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黄澄扯住刘端悦咬牙切齿地笑：“痛痛啊，你坑言和年就算了，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坑我干啥？”


    “那不是一时嘴快着急了嘛，黄澄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他缩着脖子狗腿道，“这不最后我们小组都参加了嘛，何苦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言和年纠正，把黄澄拉过来，“物理老师在外面站着。”


    她愣了一瞬，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不许说好小伙。”


    “诶呦，小伙子真好。”


    他抿抿唇一脸黑线。


    “言兄弟上厕所不？”刘端悦问。


    “不去。”


    “班长去厕所不？”他换个人问。


    “抱歉，我不太想去。”


    “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就是孤立我。”刘端悦喝完最后一口水愤愤说道。


    “对，他俩就是不和你玩，你看禾瓷话每次上厕所我都会陪。”黄澄煽风点火。


    禾瓷话闻言扭脸：“澄澄说什么呢？”


    “说我们两个关系好呀，话话。”她夹着嗓音道。


    禾瓷话脸突然一红，重新把身子转回去。


    刘端悦还在细数他们拒绝他的种种场景，听得徐闻脸一阵臊红，只好道：“我突然想去厕所了，我们一块去吧。”


    刘端悦蔫吧的脸瞬间展开，重新露出他的白牙：“我就知道还是徐兄弟你好。”


    他俩起身后，黄澄捣捣言和年：“你不去吗？”


    “我不想上厕所。”况且他爸了解他的洁癖别扭程度，捐了两栋图书馆的同时，也悄悄修了一个独立卫浴。


    “笨蛋，一块去上厕所是女生间最好的促进友情的办法之一，我觉得男生也不例外。”


    他看着她，清洁桌面的动作顿住，最后还是有些别扭地站起身子，跟了上去。


    “言兄弟，你也想上厕所了？”刘端悦见他过来，好奇问道。


    “嗯。”他应。


    “我们一会儿比谁尿得更远吧！”刘端悦黑耀石般的瞳仁闪着奇异的光。


    说真的，他后悔过来了。


    徐闻白净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物理老师喜欢在上课前提前站在门口等着，出门时刘端悦看了他一眼，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


    等稍微走远一点，才道：“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物理老师讲课时有口音？”


    说完，他双手捏住，扭扭嘴露出他平时上课的表情，清清嗓子开始模仿：“兜是错的，我讲过多少遍了，恁们还是每次兜算错！”


    神态语气拿捏了十成十。


    两人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迎面走来原本同样带笑的同班同学却瞬间板住了脸，冲他们使眼色。


    不对劲，这个氛围有哪里不太对。


    言和年的倒霉雷达开始敲响警钟，他缓缓转头，看见物理老师面无表情地在他们后面走着，眼睛紧盯着刘端悦。


    偏偏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还在添油加醋：“给你俩讲，上次可尴尬了，我和章鹏一块去上厕所，也和他模仿物理老师的说话方式，结果他就走在我俩后面，吓死我了。”


    “...那你要不要现在也回头看一下。”言和年捂住脸开口。


    徐闻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匆忙堵住刘端悦接下来的话，转身问候：“老师好。”


    那一刻，他的脸，黑得五彩斑斓，惊心动魄。


    “刘端悦，下课后恁给我来趟办公室。”


    之后黄澄得知这件事后，无情地嘲笑了他两天，导致她每次上物理老师的课，也会止不住地笑。


    -


    又一次的假期很快就来了，澄黄的月亮圆圆缺缺迎来了中秋。


    邵明的父母都不在了，中秋节便惯常要去黄青雯娘家过。


    一进门，家里那只萨摩耶又围着黄澄吐舌头转圈，经常躲起来的布偶依旧看不见猫影。


    “呀，姥姥你今天起床好早！”黄桂反常地坐在沙发上追狗血剧。


    “哎，你妈不许我晚睡，只能早起追剧打麻将了。”


    上次黄青雯带着她去体检，身体各项都还好，就是血压仍偏高，黄青雯隔三差五地过来看她有没有早睡，并嘱托她弟好好看着别让去打麻将。


    “姥姥，这就是人生啊，小的时候不能熬夜，老了老了更不能熬了，没办法。”黄澄长出一口气摇头感慨。


    “嘿，你这丫头和谁学的。”邵明看着她故作老气横秋的鬼机灵模样，温柔笑道。


    “和你。”


    “王子烨快出来，你澄澄姐姐来了！”舅妈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冲屋里吼，“他最近一直嚷嚷着想你，昨天淘气我给他训了一顿，正在屋里自己生闷气呢，看看一会儿会不会出来。”


