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开始纠结。


    姜云僵在原地，双眼盯着刺绣上螺旋扭曲的花梗，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


    以当前没有脑袋的状态，再次穿回原来的空间，死亡还是存活，各50%的概率，无法用任何公式定理推算，只能凭借运气赌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刺绣上的螺旋圈数逐渐减少，二人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被扭成蚊香的花梗再度回归竖直状态，形似空间扭曲的螺旋消失了。


    姜云做出了选择，她还是害怕死亡的。她心里想。


    或许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开始，死亡和存活的概率就变了。在对死亡的恐惧下，认为自己会死亡的概率迅速飞升，几乎达到了99%......


    而认为自己回去就会恢复原状的概率则被挤压到仅剩1%，太低了，低到姜云放弃了这次机会。


    姜云的心情有些凝重，这时候的荀且却好似没事人一般。


    他看见刺绣恢复原状，便又从口袋拿出一件小玩意儿，朝架子上的刺绣丢过去。


    这次，形似骰子的六面体没能成功穿过，被刺绣画布一弹，掉在了姜云脚前。


    “姜姐，我们继续寻找线索吧。放宽心，只要还能活着，就没有绝路。”


    “你倒是心大。”姜云无奈一笑。


    “嘿嘿，没办法，当胆小鬼习惯了，我这脸皮练得可厚了。”荀且说着拍了拍自己依旧白净的脸颊，随即话锋一转。


    “以前总有大哥护着，现在又遇到姜姐你，老实说我还蛮幸运的。”


    姜云闻言挑眉，“我可没说要护着你。”


    “嘿嘿，那我就厚脸皮跟着。”


    姜云无奈摇摇头，被荀且这么一闹，原本夹杂着愧疚、懊恼等的复杂情绪被打散，她吐出一口气，右转走向摆满玻璃罩的铁架。


    铁架竖向摆了五排，每排铁架都有四层，最低一层在姜云膝盖下方，最高在姜云头顶一些，不过姜云抬头就能看到，并不算很高。


    架子上每层摆着10个玻璃罩，每个玻璃罩内都有一朵处在不同生长期的玫瑰，有的初发芽，有的已经长出叶片，有一两朵已经长出了花骨朵。


    但姜云快速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长成开花的玫瑰。


    看完铁架上的，靠墙面也有一层铁架，但只到姜云大腿中部，与其说是架子，不如说是一块极长的柜台。


    柜台上也间隔摆着玻璃罩，但并不多，基本上和正面墙同等长度的柜台上只摆了5个玻璃罩。


    5个玻璃罩等间距摆放着，姜云从头走到尾，一一看过去，发现其中4个玻璃罩内的玫瑰虽然开出花朵，但花苞很小，且呈衰败之势，看样子很快就要凋谢了。


    唯有最末端的第5个玻璃罩里，没有玫瑰花，只有一个空空的培养皿。


    姜云看了看只有1个指节深的培养皿，不清楚是培育的玫瑰已经掉落被处理了，还是还没来记得放种子。


    继续看了几眼，再没其他多余的发现，姜云穿过铁架，回到了刺绣架子前。


    荀且正躺在一旁的摇椅上，右手五指快速按压六面体每一面的小机关按键，左手则拿着两个核桃，在掌心快速盘着。


    “你倒是清闲，口袋里的东西不少。”


    “姜姐您说笑了，我这叫缓解压力。而且您猜错了，我这俩核桃是从背包里拿的，嘿嘿。”


    听到背包二字，姜云轻皱眉头，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但不等细想，胸口口袋里的相框传来动静。


    姜云迅速拿出来，只听到相框里的刺绣传来通讯声音。


    “姜云，小心管家，尽快联系上秦文君她们。真实时间应该已经到晚上了，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记住，这里的空间嵌套了不止两层......”


