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停雪止，雾凇林发出几道破空声，一棵松树随之轰然倒地，宋怀玉提着铁鞭剧烈喘气，从指尖到整条右臂被铁鞭力道震麻。


    裴璟在一旁练剑，望见宋怀玉那边情况，终究是放心不下，从高台上飞奔下来。


    “我没事，不用管我，”说着，宋怀玉朝那处高台给裴璟使眼色。


    裴璟见昭阳熟稔地从小腰包里拿出伤药，这才犹犹豫豫回到高台继续监视洛思望寝殿。


    “我就说使这鞭子千万要注意力道，师姐怎不听我的话，这下好了，我这些伤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昭阳给宋怀玉右臂缠上绷带，捏着空了大半的膏药心痛道。


    宋怀玉瞧她财迷的模样忍俊不禁：“无事，待会儿我送你些灵石补偿如何？”


    昭阳“哼”了一声，后脑勺小辫子甩了起来，傲娇道：“师姐都是那般贫穷，我怎么能乘火打劫，师姐还不如教教我怎么使唤灵力。”


    宋怀玉放下袖子，又换作左手持鞭瞄准旁边一棵树跃跃欲试：“放心，我和阿璟任务多，不至于囊中羞涩，不过，你的灵石还没攒够？我记得宗门大比就在下月，你若是来不及我或许可以帮你问问梁宗主。”


    昭阳本就因为灵石不足买不到好材料而焦虑不堪，嘴边燎泡长了好几个，听到宋怀玉这句话，立马睁大眼睛喜笑颜开紧紧抱住宋怀玉的胳膊连声叫姐姐。


    “当真！？北河梁家可是汇集了天下最珍贵的锻造之材，若是能得到梁家主首肯，那！那师尊的灵剑岂不是有找落了！”昭阳几乎激动得跳起来，眉眼上的焦躁一扫而空。


    宋怀玉回忆起昨夜梁问宸飞鸟穿书，告诉自己梁家幻境得到了许多珍惜锻财和灵宝的事，便不以为意地笑笑：“对于这等小事，梁家主自会同意，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得到宋怀玉肯定，昭阳欢呼一声，狠狠抱住宋怀玉：“师姐可有想去的地方？不如师妹为你带路，放心，此次师妹请客！”


    宋怀玉还未出声，就听见高台上裴璟重重咳嗽。


    “这件事先放放，我们去瞧瞧阿璟的剑法如何？”宋怀玉揉揉昭阳的脑袋，转身超裴璟走去。


    在宋怀玉看不见的地方，裴璟抬眸，放下掩唇的手臂，对着昭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昭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面容扭曲气得跺脚。


    “怎会是他？”宋怀玉瞥见从洛思望寝殿内走出的白发修士不由诧异。


    此处高台恰好在寝殿右上角，对于下面发生的一切皆能观测，昭阳磨磨蹭蹭走来，也看见了宁渊。


    然而昭阳却见怪不怪：“这人怎么回事，都被打瘸了怎么还来。”


    宋怀玉这才注意到宁渊行走时脚步不自然的停滞。


    “你不奇怪？”裴璟插嘴问道。


    昭阳翻了个白眼，挤到宋怀玉身边：“奇怪什么，虽然师尊厌恶他，却也从未明面上给他难堪，他对师尊有愧，想要治好师尊旧伤也说得过去。”


    三人站在山顶讨论，从殿内走出了宁渊抬头，一双冷漠到毫无情绪的双眼盯住宋怀玉。


    宋怀玉与他对视几秒，霎时间激出了满身冷汗。


    那双宛如盯着濒死猎物的双眼，令在场三人都噤了声。


    “切！瞪什么瞪！看师尊旧伤好后怎么收拾你！”昭阳干巴巴嘴硬道。


    宋怀玉目送宁渊离开，随即转头对昭阳问：“不知洛师叔旧伤如何？我也会治伤，不如让我瞧瞧？”


    裴璟见状拦住宋怀玉：“怀玉，算了吧，洛师叔恐怕不会让我们治伤，不如我采些灵药送给洛师叔，算是感谢师叔这些日子的教导。”


    昭阳听二人有本事却不救人，立马摇头大喊：“不成不成！师尊面皮薄不肯让宴师叔治伤，但我不一样！我脸皮厚，师姐算我求你了，帮帮师尊吧！”


    宋怀玉和裴璟对视，半推半就答应了昭阳。


    昭阳目的得逞，立马拉着宋怀玉冲下山找洛思望，也不顾洛思望是否在闭关，气都没有喘匀一把推开了洛思望的寝殿大门。


    宋怀玉跟着入内，却看见屋内凌乱不堪，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甚至每招都是朝着让对方致命而去。


    “师尊！你怎么样了！”只见洛思望面色如土，脸颊上还有一枚没消的巴掌印，他倒在墙角，不停地呕出鲜血，整个人散发出绝望气息，


    昭阳见状急得眼圈通红，赶忙上去扶起洛思望。


    洛思望嗓子如同破风箱，不停嚇嚇喘息，见三人破门而入，强撑起身体斥责：“滚出去！”