    话落，一个厚实的小身影就风风火火冲出来了。


    “姐姐你来啦！”王子烨笑着露出小虎牙扑向她，“姐姐咱俩去遛滚滚吧。”


    黄澄咬着牙捏住他的鼻子，低声说道：“小声点，外面冷死了我才不想动。”


    她又是一大早就被喊起来收拾东西，此时困得难受。


    “姐姐，昨天我，我偷吃了一个冰激凌，妈妈就吵我，我心里可难过了。”他摸着自己胸口道。


    “最近在幼儿园学知识了呀，这小嘴叭叭的。”黄澄捏着他脸颊两边胖乎乎的肉。


    “小花老师说，你这样的就，就叫——”他的胖脸皱成一团，思考那个刚学过的新词语，“叫懒蛋！”


    黄青雯哼笑补刀：“看弟弟都知道你是懒蛋，黄澄澄你还不勤快些，快去遛滚滚吧，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真讨厌，去就是了。”低头一看，她竟从那张狗脸中品出几分得意，更加握紧了拳头。


    刚走出胡同口，王子烨就舔舔嘴唇：“姐姐，你看天真蓝呀。”


    黄澄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道：“这是灰色。”


    他又道：“姐姐，树真绿呀。”


    她侧头看了眼已经边缘已经泛黄的树叶，道：“这是黄绿色，嘶，王子烨你不会是色盲吧！”


    他胖手一撒，学着她的语气：“姐姐，怎么说话呢！我只是想吃面包了！”


    “我就知道你打着什么鬼主意，遛完再买。”


    她牵着一狗一人，走着走着不小心到了上次那个街道。


    “姐姐~班里的小朋友说面包店就在这附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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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现在就给你买，长大记得给我养老。”


    “姐姐你不会老~”


    他甜甜地拍马屁。


    说是别人告诉他在哪里，肯定是自己一早就摸好路特地带她过来的。


    黄澄挺喜欢他的，并不介意每次过来都要给他买东西的习惯，毕竟他知道自己吃人嘴短，每年的压岁钱都会主动给她分一半。


    舅妈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对钱这方面倒是不计较，甚至还会主动给她发红包。


    她牵着狗不好一起跟着去，走到门口时，黄澄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付款密码你知道的，反正姐姐手机里没多少钱，买就是了，不够的话你留在这里打童工。”


    “知道啦，我只买最想吃的那个。”他懂。


    他屁颠屁颠地推开门走进去，黄澄则留在原地无聊地和滚滚大眼瞪小眼。


    “滚滚。”她叫一声。


    “汪！”它便十分应场地答一声。


    “滚滚。”


    “汪！”


    “滚滚。”


    “...怎么了？”


    “晕！滚滚你会说人话了？”黄澄错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一直都会。”言和年突然出现在身后，握着拳头，羞耻开口。


    他们家中秋会在爷爷和姥姥家轮流过，今年也恰好来姥姥家了，这就被温岭南要求出门给她买附近刚开的一家网红店面包。


    干净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黄澄抬眸望去。


    少年身形颀长与身后簌簌的秋景融为一体。


    穿着灰色连帽卫衣，帽檐褶皱恰到好处的堆在皙白的颈部，头发比在学校时稍微短了些，将长眉完全展露，茶褐色眼眸微垂，安静专注地盯着黄澄，说不出的清朗隽秀。


    她微微惊讶，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明黄色外套，笑容灿烂：“呀！好巧呀，人滚滚，你和狗滚滚又见面了！”


    言和年心中莫名欣喜的情绪被她的话浇灭：“...别这样叫我。”


    人滚滚的情绪虽然不高，但抵不住狗滚滚的情绪热烈，它像是知道面前的男生和它一个名字似的，明显比方才亢奋，狂甩着尾巴围着他转圈。


    言和年微微转身避开它的接触，可惜狗滚滚以为那是欲擒故纵，口水滴在地面，更加狂放地追着他屁股跑。


    黄澄只能握紧手中的牵引绳，喝到：“好了滚滚，不许再跑了！”


    一嗓子下来，一人一狗都顿住了，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个滚滚。


    言和年面容羞红：“它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对呀，我也疑惑，它平时不这样的。”黄澄皱着眉思考，脑中闪过狗甩舌头追着他屁股后转圈的画面，困惑后又恍然大悟，“难道是，言和年...你屁股里有屎？”


    “没有！！！”他破防怒吼。


    “你凶我姐姐干嘛？”王子烨正挑着面包，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和他姐站在一起，放下盘子，迈着短腿噔噔噔地跑出来。


    言和年的脸更红了，声音却比刚才低了许多：“我没有。”


    “真是不乖。”他不赞同地看着他。


    言和年低头认错：“抱歉...我屁股里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