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铮把陌绾笙送去甜品店后，转身去了她房间隔壁的套房。


    在那里补了一早上的觉。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奔波，身体的疲惫将他淹没。


    待到霍聿铮再睁开眼时，巴黎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打翻颜料盘，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粉。


    远处的埃菲尔铁塔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醒。


    霍聿铮起身，冲了个澡。


    他换上一件深灰色衬衫，对着镜子系扣子时，他想起了陌绾笙早上说他“老胳膊老腿”时的狡黠模样。


    唇角因而不自觉地扬起。


    是时候去接他的霍太太了。


    石板路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霍聿铮走向那家甜品店，远远就看见橱窗里透出的明亮光线。


    他推开店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店内飘散着香甜的气息。


    操作台前，陌绾笙正专注地给一个草莓塔做最后的装饰。


    她系着白色的围裙，头发被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神情格外专注。


    听到门铃声，陌绾笙抬起头。


    在看到霍聿铮的瞬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陌绾笙的声音带着惊喜，“你醒了？”


    她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健，小心地放下裱花袋。


    霍聿铮缓步走近，扫过操作台上琳琅满目的甜品：“看来今天的成果很丰盛。”


    “那当然！”陌绾笙得意地展示着他们的作品，“这些都是为比赛做的准备，学长说我们很有希望获奖呢。”


    这时，贺子航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马卡龙。


    看到霍聿铮时，他微笑着点头致意：“霍先生，你好。”


    霍聿铮礼貌回应，“贺先生，辛苦你照顾绾笙了。”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陌绾笙解下围裙，仔细地洗了手。


    她转身从冷藏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纸盒，递到霍聿铮面前：“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霍聿铮接过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枚精致的马卡龙。


    正是那天他打来视频，碰巧看到的玫瑰口味马卡龙。


    陌绾笙期待地询问着，“现在要尝尝看吗？”


    霍聿铮摇摇头，合上纸盒，“回去再尝。”


    说着，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走吧，带你去吃晚饭。”


    陌绾笙转身看向贺子航，“学长今天还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吗？”


    贺子航闻声看向陌绾笙，他温和地笑着，摇摇头。


    “没有了，今天辛苦你了。明天的时候我们再讨论一下最后的细节处理。”


    从霍聿铮一进门开始，贺子航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旁他的身上，他在不断打量着陌绾笙这位家族联姻对象。


    陌绾笙对贺子航挥手道别，“那学长，我先走了，明天见！”


    走出甜品店，巴黎的晚风轻柔拂面。


    霍聿铮一手提着甜点盒，另一只手牵起陌绾笙的手。


    他问道，“想吃什么？”


    陌绾笙歪着头想了想，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决定吧。”


    霍聿铮低头看她，他注意到她眉宇间淡淡的疲惫。


    他轻声问道，“累了吗？”


    陌绾笙嘟起嘴巴，点点头，“肯定累啊，准备比赛也是很耗精力的。”


    紧接着她莞尔一笑，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不过呢，霍先生千里迢迢来找我，好像也不是那么累了。”


    霍聿铮：“要回酒店休息吗？”


    “不用！我们就沿街走走，说不定句碰到想吃的店了！”


    “好，听你的。”


    他们没有叫车，肩并着肩，沿着塞纳河畔慢慢走着。


    河水泛着金红色的波光，远处传来街头艺人演奏的手风琴声。


    他们穿过一个个街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


    陌绾笙偶尔会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某家橱窗里陈列的精致甜点。


    霍聿铮会跟着她一起驻足。


    又走了一会儿，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步伐因此变得有些协调不一致，但霍聿铮调整了步伐，让她靠得更舒服。


    晚风、琴声、灯影，还有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


    他们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一阵浓郁的甜味随风飘来。


    融化黄油的焦香，混合着面糊在热铛上煎烤的谷物香，还有隐隐约约的水果酸甜。


    陌绾笙猛地抬起头，看向气味的来源。


    “可丽饼！好香啊！”


    不远处，一个挂着暖黄串灯的可丽饼小摊正冒着腾腾热气。


    摊主是一位戴着红色头巾的法国老奶奶，正熟练地转动着摊饼器。


    霍聿铮任由她拽着自己快步走到摊位前。


    “要经典的法式甜可丽饼。”他流利地用法语对老奶奶说。


    他随即转头问陌绾笙，“你想吃什么口味？”


    陌绾笙开心地指着菜单，“我要加双倍Nutella巧克力酱，还有香蕉和草莓！”


    霍聿铮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对老奶奶补充道：“请再给我加一份焦糖苹果的。”


    当两份可丽饼递到手中时，霍聿铮的那份看起来格外丰盛。


    焦糖苹果馅料几乎要溢出来，表面还撒了一层糖粉。


    霍聿铮并没有先吃，他早已注意到陌绾笙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他那份可丽饼上。


    “尝尝这个？焦糖苹果是这里的招牌。”