    “师尊！不要骗我！你伤得这么重徒儿怎能无动于衷！”昭阳见洛思望不肯让步，当即泪如泉涌哀声哭道：：“师尊，若你出了事，徒儿必当自尽，到地下在与师尊全了师徒之情！”


    裴璟察觉洛思望疲惫地闭上眼睛，便知他妥协，随即关上了房门，顺手布下禁音阵法对宋怀玉示意。


    宋怀玉走上前去，捏住洛思望手臂，操控着自己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入洛思望体内。


    一缕缕灵力不断反馈，宋怀玉眉头越皱越深，看得昭阳心惊胆战，泪珠蓄在眼眶半掉不掉。


    过了半柱香时间，宋怀玉神情疲惫缓缓睁眼。


    “师姐，师尊情况如何，可......可还有望治好？”昭阳惴惴不安，眼泪先流了出来。


    洛思望休息片刻，此刻脸色稍缓，拍着昭阳胳膊冷声安慰：“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来都未治好，怎么会被一个毛头......”


    “可以治，”宋怀玉打断道。


    昭阳呼吸急促，看看洛思望又看看宋怀玉，当即站起身下跪，却被裴璟一把揪住了衣领吊在半空。


    “臭猫！你给我放开！”昭阳面容扭曲大叫道。


    裴璟松开，昭阳狼狈地跌坐在地，脸上却还带着万分感激。


    宋怀玉顶着洛思望质疑的眼神，从怀里拿出梁问宸给的聚灵环：“师叔，可要听实话？”


    洛思望沉默不语，终究在昭阳的催促下无奈地点点头。


    “元婴，不是师叔的吧，这般排异的反应，每动用一次灵力，便会身如刀绞，剧痛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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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怀玉抬眼语气平静道。


    “什么！！师姐！不对，师尊你快说句话呀！”昭阳瞳孔地震万分震惊，急忙晃动洛思望道。


    洛思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死死按住丹田方向，突然眼露寒意：“你，给我滚。”


    裴璟见势不对连忙缓和气氛：“怀玉对灵力的掌控无人能比，师叔，若怀玉说得不对，大可以使出一丝灵力瞧瞧。”


    昭阳生怕二人生了嫌隙，赶忙擦干眼泪跪在洛思望身边：“师尊莫要生气，他们一个是故人之子，一个又是器灵，怎会欺骗师尊，师尊不如放一丝灵力，再让师姐探查？”


    洛思望心中早已惊涛骇浪，脸上颜色百般变化，最终一股滔天怒火涌上心头忍不住狠狠喷出一口血来。


    “此事，莫要声张，”洛思望满头大汗，强忍丹田内不适一字一句艰难道。


    宋怀玉点头又问：“师叔可是知道了这元婴是何人的？”


    洛思望闻言胸口剧烈鼓动，终究还是咽下了血水狠狠闭眼偏过头去不肯再言。


    宋怀玉自顾自整理裙摆，随后站起身将那夜所见所闻以及对夏惟仁的猜测悉数讲了出来。


    昭阳早已被着变故惊地合不拢嘴，脸上带着恐惧去瞧洛思望。


    洛思望呼吸急促，手中死死攥着衣袖，强忍疼痛从地上站起：“我与他恩怨与你无关，但夏长老，我自会防备，你们若无事，请先行离开。”


    宋怀玉看出他勉强神色，便对昭阳眨眨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殿。


    从寝殿内出来，裴璟还未反应过来，直到二人走到玉衡峰脚下才回神：“怀玉要去找宁师叔？可，那样大的秘密被我们发现，宁师叔难道不会恼羞成怒吗？”


    宋怀玉拿出令牌递给玉衡峰看门弟子，在等待时便将裴璟带到了一边：“我猜想过，夏惟仁若真的是凶手，那么他想挑起二人争端，只要他们有一人死了，便可以将梁辛之死栽赃嫁祸，此推测如果能站住脚，只要保住他们二人就可以破了这局。”


    裴璟闻言，焦躁地甩甩尾巴：“宁师叔从来不近人情，怀玉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


    “无妨，今夜我们夜探玉衡峰如何？”宋怀玉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张地图，上面大到各房各屋，小到盆栽位置都被标注了起来。”


    裴璟盯着地图落款上的名字冷哼。


    在二人聊天时，关门弟子匆匆赶来行礼道：“抱歉，师尊今日无心见人，二位请回吧。”


    裴璟回礼，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宋怀玉拿出一几枚下品灵石送给关门弟子：“劳烦师弟，请再跑一趟吧。”


    “便说，李代桃僵，桃将为李而亡便可，”宋怀玉送出灵石，关门弟子满脸笑意拍拍胸膛：“师姐放心，师弟必定将话带到。”


    宋怀玉轻轻一笑，拉着裴璟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裴璟耳朵一颤停下脚步：“怀玉，”


    “走吧”宋怀玉笑不达眼底轻轻牵住裴璟的手腕。


    当最后一缕檀香气味消散，裴璟低声开口：“怀玉，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