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十八岁

作品:《伊卡洛斯与桥

    【哥,你理理我。】


    2018.12.16,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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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梦穿越了,这是她迷迷糊糊在这里度过两天后得出的结论,至于具体因为什么穿过来的,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这时的裴梦才十八岁,上高三,因为小时候她爸爸总带着她满世界旅游,导致她上学跟不上课程,留级了一年,而陈罪因为小时候生病也和她一样,十八岁读高三。


    对再一次的学习生活,裴梦是抗拒的,但是当她看见哥哥那张熟悉还没有变得消瘦的脸后,也就渐渐接受了从头再来的事实。


    十二月,高三上学期,离裴梦出国还有一个月。


    她打算和妈妈商量在国内生活,陪在陈罪身边,哪怕永远是以妹妹的名义。


    阳城天气不比裴梦生活十年的洛杉矶,冬季会下很长时间的雪,大街上的树木凋零,又干又冷。


    老宅的暖气给得很足,加湿器也在餐厅的一角工作,水雾一束一束的冒出,冲退了空气中扬起的灰尘。


    周一,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裴梦换上蓝白校服,装好书包走下旋转楼梯,来到餐厅吃早饭,现在家里就剩她和她哥,继父和母亲在和律师开会准备财产分割,这段时间忙到飞起。


    早六晚十的生活对她一个二十八岁的人来说还是太难熬了,黑眼圈早就挂在圆圆的杏眼下,裴梦打着哈欠坐下,眼睛半睁,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睡两天,酒醒了?”


    “你闹的动静挺大。”


    低沉好听的男声传来。


    陈罪从岛台端过两杯牛奶,一杯放在裴梦的杯垫上,另一杯攥在自己手里,他倒是没有落座吃饭的意思,斜靠在饭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陈父酒窖里的美酒早已不剩几桶,那些都是陈父花很多时日,请专门的酿酒师傅酿造的,连原料都是精挑细选的。


    裴梦忽然惊醒露出不好意思的笑,猛地一抬头就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顶着一张一如既往冰山的脸,缓缓地举杯喝牛奶。


    六点的天微微亮,餐厅的顶灯照在陈罪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因为是仰视,裴梦看见她哥的喉结一滚一滚,白色马克杯被殷红的唇抵住。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校服,但是衬上陈罪那双性|冷淡的脸,裴梦竟然无故觉得很性感。


    她叼着面包片缓慢地点头。


    “那好,来,告诉我,你那晚想亲谁。”


    陈罪顺势坐在裴梦身边,手上举着今天刚出的报纸,目光紧盯住财经板块,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语气足够严肃,裴梦会以为他毫不在意。


    “喜、喜欢的人。”裴梦扯谎扯得信手拈来。


    当然想亲的是你了,不然还能有谁?


    但她不能说实话,毕竟后果她是经历过一遍的。上一世的陈罪在被强吻后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冷暴力都是小意思,如果外太空能生活的话,她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坐飞船去那里安家。


    “喜欢的人是谁?”


    这个......裴梦还没编好,得弄出个完整的爱情故事,不然凭借她哥聪明的头脑,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一说话绝对漏洞百出,今早绝对不是个编故事的好时机。


    “哥,要迟到了,咱们走吧。”


    她利索地拿起书包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别墅,打开车门时停顿了一下,想起陈罪病历上的那行字,索性一屁股就坐在副驾驶。


    陈罪紧随其后,见通常挨着自己坐的裴梦突然换了位置,板着一张脸坐在后车座一言不发,一路上快要把椅背盯穿。迷迷糊糊睡觉的裴梦浑然不觉。


    \


    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来齐,今天是高三体检日,学校会在高考体检前做好多次预检查。


    裴梦排在陈罪后面,从护士那里领盖章的体检表,她困得迷迷糊糊的,好几次都直接栽在陈罪的后背上,好在陈罪背挺得直,不动如山。


    过了很久,终于轮到她。


    “年龄。”


    “二十八。”


    裴梦几乎脱口而出。


    “你几个意思啊?同学?”


    护士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问道。


    裴梦意识到现在是十年前,连忙改口:“十八,十八是十八。”


    裴梦连忙赔笑,说自己脑子大清早地不清醒,灰溜溜地在众人的哄笑下回了教室。


    “咋办呢——老陈,我们校篮难道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难道我堂堂至诚第一前锋就要沦落到去别的校队当替补吗!”


    裴梦一进班就见冯闯怨声载道,大声哭嚎,而坐在他旁边的陈罪腰背挺得笔直,冷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算物理题。


    “为什么?”裴梦转过身看苦大仇深的冯闯,询问道。


    “没经费,赞助商跑了,学校也没钱。”


    “啊......这样吗?”裴梦深表同情,安慰似地拍拍冯闯。


    冯闯是校篮球队知名前锋,高考升学走的也是体育这条路,校队解散对于这位妄想打进省八强,最后直冲耐高的人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老陈——作为你最好的兄弟,你救救我吧——”


    冯闯双手捧脸直往陈罪手臂上蹭,190的壮汉变得娇花一样,嗓音夹得恨不得让许令的玻璃水杯碎掉。


    陈罪镇定地整理草稿纸,对冯闯的胡闹置若罔闻,倒是抬头看了眼裴梦,然后翻开习题册继续做下一道题。


    上课铃伴随着冯闯的哀嚎响起,这节课是裴梦不喜欢的化学,勉强压下去的困意又上来一点。


    冯闯那句最好的兄弟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虽然自己这次并未坦白喜欢陈罪,但是万一那晚的吻给陈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怎么办?要是陈罪午夜梦回,拼拼想到妹妹亲过他,心里无法接受,又抑郁了怎么办?