    霍聿铮将可丽饼递到了陌绾笙的面前。


    陌绾笙没有客气，在他的可丽饼边缘咬了一小口。


    温热的焦糖瞬间在舌尖融化，苹果经过烹煮后变得柔软清甜，恰到好处的海盐味中和了其中的甜腻。


    层次丰富得让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霍聿铮轻声问道，“怎么样？”


    “太好吃了！”陌绾笙由衷赞叹，忍不住又低头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


    “这个焦糖的风味好特别，真的是意想不到。”


    陌绾笙就像只满足的小仓鼠，小口小口品尝着美食。


    霍聿铮眼底的笑意更深。


    待她品尝的差不多了，陌绾笙这才想起了什么。


    连忙将自己那份巧克力可丽饼推到霍聿铮地面前，“你尝尝我的。”


    霍聿铮在她刚才咬过的地方自然地咬了一口。


    浓郁的巧克力酱与柔软的饼皮在唇齿间融合，香蕉与草莓加入其中。


    霍聿铮点点头，“嗯，巧克力也很醇厚。”


    他顺手将两人手中的可丽饼换了过来，“你吃焦糖这份，巧克力这份我来解决。”


    陌绾笙的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她接过那份已经被她尝过两口的焦糖苹果可丽饼，继续享用起来。


    解决完可丽饼，他们继续在街道上走着。


    夜色渐浓，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最终，他们在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餐厅前停下。


    深绿色的雨棚，斑驳的木质门窗，从外面看，灯光柔和。


    霍聿铮推开厚重的木门。


    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这里的主厨擅长家常法餐，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陌绾笙看向霍聿铮，他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了解这里的一切。


    ……


    晚餐结束，他们一起回到酒店的套房。


    霍聿铮跟着陌绾笙走进了她的房间。


    陌绾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狐疑地看着霍聿铮放下手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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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疑惑地问道，“你没定酒店？”


    霍聿铮面不改色，“嗯，没定。”


    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破绽。


    虽然他实际上定了房间，而且就在隔壁，连行李都早已安置妥当。


    陌绾笙清了清嗓子，感觉耳根有些发烫，“所以，你要跟我一起睡？这里就一张床。”


    她指了指卧室方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镇定些。


    霍聿铮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在她身边坐下。


    沙发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他侧头看向陌绾笙，眼底带着笑意，“霍太太，不行吗？”


    陌绾笙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突然觉得再纠结下去反而显得自己太在意。


    她摆摆手，故作大方地站起起身，“行吧行吧，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一张床。”


    这话说得轻松，心里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她有些犹豫也是因为今非昔比了。


    一个月前他们睡一张床，和现在三个月相处后再睡一张床，有了一些变化。


    她非常明确，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些之前并没有的情感。


    这种认知让她此刻的大方显得格外心虚。


    霍聿铮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霍太太在紧张？”


    “谁紧张了？"陌绾笙别开脸，伸手去拿衣柜里的备用枕头。


    “跟上次一眼，老规矩，以中间为界。”


    霍聿铮点头，轻笑一声。


    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背影，他一切比想象中更有趣。


    等陌绾笙洗漱完出来时，霍聿铮已经靠在床的另一侧看书。


    暖黄的阅读灯勾勒出他的侧脸，颇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模样。


    陌绾笙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


    她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热，忍不住吐槽道，“我说，霍大老板，你怎么有钱，怎么不自己订一间套房？”


    “省钱。”


    这个理由让陌绾笙差点笑出声。


    她转过身，“霍先生，你省钱？霍氏集团是快要破产了吗？”


    霍聿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嗯，霍太太上次说，天天汇报行程，集团会倒闭，所以要省着点花。”


    陌绾笙想起自己之前确实在视频里这样调侃过他，没想到竟被他拿来当借口。


    她轻捶他胸口，小声咒骂道，“霍聿铮，你这是在耍无赖。”


    “嗯。”霍聿铮坦然承认，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不过，我只对霍太太耍无赖。”


    陌绾笙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原本想要刻意保持的距离早已消失无踪。


    她故意追问道，“那省下来的钱打算做什么？”


    “给霍太太买一辈子的马卡龙。”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温柔，“每天一颗，吃到牙齿掉光。”


    陌绾笙忍不住轻笑出来，“霍聿铮，你是不是忘了我自己会做？”


    “那不一样。”霍聿铮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发梢。


    “你做的要留着给我吃，我买的是专属于你的。”


    陌绾笙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鼻尖轻蹭过他睡衣的衣领。


    “那我要限定口味，每天不重样。”


    “好。”霍聿铮低声应允，“等你比赛结束，我们先把巴黎的甜品店都尝一遍。”


    陌绾笙：“然后呢？”


    “然后去比利时买巧克力，去意大利尝提拉米苏，去日本带回来最时令的和果子。”


    “把全世界最好的甜，都买下来，送到你的面前。”


    “那你要陪我一起吃。”她轻声说，“不然我一个人会吃腻的。”


    霍聿铮低笑，轻吻了陌绾笙的额头，“好，陪到牙齿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