴随着一声隐约的惊呼声，宁瑶瞪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人站得极近，宁哥竟然好像还握着对方的手！


    虽然洞窗前树叶遮挡了一点视线，两个人距离宁瑶这也有点远。


    但宁瑶觉得自己没看错！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


    宁瑶捂住自己的嘴巴，居然是那日宴会上撞见的程家小姐程若萱！


    她浑身好像没了力气，整个人直直落下，就这么蹲坐在院子墙前。


    难怪宁哥说他们不合适，原来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


    宁瑶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


    明明已经想好了，只让他当哥哥的。


    她垂着头，脚边，身子两侧尽是花草，就这么挤在花草中间。


    脚边还有不少含羞草，她忍不住拿脚尖去碰了碰。


    含羞草很快羞答答地闭合了叶子。


    宁瑶却觉得难过，“怎么连你也不想跟我玩了是么。”


    宁哥如果有对象了，以后他……大概就是别人的了。


    宁瑶埋头在膝盖里。


    心空落落的。


    此时，什么上课，什么谣言，全都让宁瑶抛之脑后了。


    待宁瑶重新回到课室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


    老师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宁瑶整个人低沉得不像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回到座位。


    没过多久，便下课了。


    卜书丽看着宁瑶一脸丧气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宁瑶望了她一眼，问，“那个程若萱程小姐，是不是很厉害？”


    卜书丽顿了一下，点头：“是的。程大帅的女儿，出国留学三年了，前段时间才回来的。听说精通好几国外语，在国外也学了不少东西。”


    人长得好看，留学，家里还住那么大的房子。


    宁瑶喃喃道：“挺好的。”


    卜书丽还是不放心，抬手摸了她的额头，“没发热。”


    宁瑶捉住她的手，“我挺好的。没生病。”


    她只是心情不太好。


    卜书丽：“挺好吗？你脸色真的很差。”


    宁瑶冷不丁地，问她：“书丽，你家有兄弟姐妹吗？”


    卜书丽点头：“有啊，我有一个哥哥，我哥对我特别好。”


    宁瑶以为她接下来要说她哥哥的好，没想到卜书丽的情绪也低了下来。


    “只是，去年年底，我哥哥给我找了个嫂子。”


    开始低声给宁瑶说她的烦闷。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都在各玩各的。


    身处这般热闹的环境中，宁瑶本是觉得极其难过的，有种一个人将所有人孤立的落寞感。


    当卜书丽说起她那个哥哥，娶了嫂嫂以后变了个人似的，她忽地就开始与卜书丽有些同频了。


    她戳戳卜书丽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哥可能也要给我找嫂子了。”


    卜书丽猛地望向她：“宁亦文？真的假的？没听说呀。”


    说着，同时理解了刚刚宁瑶的情绪。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宁瑶点头，“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大家都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卜书丽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这样的，我们当妹妹的都是这样过来的。习惯就好了。”


    嗯。


    习惯就好了。


    宁瑶暗下决心。


    卜书丽想了想，从书本夹缝中拿出一张纸，“给你找点事情做吧。”


    宁瑶接过手一看，是一份辩论邀请。


    自从宁亦文在公园与人文言文辩论赢了以后，连带着学校名声大噪。


    学校对学生的思辨能力也是极其注重。


    时不时就会举办点类似的活动。


    这次的辩论就是其中之一。


    “辩题是，西学是否优于中学？”


    宁瑶念着上面的字，咬着下唇道，“但是我对西学了解并不多。”


    卜书丽满不在乎，“那又什么，了解不多就去了解呀，这场辩论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始呢。”


    “也是。那你参加吗？”


    宁瑶望着她。


    “参加呀！只是我还少两个小伙伴。怎么样，一起吗？”


    卜书丽朝宁瑶发出邀请。


    宁瑶点头。


    “试试！”


    她又开始有了干劲了。


    *


    下了学，宁亦文还是如往常一般过来接宁瑶。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宁瑶与宁亦文并肩而行。


    她眼神落在街道两边的小摊贩上，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


    左右观望，就是不敢让眼神落在他身上。


    每多看他一眼，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早上那一幕。


    心情也会低沉些许。


    但这是不对的。


    妹妹对哥哥的占有欲是很正常的，但是不能干扰到哥哥。


    宁瑶庆幸自己能早早发现这个问题，并且开始努力克服。


    “今日学得怎么样？”宁亦文一直关注着宁瑶的神色。


    “我记得你昨日预习功课的时候说有点难？”