    陈罪太会伪装自己,心情不外露,什么事都闷着,但如果……能让冯闯一直跟在哥哥身边的话......裴梦的赛车手父亲每年都会给她一笔钱做额外的生活费,说实话这些年她攒了不少,资助个小县城的球队应该不是问题。


    裴梦计上心头,觉得自己穿越了一回,倒是变得聪明不少。她偷偷从课桌下摸出手机,劈里啪啦就给冯闯发短信,敲定贿赂事宜。


    Dream:你每天给我汇报我哥动向,我就资助你的球队。


    几乎是秒回。


    闯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冯闯会出卖哥们吗?


    Dream:我能给你们六位数的资金。


    闯子:卡号xxxxxxxxxxxxx,我打球视野能瞄整个半场,这都小问题哈哈哈哈哈。


    Dream:要事无巨细,钱今晚到账。


    闯子:谢谢老板,好的老板,老板放心。


    看着事情完毕,裴梦不禁对着捂嘴傻笑,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是会突然降低警惕性的,她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一扭头便见化学老师举着手掌俯身微笑,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你知道,大脖溜子是啥意思不?”


    完了,今晚放学是走不了了,裴梦看着化学老师离去的背影心叫不好。


    \


    办公室内,只有几个看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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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班主任。


    裴梦刚进门口就撞到了一位男同学,她明明已经侧过身紧靠门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剐蹭到了这位同学手中的书本。


    纸张散落在地板上,


    “抱歉抱歉抱歉。”


    裴梦一边道歉一边把作业本捡起重新放在那位同学的手上,那个男生一动不动,眼睛直盯地面,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


    她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人可真怪,阴森森的。


    裴梦化学老师今年刚刚四十岁,教研组里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不仅教学能力出色,人也是一位道德感极强关爱学生的好老师。


    她坐在皮质办公椅上,手里端着胖大海,语重心长地对正在低头认错的裴梦说:“不是老师故意找你茬,你看这都快高考了,怎么还在玩手机啊,老师知道你家里不缺钱,可是总得为自己未来的职业打算打算,你没有梦想吗?”


    化学老师放下水杯,拉开抽屉道:“你看你哥,人家年级第一,也多跟人家学学,手机拿回去吧,下不为例。”


    裴梦攥紧手指,接过老师递来的手机闷声说谢谢。


    她觉得化学老师说得不错,如果以自己现在中下等的成绩在国内肯定考不上理想院校,总不能厚着脸皮求妈妈给大学捐楼然后再名不正言不顺地入学吧。


    北方冬天天黑得早,至诚又是晚十下课,放学别说什么娱乐活动了,大街上都没几个人了,风轻轻在树梢穿过又狠狠拍在裴梦的脸上,刀割一样疼。


    要是想和哥哥在一座城市,真得好好学了,可是这都高二了,真的来得及吗?


    裴梦背着书包走下教学楼阶梯,无奈地叹气,白雾一团一团从她嘴里飞出又眨眼不见,学校外的小摊传来鸡架的香气,要是放在平常,裴梦就支持一下摊主的生意了,可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没有食欲。


    刚走到校门口,就见陈罪穿着黑色羽绒服在等她,一米八五的身躯,肩宽腿长,随意靠在那辆奔驰上,像国际超模。


    昏黄的路灯照在陈罪的脸上,白皙又立体的一张脸被黑色衬得更加动人。


    “哥......”


    裴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焦虑,心脏慌得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咬紧嘴唇紧盯住陈罪,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陈罪死前自己还不这样,裴梦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跟在哥哥身边,恨不得和他上一所大学,分开一分一秒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陈罪随手摘下裴梦的书包,拉开车门。


    "坐后面。"


    车里放着她喜欢的rnb,音乐声盖过了沉默。裴梦端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街边的亮光映在她的瞳孔中,


    “心情不好?”


    陈罪望着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妹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巧克力,递到裴梦面前。裴梦从陈罪的掌心里拿了一块榛子的,手指刮过哥哥掌心时被冰冷的温度刺了一下。


    她唉声叹气,把在办公室老师说的话全盘托出,顺便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哥,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刺耳的警铃声打断,好几辆警车将老宅团团围住,庄园内一队又一队的警察出入,佣人们都站在庄园等待传唤,有的上了警车,有的哭天喊地叫着冤枉。


    “这是怎么了?”裴梦扒着车玻璃看着家里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心生恐慌,不会是——


    陈罪慢悠悠地下车,顺手打开裴梦那边的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梦。


    面色平静,毫无波动地伸手背过裴梦的书包。


    “我爸贪污被抓了。”