    听到一半，姜云已经猜到詹月明的状态，一定又是她那张道具木床搞的鬼，一到晚上，必须入睡。


    姜云担心詹月明的处境，本想询问几句，但这时空间内和相框中同步传来相同的问题。


    “玫瑰一共有几朵？”


    声音才落，詹月明的声音立即传来，“1朵。”


    然后，便没了动静。


    任由姜云呼喊，詹月明那边已经抵不过汹涌袭来的睡意，躺在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走廊上，管家脸色沉得可怕，她身后就是晚宴厅的前门，距离她身前不远处便是一张木床，床上已经盖好红色羊毛毯的詹月明睡得很香。


    管家试多次，她的能力无法穿透木床隔离出来的防护罩。


    此时，门后隐隐传来呼喊她的声音，是云城岛主，管家此刻一直维持的完美表情终于破裂，心里怒骂一句，挥手将詹月明连同木床移入右手侧窗边被詹月明打破的空间缺口里。


    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咬牙切齿道，“还不快点把这里的空间缺口补上，小心被她们发现，你接下来的戏可就看不了了。”


    话落，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右手侧有半人高，170成人展臂宽的洞口被缓缓补上。


    洞口内破败的花圃以及洞口边缘如多层纸张交叠般的痕迹一一消失，留下的，只有恢复原状的落地窗以及窗外在夜色中开的极美的玫瑰花圃。


    管家走到床前，透过窗上倒映自己的面容看向窗外，随后视线聚焦到玻璃上，整理一番自己的仪容，拉上窗帘，调整好微笑，开门走了进去。


    而另一边，姜云听到詹月明最后以极低声音说出答案后，便再也没有回音，猜测她已经睡过去，知晓木床的保护能力，姜云没有再担心。


    她说出了1朵的答案后，思索着詹月明传来的信息，穿过刺绣架子，走到了花房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那天井花圃，花圃里的玫瑰花绽放着，展示着此刻最美的自己。


    室外的夜色并非只有漆黑无法视物的墨色，头顶天空洒下来的星光点点，以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花圃中一部分玫瑰花。


    姜云反复咀嚼着詹月明的那句话，视线越过窗户上投影着的自己，紧盯星光下的那片玫瑰花。


    荀且方才也听到了相框传来的信息，他从摇椅起身，站在靠近落地窗的摇椅边，无事可做，只静静等着姜云。


    良久，姜云突然一愣，开口道，“荀且你看那边，光线角度是不是从来没有变过。”


    荀且走近，顺着姜云指的方向看去，左看右看也没发现那里的光线有什么不同，“姜姐，你不会看错了吧。”


    “不会，”姜云下意识摇头，“我记得我们进去晚宴厅前，就在那边的窗户看过，花圃里光线的范围和角度和现在的一样，一点都没变过。”


    荀且人虽然胆小，但却不笨，联想到詹月明传来的信息，立马反应了过来，“姜姐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一处静止的空间？”


    “没错，或者说这里是被编织出来的一个空间壳子，所有人可以在这个壳子里随意行动，但这里并没有时间流逝，我们体验到的时间依旧是壳子外的时间。”


    “我懂了，这是背后人搭建出来的场景。”


    “没错，按照月明她说的，这里搭建出来的场景像壳子一样由外往内嵌套了不止两层，或许只有答对每一次的题目，我们才能破开当前壳子，进入下一层。”


    荀且听着姜云的推测，也低头沉思，“可是这里还有所谓的正反空间，还有刚才正反空间里的问题都回答完了，按照姜姐你的推测，答案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外面没有变化？”


    姜云此刻的大脑运转飞快，在找到其中一个线头后，已经开始迅速整理杂乱的毛线，她并没有因荀且提出的疑问卡壳，只是继续解释。


    “如果这样看呢，除了空间嵌套，每层空间内都存在这样的由双面绣创建的正反空间，两者并不会互相影响。


    至于问题答案，这也很简单。


    最初我们进入晚宴厅前看到的花圃，那时已经是答完第一个问题进入第二层了，时间也从我进入的下午切换到了晚上。


    但至于为什么明明这时的第一个问题答案是错的，却也进入下一层，我猜测或许跟节奏有关。”