    “还行。宁哥，你能给我说说辩论的事吗？”宁瑶弯起嘴角，笑着朝他说话。


    看着宁亦文的眼神清亮透明。


    宁亦文的目光从她脸上的神情挪到她的眼中。


    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纳到眼底，“你想参加下个月学校的辩论？”


    宁瑶点头，“是的呀，我的同桌你知道吧，卜书丽，她邀请我去她的小队了，我们小队有四个人！”


    说着，抬手比了个四。


    “但是这个辩题吧，我就觉得有点难。你能不能给我补补课呀。”


    就在此时，宁亦文眼角瞥见有个小孩飞快地朝宁瑶那边奔来。


    此时街道上人又挤，宁瑶心神也不在路面上。


    宁亦文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拉，躲过一个飞奔而过的小男孩。


    宁瑶一时没走稳，身子斜了一下。


    看着旁边接连跑过的几个小孩子，宁瑶回过头感谢宁亦文：“谢谢宁哥。”


    宁亦文顺手而为，也没打算要她的谢意，继续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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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的话题，“哪里难？”


    只是握着的手腕没有再放开。


    宁瑶被勾走了全副心思，沉浸在宁亦文的问题中。


    边思考边说：“一个是，我想知道这个辩论，怎么算赢？还有就是，关于这个西学，我了解的还太少。”


    了解不多就不能做对比。


    做不了对比还谈何辩论呢。


    宁亦文点头，“那晚上回家，我先给你说说辩论的事情，然后，再给你推荐几本关于西方文学、科学、历史的书籍，你先看看。回头不懂再问我。”


    宁瑶：“好！”


    “噢，对了，”宁瑶似是才想起来，“宁哥，其实你以后不用来接我的，我觉得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上学、下学了。”


    宁瑶说的在理，但是宁亦文没有答话。


    他面沉如水，手掌还握着宁瑶的手腕没有放开。


    明明整个人从行为还是动作又或者是表情都与刚刚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宁瑶就是能察觉出来。


    宁哥他好像生气了。


    宁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中有些忐忑。


    但她没觉得自己的提议有问题。


    她不会问宁亦文和程小姐的关系。


    她会做好一个妹妹应该做的，尊重这个“哥哥”的全部选择。


    但是她需要学会独立。


    她不想未来有一天，宁亦文让她自立的时候，她只能与十六岁那年一样，在院子中彷徨落泪。


    她现在，想独立，想做好学问，想积极准备接下来的辩论赛，还想好好计划自己未来的职业。


    宁瑶认为，这都是正确的想法。


    就在她准备出声，再次同宁亦文申请独自上、下学之时，宁亦文却被身后飞来的一股力道撞了个趔趄。


    握着宁瑶的手腕顷刻间松开了。


    但宁瑶眼疾手快，反手拉住他的手，“宁哥！”


    宁亦文在宁瑶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站稳，身后的人还不死心，又来一记。


    这次宁亦文设了防，心神专注，听到身后的动静，侧身躲过，连带地将宁瑶护在身后。


    转身一看，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


    两人都穿着黑色短褂和黑色长裤，腰间绑着白色的布腰巾。


    长得很壮实，其中一人还是个光头。


    街上本来是闹哄哄的，此时见到有人对峙，其中两个还是不好惹的模样，大家都不约而同避让开这里。


    走之前还不忘给宁亦文两人投送同情的目光。


    但也有人见情况不对，飞快地跑去找巡警。


    登时，宁瑶几人所在的地方瞬间一片空白。


    “你们是谁？”宁亦文拧眉，冷声问道。


    那个光头目光鄙夷地看着宁瑶，道：“这就是你妹妹吧，呵，狐狸精！”


    宁瑶：？？？


    找错人了吧。


    “宁哥。”


    “没事。”宁亦文安抚了一下宁瑶。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宁亦文！


    他眯着眼睛，目光如电地看着他们两人，“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被宁亦文的目光慑得脚步一滞，但随即反应过来。


    看着宁亦文修长削瘦的身形，暗骂了一声：“纸老虎！”


    差点就被这个“瘦弱”的读书人给唬住了。


    骂完，抬手朝另一个人示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