    “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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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你说过你一直经历的是前两个问题。也就是说两个问题才是一次真正的突破，问题1回答无论正确与否，都要继续走剧情进入问题2的场景内，但问题2一直无法突破，就只能在这两个问题无限循环下去。


    如果每次都循环在第一个问题，剧情的节奏会永远无法推进。


    你也看到了，我们进来的每一幕，甚至包括上岛后的一切，像不像是台下看戏的人登台，也成为了戏中人。在这岛上，我们只能按照排戏人的安排一步步向前，完成每场戏的重要节点。”


    听到这里，荀且有些懂了，“也就是说，场景1的嘲讽虽然存在，但并不是重要节点，重要的是我每次醒来都看到大哥死在我身边的那幕。”


    “没错，或许这才是关键。前面的一切，都只是让第一次进入的我们有沉浸式体验，才加入了剧情。


    在体验过一次后，固定的时间过去，问答开启，只要你没回答对，你只能一次次从台上醒来，看着身边亲密的好友身首分离。”


    “姜姐，那现在我们只要等第二个问题就可以了，对吗？”


    “不，在第二个问题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


    “找到三朵玫瑰空间里的我的同伴，我推测只有正反两个空间里的人都答对了，才能开启第3个和第4个问题。”


    “天哪，这个庄园背后的人也太变态了，这是有多爱看戏。千万一定最少只有4层空间，不要再多了，孩子经不起吓！”荀且说着，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然后转身朝姜云拜了拜。


    姜云被荀且的举动搞得很疑惑，不自觉向左后方退了一步，避开了荀且的那一鞠躬，“你这是干嘛？”


    “姜姐，在这里求神不如求你，拜你我更安心。”


    “去你的，别让我揍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能联系上我同伴她们吧。”


    “嘻嘻，这不简单，我们不是有...”


    说到一半，荀且卡壳，想要挠后脑勺，右手举起来却抓空了。


    “有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我们有一个很方便的通讯方法，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荀且抓不到后脑勺，反手抓了抓后背。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姜云抱臂站着，也思索着。


    “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了。姜姐，虽然想不出我们忘了什么，但我有一个办法。嘻嘻嘻。”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姜云觉得荀且现在绝对是一脸贱兮兮的在笑。


    然后，不等她问，只见荀且口袋一掏，一个手持喇叭出现在手里。


    手持喇叭通体白色，有她小臂长，很明显，这是从背包拿出来的。


    说起背包，姜云隐隐觉得就差一张纸的厚度，她就能想到究竟遗忘了什么，可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无奈，她终于放弃，指着荀且手中的喇叭，“你这声音能有多大？”


    “姜姐放心，我这是新世纪新产品，喇叭的声波环绕蓝星一周都不会减弱。”


    “呵，我还没见过声波能自行转弯。”


    “嘻嘻，就这么形容嘛，修辞。不过姜姐，你放心，这喇叭的音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来，录下音。”


    姜云接过递来的喇叭，按键录下声音，然后把喇叭口对准她手中相框中的刺绣。


    “希望她们还在晚宴厅。”


    说完，按下了喇叭开关。


    “大王你个大傻猫！”


    喇叭音量开到了极大，姜云拖着相框的手掌感受到强烈的波动，左手侧不远处的铁架子都抖动起来。


    声音循环播放，很快通过刺绣传到了三朵玫瑰空间，晚宴厅那张同样位于角落的刺绣上。


    “大王你个大傻猫！”


    此时正站在厅前高台上的大王猛地听到骂自己的声音，姜云的音色她自然不会忘记。


    “喵！”


    大王怒吼一声，纵身一跃，朝着声音来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